自打接手弘时的教学以来,弘晖对阿玛感同身受起来。
真不愧是有“愚钝”之名的三阿哥!脑子连转都不转,十足的“一根筋”,勿怪他日后居然能为了阿玛的政敌求情生生断送了自己继承人的位置!
弘晖不信邪,不厌其烦的教了一遍又一遍,或是哄或是劝,各种法子都用尽了,才将那几十句的《三字经》灌输到他的脑子里。
对于一个记忆能力只能算寻常的皇孙来说,后世所谓的“填鸭式”教学根本没用,最后起到作用的居然是讲故事!
所以说,画册果然画对了吗?
但就算找到法子也没有用,当今世上有哪位先生是通过讲故事教导学生的?一位都没有!
转头他在阿玛跟前提了两句,果然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罢了,还是他多受受累,自个的追随者要自个培养,没见不过十来日,弘时就对他越加信服,颇有一种盲从的趋势吗?
左不过再耗磨一点功夫罢了!弘晖如是想着。
……
正月十二,宋氏瓜熟蒂落,诞下了一个小格格,这便是府上的三格格。
府上谁都没对这个结果表现出幸灾乐祸,只有宋氏自己心中有些郁郁,纵有再多的野心和不甘,偏偏肚子不争气啊!
听得府医说的“恐有伤胞宫,日后子嗣艰难”的那话,她彻底安分下来,不再想什么“世子”、什么“尊荣”。
天命如此,为之奈何!
宋氏的心思谁都没放在心上,因为满府里就没有跟她交好的人物,不过宜修到底松了一口气,日后这后院越加省心了。
结果没两日,二月初一请安的时候,福晋漏了口风,说是有意求取新人入府,还指明了必得是满洲旗秀女。
这下四贝勒府的后院就像炸开了锅,本朝看重满人,满军旗出身比汉军旗和旗下包衣高了一等,若是新人进了府,后院里除福晋和贤侧福晋的所有人都得提起心来。
再若是新人有幸生下皇孙,等贝勒爷晋升为亲王后,另一个侧福晋之位更有可能落在这个满军旗的新人身上。
不过还没等她们忧心忡忡多久,永和宫传了消息出来,说是德妃娘娘以贝勒爷要修身养性当场婉拒了福晋的请求。
德妃当时的原话是“本宫知你一向贤惠大度,只是老四的后院伺候的人不少了,这两年就不进新人了,再有老四本就不是个爱重女色的,伺候的人多了府上反倒不清净!
还有你也莫要贪心,满洲旗秀女那得是大选才能被指进府里,一切要看万岁爷的心意,本宫做不得主。”
能不能做主全凭一张嘴如何说!满洲旗出身的女子向来心志高,宜修这时又有身孕在身,万一新人进府后兴风作浪再伤了宜修的胎呢?她是傻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指满洲旗秀女进府!
德妃的心思唯有她的心腹和宜修本人略猜到一二,柔则还没有那个看人眼色行事的能力。
柔则见说不通德妃,就转而去胤禛跟前说项:“爷,耿妹妹入府也有三年了,府上就这么几个人,真真是委屈爷了!姑母不心疼爷,我心疼爷,这新人的事……”
胤禛面无表情的敷衍了两句,却对求取新人进府的事只字不提。
这件事上他默认了德妃的决定,因为他发现,柔则生了抱养子嗣的心思,还十分贪心只要满洲旗所出的阿哥!
要是小格格还罢了,阿哥牵连甚广,以庶充嫡更不可取,若是再让小阿哥的生母和养母联起手来争夺世子之位,府上会闹成什么样子他不用想都深知杜明!
不管是为了府中的清净,还是为了聪慧懂事的大阿哥,再就是他心中对于生母和养母的一点小执念,所以柔则抱养庶子的事,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柔则心中如何懊恼自不用说,反正听说这件事的人都不理解,福晋怎会这般积极求取满军旗秀女?这一点也不符合福晋以往对贝勒爷一往情深的表现!
弘晖本也是满心疑惑,只后来回了一次海棠苑,才知道嫡额娘这般行事的最终目的。
“你在宫里读书,府中的消息就有些闭塞,福晋她有心抱养庶子,旁人不知道,我这个庶妹还不知道吗?我看她也是妄想,有你这个大阿哥在前面搁着,贝勒爷如何会同意她以庶充嫡?”
啊,这,嫡额娘不知道她犯了忌讳吗?生母和养母,那是阿玛和玛嬷心中的一根刺,所以纵观后来,只有生母去世才会有抱养之说,至于甄嬛,那是例外,阿玛脑子被驴踢了!
瞧见额娘好像对这里面的忌讳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弘晖压低嗓子说道:“额娘可知阿玛和玛嬷还有孝懿仁皇后之间的瓜葛?”
这般神神秘秘作甚?宜修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的小声回道:“略知一二!你玛嬷诞下你阿玛时还是个小小的贵人,没有资格抚养子嗣,万岁爷便指了孝懿仁皇后来抚养你阿玛,后来孝懿仁皇后因八公主早夭过度伤心离开人世,你阿玛这才回到已经成为德妃娘娘的姑母膝下。”
“不过姑母似乎对此心存芥蒂,往日里对十四弟更加重视,你阿玛……不提也罢!还好这几年有所转圜,姑母面上、背地里渐渐一碗水端平,他们母子、兄弟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等人尽皆知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弘晖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不独玛嬷对那段过往心存芥蒂,阿玛也是如此!本朝非一宫主位不得抚养皇嗣,按理来说,玛嬷不应该对此耿耿于怀,可谁叫阿玛长到六七岁大竟还不知自己的生母到底为谁,又有先六叔的死因搁在里头,孝懿仁皇后这个养母当的,生生让玛嬷和阿玛一度离了心。”
宜修错愕的回望过来,不由追问道:“这等秘辛你是如何知道的?哦,不用问了,你在宫里这么久了,说不定就从哪儿听说了一点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