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一场冬雪落尽,很快便是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当日,弘晖被带去了太和殿参加筵席,打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女眷扎堆的地方。
坐在席位上,他边吃吃喝喝边看戏,是的,太子二伯和大伯又闹起来了。
太子二伯拼命吹嘘皇玛法的功绩,还内涵大伯文采不佳,至于大伯,一直揪着太子二伯旗下犯了过错的官员不放,到最后他们居然还拼起了酒来,叫皇室、宗室和前朝大臣看了一场好戏。
这场好戏最终被看不过眼的康熙叫停了。
“行了,胤礽,胤禔,酒多伤身,不许喝醉了!”康熙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训斥他们,概因今日他们已经收敛了许多,至少没有真的吵起来。
啊!好戏没得看了!
弘晖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微微叹了口气,四下扫视起来。
满场乱转的花蝴蝶,略过,略过;文绉绉品酒顺带吟诗作赋的三伯,咦,真有闲情逸致,算了,略过;一杯接着一杯对饮,显得格外豪爽的十三叔和十四叔,也没有好看的,同样略过。
哎?九叔怎么瞧着有些不高兴?一个劲的搁那喝闷酒,十叔就在旁边陪饮。
好奇心一上来,他就想跟着过去看看。
“阿玛,儿子去向九叔和十三叔、十四叔他们敬杯酒。”
胤禛略瞧上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颇为放心的说道:“去吧,只不许喝酒!”
知道了,让他喝他也不会喝的,弘晖暗自腹诽道。
他从席位后面绕上了一大圈,路过五叔、七叔和八叔的席位,来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九叔,侄儿敬您一杯,愿九叔春祺夏安、秋绥冬宁、前程似锦、喜乐安宁。”
胤禟的脸上立马带了笑意:“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穿大红色,你这一身还算喜庆!来,这是九叔给你的压岁礼。”
他拿出一个大红色的荷包递了过去,而后杯中斟满酒,满饮了一杯。
敬过九叔之后,弘晖顺带着敬了十叔一杯酒,而后轻声问道:“十叔,九叔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竟有些不高兴呢?莫不是碰上了什么难事?”
胤俄的嘴巴张张合合,犹豫不决的望了他九哥一眼,九哥不想说出来,他也不好自作主张。
“我没事,劳你关心。”胤禟接过话来。
“你那堂弟生了一场小病,九叔有些担心,所以就显在了脸上。不过,他的身子不要紧,这两日已经大好了!”其实背后另有原因。
前些日子,董鄂氏向他抱怨,说八嫂欺人太甚,在大阿哥的满月宴上大放厥词,还说了好一通什么“妾室就得严加管教,身为嫡妻绝对不能纵容!”、“不过是一个格格出的庶长子,竟这般抬举他,可不叫妾室越加放肆吗?”等等越俎代庖的话。
董鄂氏告状的时候,一并说起了这几年在八嫂那里挨的教训,末了还加上一句“往日妾身跟爷说过多少回,爷总不当回事,还说看在八哥的面上叫妾身忍了,可如今八嫂当着那么多妯娌的面狠狠下了妾身和爷的面子……”说着说着还流泪不止。
想到这里,胤禟对八嫂啧有烦言,八哥什么都好,就是有这样一个跋扈善妒的福晋拖了后腿!八哥也是,怎就这般纵容八嫂呢?
八嫂素日就爱大包大揽、越俎代庖,还一直仗着嫂子的身份对董鄂氏和十弟妹博尔济吉特氏动则教训有加,种种行径胤禟全都看在眼里。
往日他看在八哥的面上息事宁人,如今却不免有了怨言,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隐秘猜测。
八哥与他和十弟向来交好,这种交好可不是“上”对“下”的那种,可八嫂呢?八嫂对着董鄂氏和十弟妹却是凌驾于上,早已超过了那层界限!
八哥都还没上位呢,八嫂都这样摆谱了,要是等八哥上位了?……
不会,不会,胤禟后怕的摇摇头,都是他想多了,八哥对他和十弟的态度如何会变呢?
只看九叔这副扭捏的样子就知道,这背后定有隐情,不过弘晖没有追问下去,反而顺着九叔的话回道:“那便好!侄儿多日不曾见九叔,竟不知道堂弟染了风寒的事!这几日要忙着拜年、见客,回头等过上几日,侄儿登您的门看望堂弟去。”
说完这话,他没再停留,向着十三叔和十四叔的席位走去。
不想他还未开口就被十四叔一把捞在怀里。
“怎么?十四叔比不得你九叔吗?弘晖,你说说,到底是跟十四叔亲近还是跟九哥亲近?”胤禵咬牙切齿道。
完了,十四叔这是吃醋了,赶紧哄人吧!
“十四叔莫不是忘了,九叔对侄儿有教导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侄儿怎能有所怠慢?还有十四叔也是,您是侄儿的亲叔叔,又不辞辛苦登门教我骑射,侄儿只有更感激的!
说句实在话,九叔虽也是叔叔,可到底不比十四叔和十三叔亲近,素日侄儿也没有常登九叔的门。”
弘晖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怕九叔听说后会不高兴,因为在九叔心里,最重要的是十叔,然后才是八叔、五叔,再之后才是他这个侄儿。而且九叔跟他之间的来往多是探讨科学知识,还上升不到交心的层面去。
胤禵好哄的很,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便好”就轻轻放过。
弘晖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十三叔对着他笑得格外意味深长,他撇过头去不敢再看。
胤祥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斟自饮了一杯,十四弟可算碰到了克星啊!四哥虎父无犬子,要是他那才出生一个多月的大阿哥有弘晖一半聪慧便好了!
至于被羡慕的本人,他早就回了自己的席位上,安安分分的待足了一个时辰。
而后几日,府上收到了无数拜帖,然而能被放进来的寥寥无几,不过弘晖没有怎么关注这件事,因为他快要入上书房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