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侧福晋让奴婢给您传句话,今夜她要守在主院福晋那里,让您不要担心。”
弘晖若有所思,嫡额娘这一早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二弟生下来,所以额娘今日不会回不来吧?
“绘春,你去取件厚衣服来,给额娘送过去,天寒地冻的,再冻着她!也别忘了剪秋姑姑的。”
绘春依言行事,拣了两件厚衣服就往主院方向跑,主子和剪秋姐姐离开海棠苑的时候穿得可不怎么多,如今都围在那炭炉边上烤火呢。
弘晖自顾自用晚膳、读书、洗漱、安寝,就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知道,额娘在主院里没有任何危险。
整整一夜,额娘果然没有回来,他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巳时末,才见到额娘的身影。
弘晖的小眼睛比较尖,一眼就能看到额娘脸色憔悴、双眼通红、精神萎靡,连走路都在打着飘。他心疼地将人搀扶进屋里,母子二人一起坐在了榻上。
“额娘,您夜里没眯一会吗?难道就一直熬着?”
宜修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喝上几口之后,感觉身子暖和多了。望着儿子的小脸,她来了精神。
“你阿玛在产房外守了一夜,不肯下去休息,额娘一直陪在他左右,所以就憔悴了些。不过,你别担心,额娘没什么事,睡上几个时辰就会好很多。”
弘晖还不放心,接着追问,“额娘,您昨夜可曾冻着?屋子里生了几个炭炉?您腹中可是饥饿了?要不儿子让人传膳过来?……”
“好了,别说了,额娘一切都好,你操心太过了。”宜修哭笑不得地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你叫人送来的厚衣服,额娘还穿着呢!昨日谁不羡慕额娘,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倒是你,额娘昨夜没回来,你夜里可曾睡得安稳?”
弘晖笑着回话,还露出两颗小尖牙,“儿子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额娘了。额娘,要不您先用膳,然后再去安寝。等您睡醒后,儿子再来和您说话。”
宜修精神虽萎靡不振,可是心情还算舒畅,正好这会腹中还有些饥饿,所以就让人传了膳来。
未几,用完膳后,趁着这时额娘还算清醒,弘晖问起了嫡额娘的状况,“嫡额娘平安生下二弟了嘛?”
宜修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将弘晖拢在自己的怀里,没叫他看见自己上扬的嘴角。老天有眼,嫡姐断了子嗣的希望,二阿哥再一早夭,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压弘晖的前程了!
“福晋生下了二阿哥,但是二阿哥身子不好,你阿玛要伤心了。”她没跟儿子说得太深入,怕吓着自己的儿子,二阿哥何止是身子不好,他是随时都会早夭!
“额娘,儿子会去安慰阿玛的。”二弟的状况不容乐观,这事他早就心知肚明。
这点宜修很放心,她只是多嘱咐了一句,“你见了你阿玛也别问太多,陪在他左右便是!”
不过四爷接下来应该不会有心情见弘晖吧!二阿哥在娘胎里被寒凉药物侵入肺腑,福晋和嫡子都遭人谋害,四爷对后院里的所有妾侍都生了怀疑,觉罗氏更是言语中直指她这个育有大阿哥的侧福晋心怀不轨。
在四爷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不会进后院的,也没有心情见弘晖这个庶长子。
“弘晖,你阿玛有要事缠身,可能有一段时日不能来海棠苑看你,你安心读书就是。等他忙完了,会来见你的。”
虽然四爷半信半疑的态度叫宜修有些伤心,可是她的态度十分镇定,一点都不慌张,因为她就没对嫡姐下过手,主院也没她安插的人手。
弘晖抬起头来,注视着额娘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坦荡,毫无心虚。他心里便也放心了,只要额娘没出手报复,嫡额娘和二弟的身子便怪罪不到额娘头上。
“额娘,儿子跟您一起等阿玛回来,他迟早会回海棠苑的!”
母子二人的日子一如往常,读书的读书,处理府务的处理府务,完全没有因为四爷彻查全府的事担忧过,甚至都没有让人出去打听过消息,他们没有这么多好奇心。
……
两天之后,二阿哥的洗三没有办,他的身子禁不住一点折腾,只能由太医精心调养。
胤禛做下这决定的时候心如刀割,可偏偏还得将伤心和悲痛放在心里,因为他还要安慰成日哀哀戚戚、不顾自己还在坐月子的柔则。
他这会也不管什么屏风不屏风了,乌拉那拉夫人完全劝不住菀菀,所以他只能亲自上阵,“菀菀,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哭,也不能伤心过度,要是落下什么病根…”
柔则百般委屈泛上心头,又是抱怨自己无用,护不住二阿哥,又是恼恨四郎的那些妾侍,贪心不足对福晋和嫡子下了手。她的身子已经这样了,好与坏都没有多大区别!
胤禛头皮发麻,菀菀这眼泪一出,他也感同身受起来,“菀菀,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害了你和二阿哥的罪魁祸首找出来,甘氏和苗氏那里,我也会严加处置。”
“四郎,你不懂,已经太迟了!就算让她们偿命,也补偿不了我们母子所受的伤害…”
“菀菀,你别哭好不好,我已经在满京城的寻摸神医,为你和二阿哥调养身子。你放心,就算穷尽我一切能力,也会保住二阿哥的命来。”
乌拉那拉夫人也是,为何要在菀菀跟前将一切都吐露出来?他本来是想瞒着菀菀的,谁知乌拉那拉夫人当场就叫破了此事,逼得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觉罗氏能说她是一时愤慨吗?女儿和外孙尽被人所害,觉罗氏为了逼贝勒爷为他们做主,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贝勒爷跟前。贝勒爷是更加重视此事了,也有严惩幕后黑手的意思,菀菀却整日伤心痛哭,连月子都坐不好!
她早两日就后悔了,菀菀的身体最要紧,报仇的事可以缓一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