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狭隘更要多读书,不知道这话从何而起?弘晖对其深为赞同。
他不应该对自己只是略超了同龄之人一筹就心怀自满,更不应该有所懈怠,明明他对所有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让大清兴盛起来?
要想达成志向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用行动来说话。
从那天开始,弘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每日用功读书,不再对嫡额娘那里的事多加关注,也不再关心阿玛后院的事。他顶多有时会说几句话,从中撮合阿玛和额娘之间的关系罢了。
弘晖的变化虽不明显,可是在一直对他有所关注的宜修和胤禛眼里,却是显而易见。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胤禛和宜修之间还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小宜,弘晖最近是怎么了?给人的感觉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宜修低着头,声音低沉,“都是我不好,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丝软弱,弘晖那么懂事,他恐怕是想早日为我这个生母撑腰吧!”
胤禛心中有所猜测,他对宜修曾经的遭遇不是全然无知,将人搂进怀里,温声安慰起来,“是不是乌拉那拉福晋又为难你了?还是她给了你难堪?”
宜修微微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就知道,弘晖这样子不是没有缘故的!她是柔则的母亲,我不能多说什么,也不能为你们母子做主,如此倒是委屈你们了。”
“爷,我不觉得委屈,能嫁给爷,还生下了这么贴心又懂事的儿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嫡母为人一向如此,看在嫡姐份上,我不会多加计较的。”
胤禛有所感怀,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你确实争气,为我带来了弘晖。你看看旁人家的孩子,有哪个及得上我们弘晖?又有哪个有我们弘晖懂事?至于那觉罗氏,你以后少理会她,省得她再仗着嫡母身份对你呼来喝去!”
“我都听爷的,只是弘晖他,要不我去和他谈谈心吧。”
“不用,弘晖懂事起来也是好事,这府里的世子之位是嫡子的,我不想看着他毁在了一个世子之位上。弘晖这般聪慧,是要出府寻前程的,有我这个阿玛看着,不会叫他只是个光头阿哥的。”
宜修对此也是了然,有嫡姐在,世子之位没法肖想,所以她以前才会那么绝望。不过没想到四爷竟然对弘晖早有安排,这下她就放心了,嫡姐这嫡子就算能生出来,都不会再对弘晖的前程造成影响了。
四爷都这么郑重其事地说了,那说明弘晖未来至少也能是个贝勒!
胤禛和宜修两人达成共识,对弘晖的异常表现视而不见,还和往常一般对待。
……
这一日,弘晖捧着手中的《论语》看得津津有味,不说别的,光这里面透露出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就很值得他去琢磨。
宜修端着小盘子进来,看见的就是儿子看书入了神,忍不住出声提醒,“弘晖,别看了,再看下去你要成了书呆子了!来,先用了点心,是你前几日提过一嘴的桂花糕。现在这个季节没有新鲜桂花,额娘让小厨房用桂花蜜做的,你快来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弘晖放下手中书籍,喉咙不由自主得动了动,舌头扫过牙齿,似乎迫不及待想尝尝这桂花糕的美味。
“额娘,儿子就是提了一句,您这么大费周章的,叫儿子过意不去…”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塞进一小块桂花糕,直接让他住了嘴。
嗯,口感好香甜啊!这糯米粉吃起来好细腻,额娘是不是让小厨房专门筛过了?
转眼,一盘子点心就这么没了,弘晖有些回味地顿在原地。
“怎么样?好吃吧?想吃额娘再叫人给你做。”
额娘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叫小厨房做些美味的膳食和点心?他看着有这么嘴馋吗?
“近日,你读书辛苦,额娘不能为你分忧,所以就只能在小厨房里下功夫了。”宜修这话既是解释,也是事实。府务虽杂,时日长了也能上手,更何况府上就那几个侍妾格格,有什么不好料理的?
弘晖如释重负,只要不是他自身有什么问题就好,“额娘最好了,弘晖最最喜欢的就是额娘。”
这话正好叫胤禛听到了,他面上一僵,大跨步走了进来,“没规矩,这等轻薄的话也能对你额娘说出口?”怎么没见你对阿玛说过?再有这话,他都从来没对小宜说过。
弘晖一向知道阿玛的口是心非,也知道时人最重含蓄,赶忙凑上前去,“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额娘待我有生养之恩,又处处妥帖细致,儿子岂能忘怀?儿子还小,只能为额娘做些小事并说几句好话罢了。”
“阿玛不要介怀,焉知儿子没有将您放在心上?这是儿子抽空为您抄写的《孝经》,都是儿子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还请您不要嫌弃。只是,儿子的字有些不好看。”
胤禛故作嫌弃,“庄重些,你这是什么怪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沓竹纸,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弘晖的字是不怎么样,不过字迹清晰、毫无拖沓,看着就是认真书写出来的。
胤禛往怀里一收,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好了,你还不快过来,阿玛要考校你的功课。”
父子二人相处了约莫半个时辰,功课才考校了一半,苏培盛进来传话,说是主院的人求见。
主院的下人进来就跪下了,神态焦急,满头大汗,“主子爷,福晋,福晋她被甘格格推了一下,突然就要早产了…”
“什么?”
胤禛和宜修来不及多问几句,匆匆赶去了主院,将弘晖一个人留在这书房里。
至于弘晖,他还很有心情的继续研读《论语》,嫡额娘和二弟无论出什么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