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哭无泪

四贝勒府

梁九功捧着手中的旨意,身后还跟着两个不苟言笑、疾言厉色的老嬷嬷,看着就来者不善。

乌拉那拉柔则心道不好,不会是额娘让她除了大阿哥的事情暴露了吧?不会的,四爷会护着自己的,而且她有孕在身,皇上不会从重处罚的。

“皇上有旨,四福晋请接旨吧!”

梁九功皮笑肉不笑,几句话就让包括四福晋在内的所有人瘫倒在地,尤其是伺候四福晋的贴身丫鬟和嬷嬷,昔日她们没有规劝主子不要作恶,今日就有此下场作为报应。

“皇上饶命,福晋,救命啊!”“福晋,奴婢从小就伺候您啊!”“福晋…”

哭喊声连绵不断,柔则的心思百转千回,她一向柔弱,这会四爷不在,她没了主心骨。

“不会的,不会的,四爷没求情嘛?宜修和大阿哥又没出什么事!公公,皇上知道本福晋有孕了嘛?”

梁九功稀奇地看了一眼大名鼎鼎的四福晋,原以为多么心狠手辣,原来是色厉内荏啊!

就是不知道她如何起的心思?才怀上嫡子就看亲妹妹所出的庶长子碍眼,这般手段可不怎么高明啊!

是的,梁九功见多识广,四福晋的手段只能说是小儿科。她不过是仗着四贝勒对其的宠爱信重,才险些办成此事。若是在当今皇上的后宫,这手段可不够看啊!

皇上有此重罚,宜侧福晋和弘晖阿哥的经历只是一部分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堂堂的四皇子竟叫一介妇人敷衍糊弄,置悠关传承的子嗣不顾,重现先帝顺治爷和董鄂妃旧例!

再有,皇上要对那天雷作出回应,免得民间议论纷纷。

“四福晋,您还是尽快接旨吧!抗旨不尊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四贝勒府上的事皇上都知道,也都查清楚了,您就不要再想着有人求情了!”

柔则不敢抗旨,只能不甘不愿地接过圣旨,这下脸面都丢尽了,可信的奴才、丫鬟也都没了,偏偏大阿哥弘晖还活得好好的,可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来人啊,将主院的下人都拖出去,该杖毙的杖毙,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贝勒府上的所有下人全都过去观刑,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做奴才的本分!”

梁九功厉声呵斥还在哭闹的丫鬟,让人捂了她们的嘴了事,然后才转过身子笑着说道,“四福晋,这可是皇上专门给您指的嬷嬷,都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曾经伺候过太后娘娘,规矩好着呢!”

梁九功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在四福晋身边安插人手,不叫其再想着继续独宠,也看着四福晋,不叫她再有机会谋害庶出的皇孙。

柔则既痛恨又后悔,她做下决定的时候万没有想到事情暴露后会有如此下场,都怪她没有忍住诱惑,额娘就劝了那么一句,她就有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嫡长子的想法。

她不是故意隐瞒怀孕的消息,只是想给四爷一个惊喜,谁知道大阿哥弘晖突然发了高热,她就顺势作出身体不适的样子,引得四爷留下所有府医。

柔则想,她又没亲自动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让弘晖自生自灭,并不算狠毒啊!皇上为什么如此打她这个有孕在身的四福晋的脸呢?

“啪…啪…啪…”

院中的丫鬟一个接着一个没了气息,伺候了十多年的奶嬷嬷也因承受不住板子一命呜呼,柔则痛苦地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对宜修的仇恨愈来愈深。

不过,我们天真善良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柔则可没有给那些下人求一句情,眼睁睁看着几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四郎,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这些人都合起伙来欺负你的菀菀,菀菀好害怕呀!”

瞧着四福晋捂着胸口,要吐不吐,好像快晕过去了,梁九功怕伤到小皇孙,就让两个嬷嬷扶着她进屋休息了。

柔则仗着肚子里的皇孙逃过一劫,可是四贝勒府上还有四五个格格,她们心惊胆战地看着专宠三年、在四贝勒府上说一不二的福晋被皇上狠狠责罚,脸面和名声都丢尽了。

原来皇孙这般重要吗?福晋都有孕在身了,还因为谋害大阿哥落得今日的下场,她们不过是连玉牒都没有记载的格格,若是在后院里兴风作浪、伤及子嗣,会不会小命不保?

这些人中犹以齐月宾齐格格脸色最苍白,她为了几分宠爱,与福晋刻意交好,哪能想到福晋竟这般容不下庶子!

这么说,她是不是做错了选择?若是她怀上孩子,福晋不会也容不下吧?

四爷不会再迁怒她吧!

齐月宾望着主院的方向径自发呆,为人妾室既无宠爱,又无子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梁九功监完刑就离开了四贝勒府,被打死的丫鬟、嬷嬷一律被扔进了乱葬岗,全不见福晋出面收敛尸身。

胤禛在宫里待到傍晚才回府,与弘晖父子情深、相处和宜,可是等他见了宜修,方知什么叫‘对坐无言’。

三年了,宜修一直没原谅他么?

胤禛不敢再看面容憔悴的宜修,匆匆撂下一句“你好好养病”,愁肠百结地回了四贝勒府。

不想回府后迎接的不是柔则的温言软语和幡然悔悟,反而是一番质问!

“四郎,妾身不是故意的,都是下人自作主张,宜修是妾身的亲妹妹,妾身怎么会有意谋害她们母子二人?说不定就是宜修自导自演,弘晖也没真的出事啊!”

“妾身的丫鬟和嬷嬷都没了,妾身好害怕,四郎偏偏留在宫里不回来陪着妾身!那两个嬷嬷看着妾身的眼神都是凶光,妾身还怀着四郎的嫡子呢!”

“妾身并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啊!皇上怎么会这么下妾身和四郎的脸面呢?”

胤禛看着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眼神却十分飘忽的柔则,头一次觉得她的性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见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也不来哄哄她,柔则放柔了嗓音,“四郎,爷~,你理理妾身呀!妾身是你最爱的菀菀呀!”

胤禛被这话一哄,耳朵根都酥麻了,他一向抵挡不住柔则散发的魅力。不过想到了皇阿玛和额娘的双重警告,他还是将那番话说出了口。

“菀菀,你有孕在身,在主院安心养胎,我有空再来看你。皇阿玛已经发话了,要我多去几个格格屋里坐坐,菀菀,你体谅体谅我的处境。”

柔则彻底听不下去了,哀怨地看着她的四郎,“四郎,你当初不是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何以才过去三年,你就要宠幸旁人?”

“可那些女子本就是我的女人,宜修更是在你之前就入府有孕,我不能不管她们!菀菀,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任性就能任性了,皇阿玛已经给了警告,容不下专宠之事!”

胤禛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主院,留下柔则一个人对月感怀,伤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