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楚云逸out!

那日赵曲与她说,赵卓是楚云奕的谋士,她瞬间便想到,楚云奕病愈归来后望向她的那抹愧色。

楚云奕真不愧是赵书贞的亲生儿子,同样的伪善,同样的笑面恶虎。

一边温柔宠溺的喊妹妹,一边用毒计整的妹妹差些命归阎罗。

他为她对抗家人时,她还傻乎乎的愧疚自责,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几次三番的说要带她走,道貌岸然的演戏给她希望,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撑了两年,最后被自以为最疼爱自己的人一剑穿腹而死。

重生归来的那段时间,每每想起此事,爱恨交杂,宛若细密盐粒洒在溃烂血肉里,令她痛不欲生。

根本没有人爱她…

楚云奕沉默的视线落在楚意昭身上,细长的眸中闪过痛苦、惊愕、挣扎,悔恨,杂糅一团。

他面容苦涩的垂下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说的回来是什么,这些事都是我的梦…”

“原来…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你一定很疼吧…”

楚意昭不想听他说这种屁话,讥讽出声,“二哥,别装了。”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各自的脾性一清二楚,你会因为一团梦,千里迢迢的赶赴回京?这个时候,还把妹妹我当傻子?”

楚云逸不语,肩膀微微颤动,他听到女子问,“因为我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就可以随意牺牲?”

短促的停顿后,她又问,“你后悔过吗…”

后悔那么对我…

楚云奕眸光微闪,想起梦中事,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既而坚定的抬起头,“不后悔。”

“昭昭,你是我妹妹,永远都是,不管你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拿你当亲妹妹对待,但是…”

他喉头滚动,有些艰难道,“纪老将军功绩卓然,纪羽退敌有功,圣眷正浓,他死了,父亲的官就做到头了…爵位都保不住,曲阳楚家走到今日不容易,为了侯府,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对太后有恩,她不会放任你不管,这样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

她差点被打成肉泥,叫作全身而退?!

楚意昭只觉浑身气血冲上头顶,猛的炸开,“谁他妈跟你们!!我压根就没参与过,凭什么拉我退!!”

“你们盗我的药,钱我一分没捞着,自己做的孽,罪名全安在我身上,凭什么!!!我救太后是我的本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哎哟,我靠了!”

“我他娘的真是靠了!!”

楚意昭气的想笑,真想掰开这群人脑壳看看,里面藏着的是不是狗屎,毒气熏天。

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曲阳楚家不容易!

她现在怀疑自己是被楚怀偷来当踏脚石的,这又贱又疯的一家人!

楚云奕神色愧疚,“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的,日后定会好好补偿。”

“呵,你觉得我还会信?”楚意昭冷笑。

理理额前掉落的碎发,她对陆林招手,陆林身影一闪,移至面前,“小姐。”

楚意昭指着面色惊疑的楚云逸,直接了当,“弄死。”

“处理干净些。”

“是。”

楚云逸浑身一震,寒意瞬间沁透脊骨,“昭昭…”

“昭个屁。”

“你赶回京,不也是为了杀我吗…”

楚意昭眸底生着凛冽寒意,冷眼看着楚云逸被一剑封喉,陆林出剑利落,楚云逸震惊的表情还未转化为惊骇便永久的定格在脸上。

楚家与前世完全不同的走向,唯一的变数是她,楚云逸给她那封信时,或许真的心有愧疚,但其心不纯,真心里也要夹杂着几分试探。

雪花枝满?

放屁,牢内暗无天日,楚云禹毁她眼睛时,分明穿的是薄衣秋衫,楚莹雪的身上还带着丹桂香…

卖弄兄妹情,也得有个度。

楚意昭觉得解气。

她抬脚踢了下肮脏的画卷,纪家的事,本是猜测,谁知是真的,楚家子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更解气了…

天将亮时,连下三天的雨水停了,不过半个时辰,盐粒大小般的飘浮物,落在楚意昭的脸颊上,凉意透心,她抬头看,广阔的青山间,一片、两片、十片、百片、千万片,一场隆冬大雪密密麻麻的罩下。

白雪埋污秽,藏匿世间所有丑恶与荒芜,一切的一切,终将结束。

雨声渐消,新房内,衣物散落在地,暧昧声响直至后半夜才停歇。

楚云禹渐渐清明,寝衣外敞,屋外红梅渗血,梅树根植于厚土酸乏难忍,红果刺痛肿胀,自以为霜傲的梅花,经狂风骤雨,拍打成了萎靡残碎的破布。

身旁女子睡的正熟,玉臂纤细,红痕簇簇,楚云禹静静的瘫在床上,眸如死水,紧闭的双门不知何时渗出一条细缝,丝丝寒意裹着洁白的雪花吹进内室。

他撑起身子,踉跄着下床,走到凤云花烛前,烛台里堆砌着凝固的红蜡,圆簇火光映在眸底。

红烛粗壮,还剩下小半,足够亮到天明,一只手执起台边的烛剪,清脆的开合声,几闻不见。

晨起,松桂前来伺候新人洗漱,公子眉眼温润,待新婚妻子温柔体贴,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松桂收拾完床铺,继而去收烛台,龙烛还未熄,收到凤烛时,她手一顿。

凤烛食指高,早已凉透,断裂的烛芯浸没在蜡油里,冷凝发白。

楚意昭并未立即回京,七窑山附近有座江阳城,毗邻鲁定,城内产奇花,名曰冰阳,闻雪而开,是治疗魏星离心疾的一味药材。

前世魏星离不准她离开,命旁人前来采摘,万花中取其一,非制药者,难以掌握成色品质,药效总是不尽人意。

现下路过,她正好过来看看。

“世间万物讲究适与合,采药制药也是如此,不是药效越强越好,也不是越贵越好,主材三分,辅材七分,才能祛其毒性,留下温和的良效。”

楚意昭一袭道袍青袄,方冠八字胡,涂抹着陆睿不知哪里弄来的黄泥和痦子,蹲在路边啃油饼,活脱脱一个矮小瘦弱的小道人。

两个络腮胡大汉,一左一右的站在她两边,陆睿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假胡子黏糊在脸上,痒痒的。

两撮呆毛晃动,陆睿嘟囔,“丑…”

楚意昭抬起惨黄的脸看他,下颌处带毛的大痦子也动了动,“还知道丑,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