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药瓶出现在面前,女子的声音好听,
“金疮药,敷在伤口上,止血镇痛。”
灼热的痛感从左臂传来,激战时,他为没有香囊的兄弟挡了一刀,只勒了一根绳止血…
“属下…多谢主子”
“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理”
按理来说应该等官府处理,可看小姐的眼神,她似乎另有打算。
“等官府处理”
楚七一愣,拱手“是”
楚意昭无视山匪愤恨的眼神,转身走了,她来这只是想确认,这群人还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神仙来了,也没有。
灰墙上的人影跳动,张牙舞爪的,打开大门的时候,一股清风袭来,卷着些血腥气飘向了翠绿色的稻田里。
“楚七”
“属下在”
“你去杀一个人”
“…是”
楚意昭走到偏院前,打开门,护卫躺在地上,见到有人,呜呜的抖动着,楚意昭径直跨过他,朝内屋走。
戌时已到,一切都尘埃落定,院子里异常的静谧,月光洒在白衣女子的脸上,不自觉的暗了下去。
眼眶红彤彤的,楚意昭拿出钥匙,手有些发抖,对了几次,插不进去。
深呼一口气,明月下,一颗颗泪珠不断滴落着。
房间门打开,怀春惊恐的举着一个板凳,见到来人,恐惧的立刻转变为惊喜,
“小姐!”
热乎的怀春…
只有她
就只有她了
楚意昭再也绷不住,扑进怀春的怀里痛哭…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些狼心狗肺之徒…
“呜呜呜呜”
“怀春,我只剩下你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吓的怀春不知所措,她从未见到小姐如此失态过…
“小姐,没事没事了”
怀春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小姐回来了就没有大事。
哭声回荡在房间里,魏星澈挣扎着起身,透过月光,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裙尾染着血,他忙问道,
“阿明姑娘,是不是有人杀进来了”
魏星澈眉峰皱起,刚刚传来了惨叫声
现在楚意昭又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狼狈至极,他不得不想到最坏的结果。
“怀春姑娘,你快带着阿明从窗户逃走”
没人理他…只有哭声。
魏星澈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
“快别哭了,阿明,阿明”
魏星澈挣扎的厉害,身上的伤口崩裂了几处,血液染透了白衣,他顾不得皮肉撕裂的痛楚,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滚下来,挪到楚意昭的身边。
他想让她逃,
赶紧逃…
下一瞬,少女抬起了头,魏星澈要触碰她的手,悬在半空。
白玉做面,皎似广寒…
凄楚可怜的眼眸撞进了心底,她哀婉的诉说着什么,魏星澈怔了半晌,手臂上破裂的伤口,晕湿了整个衣袖。
楚意昭哭诉着,刘伯是山匪的爪牙,没有找到世子便来威胁她,还杀了她的婢女……
“世子,土匪可恶至极,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若是外人知道我与山匪共处,我怕是只能一头撞死了…”
满面泪痕,声音娇软,谁会拒绝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
果然,她听到了魏星澈的应答声…
当夜,良王府的援军一到,柳家村燃起了大火,烧了三个时辰,嘶吼声咒骂声,一直到天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楚意昭拿出那块带血的荷包,黑眸中倒映着熊熊烈火,素手轻扬,荷包落进火光里,消失不见…
卧秋死了,死在了刘伯的尸体旁。
中午炼药时,刘伯来找过她…
他想杀她。
用那把匕首…
刘伯说,虎腰山上的不是土匪,是曲阳侯养的一队私兵,一应供给都是由柳庄供应。
柳家村的人将粮食钱财送到柳庄,他们夜里就来收。
前段时间,田里跑来一批黄狼,咬稻谷,吃粮食,他带人去捉,回来老妻就被人割了头。
他说他后悔了,老了老了,还作孽。
他想杀了楚怀的女儿,让楚怀痛苦。
真是无妄之灾
所以,楚意昭让人杀了他。
楚意昭蔫蔫的,怀春以为她还在伤心卧秋的死,给她泡了甜甜的牛乳茶,楚意昭确实很伤心,可她更恨…
恨卧秋恨楚怀。
若不是那日夜游护城河,回来时撞见她与楚云煦说话,楚意昭也不会想到她会有二心…
她们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柳庄,
虎腰山上的人,等着干完魏星澈这一票,就杀人撤寨,殊不知苍天有眼,田里出现了黄狼,多了几只漏网之鱼。
鱼漏了,阴差阳错的人就去报信了。
刘伯说,村民并不知道虎腰山的事…
无辜的人,楚意昭总是狠不下心,尤其是听到虎腰山上是楚怀的人…
楚意昭想,哪怕不救人也得弄死他们…
村子里一共只有三十户人家交租,除去一半给侯府交账的,剩下一半也养不了几个人。
楚意昭推测这支私兵人数不多。
一个常年在侯府的婢女竟与山匪有联系,楚意昭想,他们很有可能在京中就认识,有自己的联络工具。
目标是村民,就不会去追那个马车。
楚意昭编了几句话告诉卧秋,引这些人全部到庄子上来。
一网打尽…
得到卧秋确切的消息,戌不戌时的就没那么重要了,楚意昭心里打鼓,就让楚七一直守着…
果然提前来了
真是不守时!
楚意昭从没想过等官府,入了官府好吃好喝的,还有可能会被保出去,那她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只有死,全部都死…
死的干干净净。
可她如今受制于曲阳侯府,决不能让楚怀发现,她知道了卧秋与私兵的事。
楚七是她的人,其他护卫可不是,随便一问就说漏了嘴。
想要干干净净的端了这伙兵,只有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下令斩杀,让楚怀有苦说不出…
她以名声为由头逼迫魏星澈处置。
他倒是好说话。
一把火烧了干净。
屠村的罪恶之徒,当以骨灰祭奠村民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