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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魔修被纪元镜击飞出很远,身体撞在黑色的岩石上,磨出一道让人心惊的血痕。她猛吐几口鲜血,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状态很是糟糕,已是没有多少战斗力了。而对面的纪元镜,居然诡异地恢复了全盛时期的战力。
这一瞬,她没有丝毫迟疑,爬起来转身便想逃。
纪元镜嘴角隐隐勾起一抹令人发寒的弧度,下一刻,他在再次挥动手中的雪色骨剑,暴虐的凛冽剑气汹涌而至,裹挟着凶狠凌厉的灵力风暴。
周围的温度骤降,女魔修加快了逃跑的速度,那种致命的危险感让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恰在此刻,异变突起。
深渊底部传来凄厉可怖的嚎叫,裂口处数之不尽的蝙蝠飞掠而出,它们身后有暗墨色的浓雾滚滚而来,铺天盖地宛如长着触手的怪物。
纪元镜双眸微凝,他发现浓雾所经之处,龙血花瞬间枯萎变成一摊污秽的烂泥,散发出不详的邪恶气息。他当机立断,没有去管女魔修是生是死,抱着林亦昭飞速离开。
这样骇人的场景在延绵上百里的深渊裂口处随处可见,参加考试的考生们震撼地看着眼前一幕,皆是头皮发麻。
“小心后面——!”段语惜一把扯过正在采集龙血草的同窗周绣绣,看着对方躲闪不及被黑雾腐蚀变黑的衣角,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周绣绣满脸惊恐,浑身颤抖,脚底也开始发软,她牢牢抓住段语惜的手,哀求道:“语惜,我好怕,帮帮我,帮帮我吧,我的脚动不了了……”
段语惜最是心善,虽然形势不容乐观,她还是决定带着周绣绣一起逃。她的速度不算慢,但背着一个人,还是受了一些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速度开始变缓……
那黑雾犹如水蛭般渐渐地侵染上她飘飞的裙袂,段语惜心头微紧,咬紧牙关继续往前飞。
背后的周绣绣微躬着背,紧紧地搂住段语惜的肩膀,她扭头望了一眼身后,注意到段语惜的速度越来越慢,眸底划过一抹寒芒。过了片刻,她假意调整姿势,突然一把拽住段语惜的头发,接着身形轻巧如大雁般越过她的头顶,残忍地将她往后推去,巨大的力道将毫无防备的段语惜推出很远。
段语惜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被稠密诡异的黑雾层层裹住,她惊愕地看了一眼周绣绣疾速远离的背影,很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她救了她啊……!”
但她只是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哽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段语惜勉强撑起的灵气罩在瞬间破灭,看着黑雾开始腐蚀着衣裳,并逐渐侵蚀她的肌肤,终于恐惧地哭了出来。
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刻,右手手腕的白玉手镯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强效的阵法,暖融融地护住她的全身,将黑雾隔绝在体外。
段语惜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父亲严肃的脸,抹了抹眼泪,继续往前赶路了。周围的环境恐怖又幽深,她一个人在浓雾里行进了一段时间,忽然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哭腔,显出莫名的诡异——
“师妹,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
云苍谷口。
万以城站在最前方,始终保持着隽永的微笑:“呵呵呵,想当初,我用了四个时辰跑完全程,原以为只是破了一个小小的记录,却没成想成为了一道宏伟的里程碑。”
旁边的夫子们闭目养神,大多不想搭理他。
其中隔壁班的夫子低声提醒:“这句话我们已经听了不下几十遍,都能背下来了。”
“哦?是吗?”万以城勾唇一笑:“看来此事已然深入人心了啊……”
隔壁班夫子:“……”
这次终于没人理他了。
万以城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他看着谷口处奇特的地貌,谷内是夏天的绿意盎然,谷外是冬季的枯寂荒芜,衔接处却是一道长约三十余丈、宽约十丈的雕工粗糙的龙头石。
“咦?怎么回事?”万以城先是眉头微皱,他注意到那龙头石似乎在颤动,微微抬高了一些。他正准备仔细观察时,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令人害怕的轰隆声响起,地面被撕扯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痕,隐隐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了。
他脸色骤变,大喝一声:“大家快后退,快一点,快!”
在场的诸位夫子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后退,御剑停驻在半空。
从天空俯视,只见原先作为分界线的“龙头石”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上抬升,块状的碎石不停地滚落下来,最后形成了一座百余丈的巨大石碑。石碑上无数细碎的小裂痕,裂缝内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碑体正中写有三个笔力苍劲的血色大字——“镇龙碑”。
“镇龙碑?!”万以城惊骇不已。
那隔壁班的夫子观他这幅神态,心底微动:“莫非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万以城没有回应,他脸上浮现凝重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镇龙碑现世……肯定有大事发生,得赶紧去禀告师尊。”
说罢便御剑离开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
林亦昭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湖面,身体随湖水颠簸,腰间被水草紧紧缠绕,怎么也挣不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纪元镜横抱在怀里,握着她腰肢的手骨节分明,雪白透明几乎看得见黛青色的血管。
她抬起头,被纪元镜的一头银发吸引了目光,又银亮又柔顺,仿若倾泻而下的绝美月光。她的视线一路往上,停在那张过于完美的脸庞上,银色的眼眸,挺翘的鼻梁,以及精致的嘴唇,每一处都是造物主最精心的杰作,令人惊叹不已。
“你醒了吗?”他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林亦昭愣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好像在对战之时晕过去了,所以是纪元镜在女魔修手里救下的她吗?
“那女魔修也太凶残了。谢谢你啊,方才差点没命了。”
纪元镜看她一眼,眸光变得深邃不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他随手掐诀释放出一记冰箭,倒挂在古树之上的一条水桶粗的大花蟒瞬息之间被穿膛破肚,当场死亡。就这短暂耽搁的一瞬,身后紧追不舍的浓雾倏地化为一只漆黑的兽爪,狠辣地朝他后背袭去。纪元镜以毫厘之差险险避开,那浓雾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追逐的速度更快了。
林亦昭也渐渐捋清了此时的处境,她看着身后被黑雾浸染导致腐败的各种植株,不由苦笑: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啊。
她轻轻扯了扯纪元镜的袖子:“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
纪元镜垂首,蹙眉:“别动,乖一点。”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林亦昭一时有些恍惚,难道她还在做梦?这还是我们冷若冰霜的男主吗?!
她手指用力捏了捏他的脸:“纪元镜,你疼吗?”
纪元镜脸色一沉:“再闹就把你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