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一个男孩背着走在雪地里。
她发了高烧，趴在他瘦削的肩膀，整个人被烧得迷迷糊糊，好困又好累。
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不要睡，我带你去山下的医院，马上就到了……”
她很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这声音的来源。
可是，迷迷糊糊中，她只模糊地看到了一张轮廓很漂亮的侧脸。睫毛又卷又长，鼻子高挺，唇线很清晰……
鼻子上好像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周凛……”苏窈梦中呢喃。
直到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沈听言青涩又俊美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
“窈窈，你终于醒了！”沈听言握住她的手臂一脸惊喜又担忧地说。
“听言哥哥……”苏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只有沈听言一人陪在她身边，“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沈听言点头，“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们大家都快急死了。苏伯父和苏伯母刚刚又去找医生了。”
说着，沈听言过来抱她，苏窈下意识地推却……
“不要！”
苏窈抗拒着从梦中惊醒。
发现竟是一场梦后，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卧室里一片漆黑，身边没有周凛的影子。
苏窈爬起，按亮了床头的吊灯。
因为梦境里她浑身发热，此刻身上竟也不知不觉出了一身薄汗，喉咙更是干烧得厉害，口干舌燥。
她起身下床，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走廊里灯光很暗，当经过书房时，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苏窈停下脚步，发现书房的门并未关紧。
门缝里望去，周凛坐在书桌前，面对着门外的方向，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他抽了一口，半眯着眸子吞云吐雾。
笔记本是合上的，显然他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结合睡前的那一通来电，苏窈不难猜出，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着谁。
苏窈没有窥探周凛的意思。
她轻叹一口气，收回目光，打算继续前往厨房喝水。
“苏窈！”沉沉的声音忽然从书房传来。
苏窈应声停下脚步。
周凛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进来。”
苏窈心里踌躇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走了进来。
周凛将夹在指尖的烟蒂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中。
苏窈皱了皱眉。
周凛起身打开了身后的落地窗开启扇。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听不到滂沱的雨声。
深夜的寒风夹杂着雨后的湿意吹进了室内，很快冲散了书房呛人的烟味。
周凛重新坐回了书桌前的老板椅中，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过来！”他手中动作停下，目光盯着苏窈又说了一声。
苏窈没有扭捏，绕过办公桌走到周凛的面前。
她站着，他坐着。
她眼中平静，他眼尾带着似有若无地笑。
“怎么醒了？”他忽然伸手，轻轻一拉，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苏窈乖乖被他抱着，乖乖任由他在自己腰上轻轻抚摸。
“做了个梦，就醒了。睡不着，想去厨房喝点水。”苏窈水润的眸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看起来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妩媚。
周凛抿唇点头，深邃的黑眸与她对视。
“什么梦？可以跟我说说？”他声音很轻，磁性的嗓音有着天然的蛊惑。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从旁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送到苏窈的手中。
苏窈微微意外，倒也没有拒绝，当着她的面大口大口地喝了将近三分之一瓶。
等她喝完，周凛很自然地接过瓶子，“还要吗？”
苏窈摇头，“不要了。”
周凛看了一眼消下去快一半的水，啧啧两声道：“看来我的小公主真是渴到不行了……”
说实话，苏窈真有种想把周凛那张惯会撩骚人的脸揉搓成一团的冲动。
当然，她自然不会真这么做的。
勾住他的脖子，柔弱无骨地趴在他的肩头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
周凛很吃她这一套，忍不住宠溺地抱紧她。
“什么梦，让我的小公主看起来很不开心。”周凛轻笑着问道。
苏窈脑子还有些刚睡醒的昏沉，沉默了一会她坦白道，“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沈听言……”
“哦？”
“十三岁那年，冬令营时我受困于大雪封山，恰逢高烧不退近乎昏迷，山上医生束手无措。”
“然后呢……”
“然后，有个叫做沈听言的男孩不顾寒冷和危险坚持将我连夜带下了山。你知道吗？最难走的一段路，车子寸步难行，是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山的……”
听着她淡淡地叙述，周凛眸光微深，手指毫无察觉地屈了屈。
苏窈从周凛的肩头离开，目光忽然有些忧伤。
看着他时，她忽然苦笑了一声，“凛哥，你相信吗，曾经可以为我不顾危险不顾性命的男孩，后来竟也可以那样毫不顾忌地背叛我伤害我……”
周凛看着她，扯了扯唇角，有些讥讽地轻声嘲笑，“所以，到现在还在爱着沈听言？”
“不！”苏窈摇头，眼中透着对爱情的绝望，“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恶心！”
“那我呢？窈窈喜欢我吗？”两人沉默了片刻，周凛忽然笑问道。
“……”苏窈有一刻怔愣。
反应过后，她瞠着一双水灵灵的无辜大眼，很虔诚地对他点头，“喜欢的。”
“撒谎！”周凛当场揭穿她的虚伪。
苏窈不曾想到周凛竟会如此直接，不过她也不算撒谎。
愿意和他发生关系，这还不能说明“喜欢”吗？
她不安地闪着眸光揣测着他此刻的心情，讨好地吻了两下他的唇。
周凛不动声色，深邃的眸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苏窈看着那张矜贵俊美的脸，指尖轻轻触碰，惴惴道：“有颜有钱又有能力，还会讨女人欢心。凛哥这样男人，只要你愿意，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你不爱你。如果真有，那能说明她比别人更有自知之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那个比别人更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苏窈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我自知凛哥想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的。且不会对你纠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