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好奇地打量着年轻的姜氏:“你相公没陪你来吗?师父的求子签需要夫妻二人一同来求才会灵验。”
姜氏苦笑一声:“我相公今日去军营了,准备一个月后赶往边境。”
小道姑一脸同情:“那你可得好好准备了,错过了这一个月的机会,想要求子就难了。”
她对一脸惆怅的姜氏道:“你进来吧,我去请师父。”
不一会儿,姜氏就见到了小道姑的师父,一个中年道姑。
姜氏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是何时来到这偏僻的彩云村的,只知道她们借用了之前早已被废弃了的土地庙,将早已破烂不堪的土地像,换成了观音像。
起初,周围的村民很是不屑,但是后来有人发现这观音庙里的师徒二人很有本事,前往求子的妇人不出一个月就会有身孕,几乎百求百灵。
姜氏也是被婆婆逼得无奈之极,硬着头皮来求签。
若是一个月后相公去了战场,若是无法平安回来,她这辈子恐怕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她身为云家长媳却没有自己的一男半女,在云家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将来当家主母也轮不到她,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好不容易从娘家彩云村这边打听到观音庙这师徒二人,她就急忙匆匆赶来了。
观音庙的师徒二人,师父叫月清,徒儿叫静心,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看上去相貌出尘,很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意味。
月清上下打量着姜氏微微一笑:“既然你求子心切,今日你先抽一签。”
姜氏顿时大喜。
静心立刻递过来一个黑檀木的盒子。
盒子上方有一个圆孔,刚好可以容纳一只手腕探进去。
姜氏愣住了:“这是抽签筒?”
怎么和以往道观寺庙里看到的不一样?
“这是我师父独创的签筒,里面的签子会自动选择施主。”静心解释道,“一般情况下都是夫妻二人一同来抽取,但是你此时的情况特殊,就破例一次。”
姜氏一心只想让自己在丈夫离开之前受孕,将手探了进去。
手掌没入黑色签筒之后,她就感到有股冰凉刺骨的东西立刻附在了她的手上,掌心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但是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块湿漉漉的什么东西被覆在了她的掌心,摆脱不得。
静心道:“应该是选中了,施主你可以把手拿出来。”
姜氏将手腕从求签筒里抽出来,就看到掌心里多出了一张血色的签纸,上面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咒。
静心将那张签纸取下递给了月清。
月清在望向那张签纸的时候,姜氏紧张不已。
这诡异的抽签她第一次遇见,不知道能不能抽中上上签。
不多时,月清朝姜氏一笑:“恭喜夫人,此乃上签!”
姜氏顿时大喜。
月清立刻捻指一动,那张血色签纸立刻无火自燃起来。
静心眼明手快递过来一只茶杯,月清将符纸燃烧后的灰烬倒进去了一半,望向姜氏:“你喝下去。”
此时的姜氏早已没有了任何戒备,端起茶杯就将那灰水喝了。
月清又将剩余一半灰烬用纸包了递给她:“这另一半灰烬你带回去给你家相公喝下去,只要这一个月之内行夫妻之礼,就必定会怀上孩子。”
姜氏惊喜交加,感激涕零,立刻捐了二十两银子带着纸灰回去了。
回到京城的云府之后,姜氏小心收好那纸包里的灰烬,安心等待着丈夫的到来。
可是,世事难料。
姜氏等到晚上也没看到丈夫回府,一直等到翌日清晨才接到军营里的消息。
前方战事吃紧,云家大郎直接被任命为都尉,即刻赶往前线。
云府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云家大郎已经连夜离开京城,前往西域的路上了。
姜氏顿时大惊失色,惶惶不安。
云大郎都离京了,她去哪里受孕?
可没想到,七日后姜氏当着云家主母的面说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你说甚?你已经有了身孕了?”云家老太太惊愕无比,“可是大郎才刚刚离京,你这……”
“母亲,儿媳已经一个月未来癸水了,要不让大夫来给儿媳诊断一下?”姜氏做出一副羞涩的神色。
云老太太皱眉,立刻派人去城里不同的地方请来了三位大夫。
结果,三位大夫都断定,姜氏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云老太太虽然感到蹊跷,却不敢轻易下断论,只好让姜氏保重身子。
八个月后,姜氏的产期到了。
那一夜雷雨交加,姜氏艰难地在云家庄子里生下了她来之不易的孩子。
结果产婆在接生完之后又看了一眼产道,惊呼道:“夫人,还有一个!”
双生子!
姜氏大惊。
云家和姜家从未有过双生子,这对双生子的父亲恐怕就要暴露了!
一道闪电划过,姜氏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就在那一夜,一个瘦小的孩子被生生掐死之后,扔到了距离庄子数里之外的荒郊野地里。
一道雷电闪过,断了气的婴孩竟然慢慢从杂草丛里爬了出来,朝着一个他来时的方向爬去。
月清是在半夜的时候听到了观音庙外微弱的啼哭声。
她匆匆打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一个婴孩。
立刻将那婴孩抱在怀里,月清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孩子已经咽气了!
但是却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气支撑着他,拖着早已冰冷的尸体爬到了观音庙。
原因无他,他被出生的因缘,正是来自这座小庙。
月清大惊失色,又不敢将手里的婴孩丢弃,只得将这婴孩悄悄带进庙里,用她特有的方法豢养了起来。
养鬼!
白矖看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真相来了。
云老夫人姜氏,当年为了当上云家主母,竟然做了一件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白矖手里又飞出一道符纸,婴鬼的记忆继续展现。
被月清偷偷养在观音庙后院一个水缸里的婴鬼,每日除了待在黑暗的空间就是等待月清和静心的投喂。
渐渐地,他已经将月清视为了自己的母亲和主人。
直到有一日,他本是在水缸里待得好好的,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杀戮的声音。
女人的惨叫声在外面响起,之后便是一阵阵灼热之感包围了水缸。
婴鬼在闷热的水缸里待了整整一日一夜,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掀开了盖子。
却不料往日幽静安宁的观音庙,此时竟变成了一片灰烬。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婴鬼爬了过去,他从焦炭的气息里闻到了月清气味,趴在她的骸骨上久久没动。
被烧得遍体鳞伤的静心爬了过来,抱住他大哭:“师父被害死了!她被那个无耻的女人害死了!”
婴鬼不明就里,但却从静心的口吻里听出了悲伤。
之后,静心带着他去了一个繁华的地方藏匿起来。
每一晚她都会带着他去隔壁街道上的一个大户人家,指着那户人家的牌匾道:“是那里的人害死了师父,你一定要替师父报仇!”
婴鬼记住了那牌匾上唯一两个字: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