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魏皇宫永春宫。
陈贵妃斜躺在卧榻上,带着无尽慵懒恣意,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和云家女眷一同前往云家老宅,还特意去老云头的宅子里转了一圈,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云家祠堂了。”
跪在下首的一个黑衣蒙面人低声道。
陈贵妃眉眼轻挑,冷笑一声:“姜氏呢?有何动作?”
“水月庵事件之后,她身边的一个姓郑的婆子曾悄悄单独出府,从三家不同的金行里取了八千两银票,然后去了她一个堂兄家中待了近一个时辰,回府后就没动静了。”
“她堂兄?”
“属下查过,那个郑穆原本是个货郎,后来在郑婆子的帮衬下成了杂货商,经常走南闯北。那日郑婆子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就独自出门去了京郊的望月观。”
“望月观?”陈贵妃听到了这个略有些耳熟的名字,眯起了眼睛,“有点意思了哈。”
“属下已经在望月观和彩云庄安排了人手,一旦有动静即刻回报。”
陈贵妃微微颔首:“盯好姜氏!”
“是!”
黑衣人悄然离开之后,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金姑姑走了过来:“娘娘,姜氏恐怕是要做点什么事情,那四姑娘她会不会有危险?”
陈贵妃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却不愿和陈家相认,本宫也不好去帮她,就这样吧!”
话虽如此,脸上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忽然想到了什么,陈贵妃问道:“找到秦氏夫妇了吗?”
“这事说起来还是有些蹊跷,就在长公主赏花宴前,秦氏去质馆找过四姑娘,后来和白兴旺都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金姑姑道。
陈贵妃眯起眼睛:“哦?竟然有人更早发现此事?”
她也是在水月庵事件之后,何氏匆匆进宫将自己的怀疑说了,才开始调查此事。
当年的产婆也找到,证实了何氏的猜测。
秦氏两口子竟然胆大包天,在何氏生产之际调包,把陈佳宁那个原本是贱婢的东西塞给了自己的母亲,成了陈家四小姐。
秦氏夫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法拿出确凿证据让白矖主动回到陈府。
白矖若是不愿承认是陈家人,那站在她背后的苏懿南就无法成为陈府的助力。
陈贵妃垂下眼帘,眼里透出浓浓的算计。
如今在后宫,凤印掌握在她手中,皇后也如活死人一般成天念佛诵经双耳不闻窗外事,但她却依然觉得地位不保。
原因无他,她嫁入皇宫五年了,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也无法替皇上生下一男半女。
待日后皇上驾崩,皇后所出的皇子一旦即位,她这个膝下无子无女的贵妃就会被打入冷宫,陈家永无翻身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要给陈家找到坚强的后盾,以确保将来助她成为大魏真正的主人。
苏懿南虽说是质子,表面上看他似乎不受郑皇的喜爱。
但是,知晓内幕之人都知道,苏懿南才是郑皇最看中的继承人。
而他的腿,说不定只是一个伪装。
他背后的实力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一旦苏懿南成为陈家背后的强大靠山,就算将来皇后之子即位,她这位贵妃在后宫也绝对不会被送往冷宫。
当然,她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以,她就算知道云老夫人姜氏将会在云家家庙的祈福上动手脚,也不会去提醒白矖。
白矖这一次最好受到重创,然后自己再出手,她一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那个时候,才是让她甘愿俯首称臣的时机。
想到这里,陈贵妃在卧榻上半躺下来:“本宫有些乏了,歇了。”
“是!”
永春宫的烛光被宫人一盏一盏熄灭,陷入了黑暗。
京郊彩云庄。
白矖如同鬼魅般悄然来到云家家庙。
月色下的云家家庙,笼罩在上方的黑雾越发浓郁。
这情形有点像是慎刑司的老刑房,但却有些区别。
老刑房上空盘旋的是多年来冤死在那里的宫中怨魂,每一个都有执念未消,怨气冲天。
而这片黑雾中,看不到任何怨魂的存在,却带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
不是怨念,而是杀意。
白矖皱眉。
彩云庄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平和。
就凭这浓烈如火的杀气,就知道此地曾经经历过血腥的杀戮。
白矖站在大门前,立刻放开了听觉。
顿时,一阵阵无尽的嘶吼声,惨叫声,杀戮声迎面冲来,刺穿了她的耳膜,直达她大脑深处。
白矖顿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脑部传出。
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一道尖锐的嘶叫声在她面前响起,无形的黑影稍纵即逝。
白矖的动作更快,手中血色符纸朝四面飞了出去,将那道黑影瞬间包围了起来。
“嘶嘶——”黑影在血色符纸形成的囚笼里发出绝望的叫声,慢慢弯腰蜷缩在地上。
白矖立刻打开视觉。
血色符纸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婴孩正在发出哀嚎,苍白的脸上流出了血泪。
一双血瞳却带着无尽的杀意狠狠盯着自己。
白矖愣住了。
没想到盘踞在云家家庙里的这个鬼东西,竟然是个婴鬼!
“你是谁?为何要杀人?”
白矖慢慢朝婴鬼靠近,问道。
婴鬼一双血瞳中忽然朝着白矖射出两道血色光芒。
“嗞拉——”一声,血色光芒被符纸阻止,迸发出一道道火光。
婴鬼顿时捂住双眼,失声惨叫。
白矖面色平静地看着它,轻笑一声:“不会说话那就吃点苦头吧!”
手中一张黑色符纸飞了出去,正正贴在了婴鬼的大脑门上!
白矖眼前的景象在这一刻忽然变了。
青砖灰瓦的家庙不见了,出现了一座陈旧破败的观音庙。
观音庙里供奉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
一个身材颀长面色清秀的小道姑,手持一柄扫帚在扫地。
“小师父,你家师父在吗?”
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少妇忽然上门,怯生生问道。
“我是旁边彩云村的姜氏,能否请师父赐个求子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