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晨光穿过雕花的窗柩,树木的影子倒影在紫檀桌面上,显得岁月静好。
圆形的香软大床上,少女正睡得香甜,一头如瀑的青丝随意的披泄在她的身后,映得她容颜如画。
狭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抹优雅的弧度,恬美宁静。
逾时,门外传来的谈话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佳人,她秀眉微柠,翻身往里面挪了挪。
“见过李总管。”
“好了,免礼吧。咱家是替太后娘娘来传话,请轻小郡主随我一同进宫,太后娘娘听闻郡主落水心疼得紧。”
随后响起了青叶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这,可是郡主她还没有起床。总管您等等,莲叶,你先给李总管上茶。”
莲叶将李总管引到了花厅候着。
这边,睡得香甜的少女也眯着惺忪的睡眼从睡梦中醒来,盘腿坐在床上,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回事?”
“郡主,您快起床洗漱吧,太后娘娘召您进宫问话呢。”素手顺便撩起了翠羽海棠纱帐。
她伺候郡主多年,深知小郡主有赖床的习惯,自己要是不多提醒几遍保准待会又会睡着了。
“可知道是什么事吗?”江瑟瑟彻底醒了,掀开被子起身,展开双臂等着青叶给自己换衣。
青叶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了一套粉色的蜀绣袄裙,正准备给江瑟瑟换上时,后者却摇头拒绝了。
“那件青色的吧。”
“据说是听闻郡主您落水了,娘娘传你进宫看看。”青叶一边说一边准备给她换衣服,动作娴熟的解开了少女的系带。
“我见郡主您脸色不太好,粉色会显得莹润一些。”。
青色,那不更显得纤细柔弱吗?
江瑟瑟眸光明亮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李家的人进宫“请罪”了。
前世,李家母女在皇祖母面前演的一出“苦肉计”,说是请罪,最后却变成自己仗势欺人。
所以今生,她索性将病装到底。
不染铅华,青丝仅在头顶挽了一个小髻,斜插一支赤金祥云簪轻。
她瘦的厉害,娇小的身子包裹在青色飘逸的衣裙下,风一吹,腰身处竟然都是空荡的。
而披泄的长发为她增添几分凌然出尘的仙气,在看到江瑟瑟的一刻,泾川王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无比的心疼,“瑟瑟不必害怕,凡事有父王给你做主。”
女儿落水的事情他也只昨晚问了管家才知道的,心疼之余更是自责。
自己这才把瑟瑟接回来几天便让她落水大病了一场,听闻之后她高烧了一夜,连太医都频频摇头。
没有想到,她竟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而那个时候自己却丝毫不知情。
他出门前,吩咐陆氏好生伺候瑟瑟,后者给他的回信中也是诸事安康。
想到这,江景俞对陆轻梅越发的不喜了。
听着父亲关心自己的话语,江瑟瑟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父王是真心的疼爱自己。
“谢父王关心,女儿没事。”
“近日天寒地冻,你也多穿点。青叶,给郡主拿一件汤婆子来。”
“是!”
父女两人一个乘车一个骑马,倒是显得极为温馨。
待两人走后,躲在门后面张望许久的江茹月死死的抠着门板,一双眼睛里挂满了委屈的泪水。
慈安宫,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出这个地方了,再次踏入,竟然有一种白驹过隙的恍惚感。
“郡主稍等,老奴这就进去禀报。”
“有劳李总管了。”
瑟瑟在孟太后膝下养大,与李总管也算是熟悉,平日里他对自己也照顾诸多。
但是自己端着郡主的架子,认为主仆有别,从来没有对他言过一次谢。
这会,轻轻的一句“谢谢”竟然他有些不可置信。
“郡主客气了。”
没过一会,李总管从里面出来了,传话道:“郡主,进去吧。”
少女点点头,让青叶搀扶着自己步入大殿。
“瑟瑟见过皇祖母、皇后娘娘,云贵妃,张贵妃。”
首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微胖的老妇人,五官慈祥而带着一丝严厉。已经两鬓苍苍,但是她总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压在凤冠之下。
看见她的一瞬间,江瑟瑟的脑海里便想起前世那个昏暗的夜晚。
“瑟瑟,动手吧。我江氏皇族宁可灭绝也绝不投降。”
“皇祖母,对……对不起!”
“死在你手里,也总比奸贼手里强。瑟瑟,回头吧!”
她亲手把匕首捅进了皇祖母的心窝,她的血液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唇边。
味道又咸又腥。
“怎么哭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
江瑟瑟转泣为笑,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见到皇祖母,瑟瑟开心。瑟瑟前夜高烧不退,梦里稀里糊涂看到自己死了,未能尽孝……”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做梦,哀家以后还想看着你生儿育女呢。”孟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听着瑟瑟的话语更是令她心里阵痛。
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谈死亡,未免太过悲凉。
前夜,正是她高烧不退的日子。
再看她这一副弱不禁风的苍白模样,洛孟太后在心里更是把李家人骂了个遍。
“瑟瑟只想陪着皇祖母。”
嫁人?
不存在的。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既然你要陪着哀家,那首先便是把自己身子养好才是。”
“瑟瑟遵命。”
祖孙两人之间的谈话温馨至极,一点也不像是皇室,到和普通人家一般。
但是这样的宠爱,洛太后也只给了江瑟瑟一人。
无他,虽然宫中皇子皇孙甚多,但是唯有泾川王一脉是太后血亲。
而太后娘娘亦是个重男轻女的,除郡主外,便只对太子和三皇子亲近些。
其余妃嫔所处的公主,她更是看不上眼。
就连皇后娘娘所出的临安长公主,到了太后这也只是偶尔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