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男子从容的坐在桌案前临摹着帖子,身边跟着四位清冷的侍女。
听闻外面的动静,男人执着毛笔的动作顿了顿,微微蹙着墨眉,抿唇不语。
熟悉他的人都能敏感的察觉到一派沉寂冰凉的气息从男人周身满满的散开来。
外头莽撞的男人偏偏不识趣的往枪口上撞。
“主人,外面有一身受重伤的女子求见,说是叫朱轻颜。”
“朱轻颜?”男人掀了掀薄唇,轻描淡写的吐出这个名字,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
男人见状,又道,“主人,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相商。”
要不是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男人也不想来触霉头。
“哦?那就让她进来吧。”
说完,男人抬起手,示意屋内伺候的四个侍女退下去。
侍女恭敬颔首退下,不敢有一丝违逆。
朱轻颜这会儿是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扶进房间的,男人远远的站在窗前,疏离淡漠的视线往她那一身伤扫了扫,眸中难以掩饰鄙夷的情绪。
“我已经说过了,有事飞鸽传书联系即可,为什么要单独行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朱轻颜与凰绯清作对不成而被抓,看她这一身伤,估摸也是凰绯清的手笔。
南彧并不排斥良性的竞争,哪怕斗得你死我活,只要能赢就行,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朱轻颜这个蠢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不自量力。
如此愚蠢的行径,南彧真有些怀疑当初合作的决定了。
毕竟这么蠢的人如何能够帮得了他,不坏事已经烧高香了。
“南先生,事情紧急,三两句话说不清楚,飞鸽传书万一被人截获后果不堪设想。”
朱轻颜:“而且你也知道,盯着我的人并不在少数,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来之前我避开了耳目,并不会暴露您。”
“罢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朱轻颜憋着一口气顺不下去,压在胸口闷得慌。
她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讨好的笑容,恭敬道,“南先生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男人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慵懒开口,“哦?说说看。”
借着微弱的阳光笼罩在南彧身上,抬眼看去,任是见过了不少美男子的朱轻颜,也不得不再一次被南彧的容貌惊叹。
不过她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也不会忽略这个男人的危险。
“南先生让我跟随大师兄左右,一来是掌握施荣夫人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是想寻找救治师兄的办法,眼下,还真有好消息了。”
从朱轻颜的字句中,南彧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内心发出真正愉悦的情绪,由此断定了猜测。
“有救治阿景的办法了?”南彧半睑着目光,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就算是一个简单的喝茶动作,南彧的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总引得朱轻颜频频侧目。
她飞快收敛情绪,沉声继续道,“有,一心换心。”
“”南彧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心换心,怎么可能?
朱轻颜笑了笑,用十分笃定的口吻说,“这是我亲耳听到十六与师兄亲口说的。”
十六
”十六是南先生的高徒,又是神医后人,南先生若是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十六吗?”朱轻颜嘴角噙着自信的笑,看上去有些扎眼。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朱轻颜突然间轻松许多,张口就是提条件,“那么如果我拿消息和大祭司换,大祭司能够给我什么?”
“呵,有意思了,那你想要什么?”
南彧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富含磁性,更多的朱轻颜却听出了威胁。
男人露出侵略性的寒冷眸光,朱轻颜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紧张却还要故作淡定,“大祭司,我能够给你这么有价值的信息,你帮我一个小忙怎么了?”
“朱轻颜,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他捏死一个半条命的女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过南彧欣赏着朱轻颜瞬间面如土色的小脸,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不过呢,只要你做得好,别说一件了,一百件都没问题。”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要凰绯清死。”朱轻颜眼中满是狠毒。
没错,她与凰绯清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所受到的屈辱,必须千百倍的加注到凰绯清身上,只有凰绯清死了,师兄才有可能是她的。
南彧浅浅的笑着,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开口道,“你这个要求有点困难,毕竟我还没有打算和阿景翻脸。”
凰绯清对元景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南彧比任何人清楚。
怎么说也得论个亲疏,南彧这人没什么优点,唯独护犊子。
“大祭司别急嘛,如果我说能救大师兄的只有凰绯清死,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什么意思。”南彧收敛了笑意,深邃犀利的眸光锁定在朱轻颜身上。
被他这么盯着,只要是说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脱得了他的法眼。
很显然,朱轻颜坦坦荡荡,眸光澄明透亮,她没有说谎。
也没必要说谎。
“我是听十一说的,南疆喀什部圣族的圣女,也就是如今尚都国的七公主,凰绯清。”
“她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血脉,之前我有偷偷拿过用她的血炼制给师兄的丹药研究过,确实比起寻常的丹药功效要强。”
朱轻颜一开始听到十六的话,内心是兴奋的。
不过短暂的兴奋过剩下的只有冷静。
“大祭司,取了凰绯清的心便可以救师兄,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撒谎的。”
“尽管我不否认一直想要凰绯清死,她死了,师兄才能真正看我一眼,一码归一码,大祭司若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找十六对峙。”
此刻朱轻颜面对绝顶聪明,且城府算计的南彧,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私心。
她这么坦诚的的断了所有的后路,反倒让南蕲看到了一丝真诚。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
“行了,我知道了,凰绯清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不要轻举妄动,凰绯清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若是再被她逮到,你可就不是去半条命那么简单了。”
“哈欠!”
这已经是凰绯清打的第五个喷嚏了,她揉了揉微红的鼻子,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唔”凰绯清抬头不明所以的瞪向突然停下来的慕云擎。
“干嘛不走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今天面见父皇的时候他也是奇奇怪怪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夫妻恩爱”似的。
“谁叫你不看路的,这么大个人了,让我看看。”
慕云擎好心的想伸手给她揉揉,凰绯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拧眉道,“不必了。”
现在也没有外人,没必要故作亲昵。
凰绯清不太喜欢和旁的男人太过亲密。
“扫把星,你以为我想碰你啊,这不是在外面得装一下嘛,你可小心不要露馅了。”慕云擎挺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的手伸到了后脑勺,别别扭扭的将目光挪到了别处。
凰绯清忍俊不禁,余光瞥到了躲在暗处观望的小黄门,故意抬高了音量,
娇滴滴的朝着慕云擎抛了个媚眼,“驸马,我的腿有些酸,你也不知道扶人家一把。”
“你没病吧。”慕云擎嘴角抽了抽,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卖弄风骚”的凰绯清。
还眨眼睛,眼睛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