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听见没有,滚啊,都给我滚出去,别烦我”
偌大金碧辉煌的寝宫内传来女人愤怒的低吼声,随后花瓶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传来,门外跪了一众奴才,根本没有人敢进去半步,生怕再惹小公主生气,被砸个头破血流。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穿着凤袍气势汹汹的来到寝宫门口,看着奴才们都被赶出来,里面声响不断,气得脸色发青。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公主殿下一个人在里面,你们也不侯着,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九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跪在皇后面前,“娘娘,公主殿下不让我们跟着,您赶紧去看看吧,如今恐怕只有您的话才管用了。”
“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要你们来干嘛,真是废物。”
皇后嘴上忿忿教训着,心里却无比焦急,迫不及待的命人撞开了寝宫的大门。
顷刻间,满室的杯盘狼藉,花瓶的碎片,无数金银首饰,珠宝珍玩皆被糟粕一样洒在地上,四周的光线极暗以至于根本看不出里面的人。
只能依稀的听到少女微弱可怜的啜泣声。
皇后心一紧,顾不上后宫之主的威仪,提着裙摆匆匆朝着声源跑去。
她看着缩在角落里泪雨梨花的小丫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抓住似的,抱着不断挣扎的少女,声音哽咽道,“月儿,母后的心肝儿,你不要吓母后,母后错了,母后不逼你了。”
听到皇后心疼的声音,凰绯月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泪水就跟开了闸一样,倾泻不止。
母后说的是真的
母后真的不会逼着她嫁了
凰绯月眼巴巴的看着皇后,目光呆滞,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儿,我的好月儿,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母后。”皇后吓坏了,伸手拍她滚烫的面颊。
看着她这副模样忙心疼的搂着她喊到,“还愣着干嘛,给我叫医官,立刻马上”
“月儿,不要吓母后,有母后在,母后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心,母后一定求得父皇把你留下。”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她最珍贵的女儿
上清殿。
元帝下了朝后心情并不是很好,从明妃的寝宫用了膳出来便招了凰绯清入宫。
父女二人先是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关于尚都国和南疆联姻的大事元帝不主动开口,凰绯清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上一世她与元帝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加上前世元帝是死在了她的手里,凰绯清心里很难完全撇开复杂的情绪。
“怎么,有心事”元帝观察了她很久,从凰绯清的眼睛里,仿佛很容易看到他故去了的纯妃。
想到那个女人,元帝深邃的目光越发的柔和了下来。
凰绯清低垂着眼睑,为自己的失态惭愧,淡淡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
“哦,说来听听。”元帝不准备放过这个话题。
“呵,也没什么,父皇怕不是累了,需要小憩一会儿吗儿臣听徐公公说,没到这个时间点父皇喜欢明妃娘娘伺候,想来明妃娘娘已经在路上了吧。”
话刚落音,徐福盛笑着进来通传,声音很明显透着愉悦,“陛下,明妃年后来了,就在门口侯着呢。”
元帝皱了皱眉,难得露出了一丝不悦,平日里徐福盛挺有眼力见的,没看到他的凰儿也在,瞎嚷嚷什么。
“朕知道了,让她等着。”元帝当着凰绯清的面丝毫没给明妃面子,和他一惯娇宠明妃做派有些出入。
凰绯清眼珠滴滴溜一转,善解人意笑道,“既然明妃娘娘来了,那儿臣不打扰父皇了,外头日头那么大,万一把明妃娘娘晒坏了可不好。”
听听这话,表面上是爱屋及乌心疼元帝的明妃,可元帝听出来了,他的小凤凰分明是吃醋了。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妃子而已,她喜欢等就让她等着好了,我们父女俩好久没杀一盘了,可不能让别人破坏了兴致。”说罢,元帝冷着脸命令徐福盛,道,“让明妃先回去,晚点朕再去看她。”
“那父皇要是输了怎么办”
凰绯清不动声色的翘了翘唇角,装出一副低眉顺眼,谦卑有礼的姿态,默默的铺好了棋盘。
老规矩,元景执白棋,她执黑棋。
元帝心甚悦,爽朗大笑起来,“父皇如若输了,许你一个心愿如何”
“什么都可以”
少女仰着璀璨的小脸看他,一双清澈灵动的美眸亮晶晶
的,有希望,有期待。
元帝甚至还看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崇拜。
“当然了,金口一开,那就是圣旨,父皇骗你一个小娃娃干嘛。”元帝伸手宠溺的揉揉凰绯清的脑袋,然后捞了捞自己宽大的袖子,以一个最舒服的姿态靠在凰绯清对面。
这副架势凰绯清再清楚不过了,他既然如此认真,凰绯清自是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父皇,那你小心了。”
“哼,小丫头,你不会真觉得可以赢我吧。”
“父皇,您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国师的亲传弟子,琴棋书画可以经过老师指点了一二的,父皇小看我可是会吃亏的哦。”凰绯清微微一笑,如同百花齐放。
这话一出元帝的表情有些失控了,手中的黑子差点下错了位置,没好气道,“他带出来的又如何,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个小丫头进步再神速,还能赢得过朕”
大意了大意,元帝千算万算没想到国师会教凰绯清这个。
元帝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曾经一次又一次败在国师手上的画面,原本小试牛刀的心态一秒切换成了战斗模式,提起了一百二十倍的精神全力以赴。
赢了还好,如若是输了就丢脸了。
“呵呵,父皇不要那么紧张嘛,想要赢也不是那么难,到时候儿臣放放水自然就行了。”凰绯清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明说着放水,可她每一手都步步紧逼,杀伐果决,看不出来要放水,倒更像是赶尽杀绝。
元帝眼睛一亮,被她的棋艺给惊艳到了,忍不住开口赞扬,“好啊,不错,有点国师大人的风范了。”
小丫头片子,招式够凛冽的,棋锋看上去比起太子还要略高一筹。
“父皇谬赞了,是老师教导有方。”凰绯清微微一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打着她家阿景的旗号,元帝也不会怀疑。
谁让她家阿景那么厉害呢。
突然间又想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凰绯清冰魄般冷漠的瞳孔难得浮现出缕缕久违的温情,恰好被元帝尽收眼底。
“国师回了淄暨山休养,需要好一些时日,听说凰儿偷偷离开了几天,可有见到国师。”
元帝突如其来的质问在凰绯清的耳边轰响,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凰绯清心志坚定,一秒恢复了神色,淡淡笑道,“果然瞒不过父皇的眼睛,儿臣确确实实去了淄暨山,老师目前恢复得很好,相信不久后便能再次回到都城了。”
“另外,老师也嘱咐我代他向父皇问好。”
聪明人在这种事情就十分明白,与其说谎暴露更多的破绽,还不如直接坦诚,一来降低对方的戒备心,二来还可以重新掌握回主动权。
凰绯清的反应其实是出乎元帝意料的,他扯着唇角笑了笑,落下一颗黑子,寻思着主动进攻,“国师将你教得很好,朕很是欣慰,待你日后大婚,国师定是要为你证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