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速度远比常人想象的要快,仅仅一夜的功夫,也不知道太子对慕老侯爷说了什么,死活不肯配合调查把侯府闹得鸡飞狗跳的的慕云擎,被慕老侯爷亲自送去了大理寺的监牢。
元景得知此时第一时间来到了大理寺,马车刚抵达门口,闻骆彬着一身官服将他拦下。
“国师大人,下官恭候多时了。”闻骆彬作缉,眉宇间神色冷淡。
元景拂了拂手,“闻大人不必多礼。”
“国师大人如果是来见慕小侯爷的,请恕下官无能为力,太子殿下吩咐过了。在事情水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国师不要为难下官。”
元景没想到太子防得这么严,心里更越发的不安了,“闻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国师大人,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下官不敢违背。”闻骆彬考虑到元景会因担心来到大理寺,这才早早等候再此。
要说说元景当时不在场,尚可以撇清关系,凭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无人敢拦。
然而太子在求证元景之后将慕云擎给抓了起来,还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这“任何人”,指的不就是元景
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元景与慕云擎私交甚好,过多干涉干预难免不会落人口实。
太子此举明面上是铁面无私,保证此案的公平性,另一方面他是不希望元景牵涉其中,纵然元景三番两次拒绝了他的诏安,太子心里始终存了一线希望。
闻骆彬懂,元景又岂能不懂
“既如此,我也不好为难闻大人,小侯爷我可以不见,那被大理寺扣押的其他人,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元景不再执着,反倒是另辟蹊径关心起了其他被关押的人。
闻骆彬皱了皱眉,“大人问的可是澜梦轩的那些人”
“不错,这个求情闻大人不会再拒绝了吧。”
元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慕云擎即使见不上,大理寺的人乃至是太子都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
可澜梦轩里面的那些弱女子可就说不准了,只要是牢狱,都免不了正常的严刑拷打。
元景深知慕云擎视玥姬的安危如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玥姬袖手旁观。
闻骆彬犹豫了片刻,恭恭敬敬让出一条路,边引着元景前去大理寺监狱,一面撤掉了守在狱中的衙役。
“你们都出去守着,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更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一声令下,衙役低头领命,“是,大人。”
“国师大人,澜梦轩的人就关在里面,您有一炷香的时间,下官就不打扰您了,请长话短说。”
说完后闻骆彬抽身离开,将剩下的时间空间都留给元景。
玥姬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头发散乱的缩在阴暗的角落中,忽闻外面有了丝丝的动静,赫然抬起眼睑怔怔的看向光源尽头的俊美男人。
“公公子”
玥姬发白的唇颤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睁大着澄明的双眸冲向牢狱大门,“公子,公子,求求你快点救救小侯爷,人不是他杀的,你是知道的那天他只是教训了文公子而已,他怎么可能杀人”
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动力杀文世衾啊。
“玥姬姑娘,你先冷静一点,他没事,也不会有事。”元景蹙着眉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心里感触良多。
她第一句话求情并不是为自己,而且为了慕云擎,不枉慕云擎对她一往情深了。
“你如今怎么样,他们可曾对你用刑”
视野中女人纵然状态很差,与往日的光鲜亮丽相比一落千丈,表面上是看不出是否受伤,毕竟如今的审讯手段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肉体上的折磨。
玥姬微低下身姿行了个礼,声音暗哑,淡淡开口,“奴家并无大碍,官爷们问了我一些事情,除了限制人生自由,他们并未伤害我。”
“不过。”玥姬脸色迅速惨白下来,咬着唇隐隐抽气,道,“与我一同进来的还有清姬,小侯爷与文家公子发生冲突皆因他而起,听说”
“听说什么”男人俊美的脸色瞬间一沉。
玥姬眼圈渐渐红了,无声的泪水从眼眶子里哗啦哗啦流下来,“我,我听说他们为了逼供,对清姬用了鞭刑。”
鞭鞭刑
元景身体微僵,那可是鞭刑啊,男子尚且不堪重负,更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公子,虽然奴才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却也能猜到您身份不凡,小侯爷是将门之后家中自不会弃之不顾,可清姬与我都是苦命人。”
“念在清姬也曾对公子倾心一片,如今她遭逢此难,还望公子能够施以援手,救救她。”
玥姬说得情真意切,甚至不惜跪在元景的面前祈求,“只要公子能够答应施以援手,玥姬自当感激涕零,以后愿为公子马首是瞻。”
男人的脑海中依稀还能记住少女追了他一路,只为了交还他的手帕。
如此心思单纯的小女子,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确实不应该遭受这场牢狱之灾。
“玥姬姑娘放心,清姬姑娘一事我会想办法的,倒是你,眼下想要救慕云擎,还得想想办法。”
元景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玥姬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蓦的,玥姬弯弯的秀眉一凛,绯薄没有任何血色的唇下抿成一条直线,垂下的眼睑朝着暗中冷睨,霎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黑影跪在她的面前。
“主人有何吩咐。”
玥姬眼瞳里闪烁着浓浓的冷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得有误,一到暴露了身份,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男人恭敬叩首,“是,主人。”
另一方面,元景以国师的身份要求闻骆彬将人交给他,僵持不下之时,东宫那边派来传话的人竟是孟桓。
孟桓朝着元景笑笑,转而面对闻骆彬作了个揖,“闻大人,好久不见呐。”
“孟大人,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今天大理寺好生热闹,你们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闻骆彬一贯自视过高,还不曾将一个小小客卿放在眼里。
孟桓也不气恼,赔着笑道,“哎呀,闻大人这里哪里话,你我皆为皇家办事,下班此次前来是传太子殿下的口谕。”
闻骆彬皱了皱眉,心里似乎猜想到了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闻大人,太子殿下只是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小侯爷,至于其他的什么人,国师大人有权利带走。”
孟桓笑笑,小人得志的嘴脸可不只是光会嘚瑟,更多的还有来自太子作为靠山的硬气,“闻大人,清姬姑娘到底不是杀人凶手,学会适可而止,对大家都好。”
“你”闻骆彬一介文人,要说吟诗作赋自是独领风骚。
可论起耍嘴皮子占便宜,孟桓就好比一只活了千年的老妖精,闻骆彬只有完败的份儿。
有了孟桓的帮助,人自然是被元景带出了大理寺。
不过清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鞭痕造成,白色的囚服被鲜血尽数染红,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咋舌。
这些人是魔鬼吗,对一个女孩子也能下如此狠手。
“公公子,是公子吗”
女人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眸,清澈绝望的瞳孔倒映出男人清俊面容的一霎那,点点的星光升腾,寥若星河。
元景淡淡的看着她,从一旁抓起一个枕头放在她的脑袋下,避免两个人的身体接触。
他抿着唇,语气平淡中透着丝丝关心,“姑娘先不要说话,你现在是伤得很重,我这就带你找大夫。”
女人的神智渐渐开始恍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如同死尸一样靠在男人腿上。
“孟桓,还要多久”他怕清姬支撑不下去。
帘子外,孟桓卖力的赶着马车,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别别急,马上就到了。”
以清姬的身份,元景断然不可能将她带回宫,只能就近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寻了个大夫为她诊治。
“大夫,她现如今怎么样”
元景有预感清姬绝对隐瞒了什么,想要慕云擎能够洗清冤屈,说不定清姬就是一个突破口,他必须要让清姬康复。
大夫看过伤势,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姑娘伤得也实在太重了,到底是谁对一个姑娘家下那么重的狠手。”
“罢了罢了,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动到筋骨,我给开个药方,吃个十天半个月,再配合外敷一些金疮药,兴许可以快些好转。”
大夫一面坐下来写方子,还不忘喋喋不休的唠叨,“小相公,好生照料你家娘子,在伤口愈合之前切记不要沾水,多休息,可以适当的温补温补,待伤势好转可以带着她多走动走动,以免落下病根。”
元景起初因为大夫的“称呼”隐隐皱眉,直到后来听着大夫的叮嘱,眉头有逐渐舒缓的趋势。
“有劳大夫了。”他作揖感谢。
孟桓守在门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想着偷瞄一眼,未曾想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摸着头,一脸讪笑道,“咳咳,那个,大人啊,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听到,你当我不存在,不存在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