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是正觉尴尬到无地自容间,客厅里忽然传来叮当的一声响,她顿时像被解了笼的小兔子,撒开腿便朝那声音来源走去。
原来是墙上贴的吊穗跟剪纸掉了。
弯腰捡起来,她正想着将它挂好,身后忽然传来撕拉声,扭过头去,便见丈夫随手将厨房玻璃上的剪纸撕下。
接收到她的疑惑目光,从沿随口说道:“撕了吧,跟房子的色彩不搭。”
闻言,她垂下眼帘默了半秒,没有作声,将那原本想挂回去的剪纸捏在手里,逐一去撕其他的。
从沿:“挺晚的,你去睡,我来弄。”
她低低地说了声:“没事。”
手脚利落的把东西都清理了,从沿揉了扔进垃圾桶:“睡觉吧。”
此后的好些天里,从是都是一个人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上网,唯一的工作就是做家务跟三餐,而饭做好了也是她一个人吃,中午吃剩的便留到晚上,偶尔也会炖一些糖水等从沿回来喝。
这样的生活,其实她很没有安全感。
此后又过了两天,她被一阵动静吵醒,睁开眼来,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再一摸,冰冰凉凉的,人看来已经起了一段时间。
看了看电子钟——上午10点21分。
磨磨蹭蹭地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她半眯着困倦的眼,以为外面弄出动静的是丈夫,岂料走近厨房,意外瞧见从母忙碌的身影。
“阿”她一下子拘谨起来,下意识叫阿姨,又忙转了口:“妈。”
听到声音的从母登时转过身来,身前带着围裙,瞧见了从是,立马喜笑颜开:“把你吵醒了?”
她其实很不好意思,自己睡到这么晚,有些羞窘地摆摆手:“不是。”
侧身让她看砧板,从母一边慈爱地笑:“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
从是垂眸,瞧见对方两手的血迹,砧板上的食材更是被大卸了八块。
“中午给你炖甲鱼汤,这汤很补的,妈妈把你这小身板喂胖了,你再给从家生几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从是只是陪着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更不懂得怎么跟对方相处。
“你去刷牙洗脸,等个把个小时就能吃午饭了,要是饿了的话我买了水果点心放在茶几上面。”
“嗯,好。”她有些唯诺地进了洗手间将门关上,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出神。
洗漱完了,胡乱擦了点爽肤水便又来到厨房:“妈,我帮你吧。”
被从母毫不犹豫地驱赶:“你别弄脏手了,就在客厅看电视,小孩子不懂怎么弄这些的。”
“没关系,我打打下手。”
“不用,我就炖个汤炒两个菜,快去吧,厨房小,两个人不好活动。”
这厨房已经是她家的三倍了。
纵使很难为情,从是还是待在客厅里,也不好看电视,只端正坐着,不时朝厨房看一眼,颇有些坐立难安。
“小阿是,家里住得还习惯吗?缺不缺什么东西?”数分钟后,厨房里传来从母的声音。
她忙的起身面朝厨房,拘谨一览无遗:“习惯的,这里什么都有,不缺。”
“要是缺啥短啥,记得跟阿沿说,他没空的话你就问他拿钱自己去买。”
“嗯,好,我知道了。”她站着不动,直到好半晌没再听到里头有声音,才犹犹豫豫地坐回去。
12点前后,饭菜终于做完,从是懂事的拿碗洗筷,端菜倒汤,两个人终于在饭桌入座。
汤是从是盛的,从母碗里肉多汤也多,她碗里就半碗,两块肉,从母见了,径直把她的碗拿过来,给装了满满一勺的甲鱼肉:“这肉又嫩又甜。”
“谢谢妈。”
“自家人谢什么。”
她低头喝汤,从母在对面笑眯眯地把她看着,瞥见她领口下暗青色的印记,稍稍愣了一愣,转瞬笑意又更深了:“我给阿沿留一碗,你太瘦弱了,多喝两碗,菜也多吃点,怕我们两个人浪费,我就做了这两样菜。”
从是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
两个才相识没多久的人第一次单独共餐,从母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应,嘘寒问暖又给布菜。
饭过中旬,从是糯糯地说:“妈,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怎么了?家里待着无聊?那你就来游泳馆游泳,强身健体还能保持好身材。”
“我还是觉得有份工作比较好。”
从母不以为意:“咱们家养你是轻轻松松的,现在外面竞争这
么激烈,你们这些小年轻工作多辛苦啊,还老是要加班加点的。”
从是没有说话。
把菜夹到儿媳妇碗里,她继续:“你们小两口现在最要紧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生个一儿半女。”
“你只管生出来,爸爸妈妈现在都还年轻,我们替你带着,不会让你受累的。”
她低眉顺眼的,没有表达出不满,也没有表达出不开心,只乖巧地吃饭。
由小到大,从是从来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银行卡里没有自己的钱,每一天都会让她异常缺失安全感,手心向上的日子,她更是过不了。
怕再谈下去惹对方不开心,便没有再反驳。
从母拉开话题:“屋里的喜字剪纸怎么都揭了?”
“阿沿说跟房子不搭。”
“胡闹,这才几天。”
阮孑今天排休,9点钟刚推开门,目光意外地跟对面转过头的蒙草对上。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见对方靠着墙松动一只脚,看着有些疲累的样子。
视线稍移,瞧见她脚边放着的两个塑料袋,透过袋口隐约可见是水果。
这是继那天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阮孑没什么大的反应,一样的冷冷淡淡,招呼也懒得打径直摁了电梯。
还是蒙草忍不住向她求救:“我手机关机了。”
她转过头来,往紧闭的大门看了眼:“你叔不在家?”
“要在我用在这里站半天?”
对于对方的阴阳怪气,阮孑也不客气地反击:“你搞清楚,现在是谁要谁帮忙。”
不屑地撇了撇嘴,蒙草不情不愿地道:“手机借我打一下。”
这口吻让阮孑不爽:“我不是有义务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