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婚期②

从是安静坐着,她无地自容,叠在腿上的一双手慢慢扣着指头,两度从内视镜打量身畔人的脸色,但在那张寡淡的面容之下,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车子到达巷子口,从沿将人送下车,从安夫妻招待:“阿沿,上去坐一会儿再走?”

“不了,改天我再拜访,店里还有事。”

从是想,那店她去过几次,生意并没有多好,有事,不外乎是借口。

若是换作她,也断不想跟这样的亲家再多处半小时。

“那行,工作重要,快去忙你的事去吧。”

对方临走,从是才抬眸看他一眼,对方却也正朝自己看来,视线隔空与他撞上,怕看见他眼里的烦厌,她最先错开了。

回到家中,她也一语不发,将背影留给父母,径直往房里走去,正要开门,身后那烦扰的声音又扯住她的脚步。

“你甩这脸子给谁看?”

背对着客厅,她语气无力:“爸,我有点累,想睡一下。”

“哟,我是让您干什么了这么累?”

对于这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不敢辩驳,只闭了闭眼,将满心的无奈压下。

吕三月也不满她的态度:“拉着张脸一声不吭,攀上大户所以瞧不上你爸妈了?”

她自知,父母是不可能让自己安歇了,搭在门把上的手落下,认命地回过身。

“你在饭桌上提的那些,没办法再商量吗?”她还抱着一丝期盼。

谁知父母一听,火气立即不打一处来:“你小时候是不是被水泡坏了脑子,人家都满口应承,你是我从安的女儿,反倒在这儿讨价还价?”

“三线城市,您要十九万的礼金,又暗示人家三金要大的,我们身边哪一个人结婚给得起这么高?你让人家怎么负担?”怎么看她!

“十八万八。”从安冷声纠正。

“多那两千少那两千,有意义吗?”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要个十万八万不值?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轻贱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嫁过去的我,要怎么自处?”

吕三月赏了她一个白眼,从安则是气得不想说话,两个人都不能理解她这脑子到底想的什么东西!

看着跟前自私的父母,从是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千辛万苦地为她安排好人家,原来,从来不是因为爱!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成了形,可她还存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盼望:“如果我肯跟冯晖结婚,他跟从沿,你们选谁?”

“当然是冯晖。”两个人想也没想,异口同声。

多年夫妻,自然是默契的。

她红了眼眶:“为什么?”那个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她却还不甘心地问。

从安:“冯晖自己创立了公司,手底下几十号人,家里住的小别墅,开的是一百多万的豪车,谁条件更胜一筹,你自己没眼睛看?”

蓄在眼眶里的泪滚落,她低下头,忍住鼻子那股难受的酸涩,哭得没有一丁点声音。

片刻后,复又抬起头,悲哀地说着:“所以你们才逼着我相亲,不管年纪大的,不管是不是有生理缺陷,不管人家爱不爱我,只要对方有钱,给得起你们要的,你们就肯把女儿嫁给他!”

“我嫁女儿,他下聘礼,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来给我说什么教?”

“我告诉你,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安安心心等着嫁人。”

回到自己家车库的从沿换了一辆小货车前往烤肉店,下午的2点多,店内来了三四桌客人,留了两名服务员在外头,其他人都在后厨制作。

他进入后厨,看了看备餐台的一箱打包好的食物,一边洗手一边问小灿:“还剩几人份?”

小灿等人正热火朝天地或烤肉或制作沙拉:“十人的。”

他干净利落地系上围裙,拿上一把新鲜牛肉串放置于炉架上。

炭势猛,肉一沾上架子便滋滋作响起来。

他姿势娴熟,够时间就翻面c抹油c撒调料。

后厨的抽烟装置设备很高级,所以这么一圈人在里头作业,并不会产生太大的油烟与肉味,对大家身体也无太大影响。

小灿烤好了手中一把,用锡纸包好放进打包袋:“你说咱们店还真是踩了狗屎运,朋友圈一宣传,竟然就接了这么一大单。”

这是一间公司的固定单子,前天签的协议,每周二c五3点半送餐,二十人份。

3点整,食物准备妥当,赠送的酸梅汁也已打包好,从沿抱着

两个箱子从后厨搬到车厢,小灿后脚把饮料带上,二人将车推向货梯。

3点20,小货车停在一栋写字楼前,从沿叠搬着两个箱子,让小灿提着两大袋的饮料跟上。

瘦小的男孩小碎步跑上来:“从哥,我搬一箱。”

人高马大的人脚步未停:“你这小身板扛得了几斤。”

将东西送到八楼,让负责人签了字,两个人又开着货车前往批发市场。

另一头,从父从母在游泳馆的办公室,二人正对儿子的婚礼进行讨论。

从母:“阿沿的房子也要重新置办家具,结一个婚,没有五十万下不来。”

从父:“晚上叫阿沿回来商量商量。”

当晚十点多,从沿回到父母家。

“婚礼你想怎么操弄?跟小阿是商量过了吗?”问话的是从母。

“没。”

“婚礼的场地c婚庆公司c还有婚服,这些都要你们小两口亲力亲为的,至于结婚的日期,我已经让你叔公算过了,下月二十三是好日子。”

“我又没结过婚,怎么会弄那些东西。”

从父一个气恼眼神飞过来:“怎么,这事你还想攒经验?”

从母:“你跟阿是商量商量,不懂的两家老人自然会帮忙。”

“不过这一结婚,可把我跟你爸的小金库掏个半空。”她故作忧愁,拿眼角偷觑儿子的眼色。

从沿不慎在乎地耸肩:“我还有三十多万存款,礼金三金那些我负责,其余的就要您二位破费了,谁叫你们心急娶儿媳妇。”

“瞧你说的,像是我们要图你钱似。”话是这么说,可脸上的笑立即就开了。

从沿哂笑:“那是我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