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隔壁的床位坐下来,一改往日的软弱,语气凉薄又裹着幸灾乐祸:“全小区都知道了你的事情,可是你看,几天前还在跟你缠绵的女人却一眼都没来看过你。”
他呼吸不平胸臆难发,转过头来愤恨地瞪着眼前的妻子。
“你的父母在忙着为你索赔,毕竟没有钱,后面你的治疗可就跟不上。我要是你,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向你面前的人摇尾乞怜。”
男人冷笑,似乎不敢相信妻子敢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说话:“你疯了是吗?”
微笑的看着丈夫,她自己说自己的:“你家里这两个老不死的一辈子都在农村弄他们那几亩地,能有几个存款?全家唯一一个劳动力,是我。”
“换言之,你,包括你爸妈,都已经没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闻声,他怒气立即高涨,胸口起伏渐大,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敢这样对我c对你公婆!”
“不守妇道?”这一次轮到梁丛竹冷声发笑:“你一个连道德都没有的人,指责我不守妇道?”
她冷眼看着他在床上无能为力的愤怒模样。
“换做以往,你早已经巴掌拳脚挥来,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用眼睛瞪我c用嘴巴出气,是不是很憋屈?”她继续刺激着对方:“但更让你憋屈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你知道,你为什么出事吗?”她那双平静的c没有光的眼睛望着他。
男人起初没反应过来,一秒c两秒,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你你做的?”
可她却说:“我们同在一个扶梯,要是我做的,那我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鼻翼一收一张,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好像身体所有的血都一股脑往头颅里冲,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是你做的?”
“不是我,”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声音清晰又明朗:“是你迟来的报应。”
男人瞬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半天才颤巍巍的伸出一双手,手背上青筋尽露,拼命地向她抓来要掐她的脖子,眼里熊熊燃烧着愤怒的仇恨。
“我要报警,我要揭露你,梁丛竹,你会不得好死的。”
坐在床上的她动也不曾动一下:“下午警察还会来一趟,只要没什么新线索就会结案,你尽管去向警察揭露。”
她又不慌不忙地提醒:“还记得你买了意外险吗?像你这样的伤残程度,起码能赔付50万。”
在空中狂抓的双手忽然停住,他愣住。
“你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跟你离婚。人前,我会体贴入微的照顾你;人后,我会让你尝尝这些年来,我经历过的折磨。”
他崩溃怒吼:“你这个毒妇,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我原本有心的,是你撕破我的皮肉把我的心硬生生剖出来一口一口吃掉,你忘记了吗?”
“那些你打我c出轨的视频我都存着,等我觉得出够气了会揭发你这些恶行,再装着痛心疾首的样子向你提出离婚,等到那时,你觉得有谁会谴责我狠心抛下一个残废丈夫?”
“你你”他怒目而指,气到手指发抖:“就算我不要这50万,我也要让你把牢底坐穿,我要送你进去,我一定要送你进监狱。”
“你说啊,我不拦着你。但夫妻一场我好意提醒一句,如果有证据,我早已经在看守所了,还能在这里为你把屎把尿吗?”
“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不是谁要害你。”
“你不爱我,总得为一对子女想想吧。老爸是残废,老妈在坐牢,谁养他们呢?”
他的呼吸加快,愤怒得连连颤栗,最后眼白一翻一口上不来,彻底昏死了过去。
跨进电梯,梁丛竹看着梯门在关上之际,伸进来一只男人的手。
电梯覆又打开,她视线朝下,面前出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面容瘦削,眼袋很重,下巴上胡子挂了一片,精神十分萎靡。
他在电梯外,还算不上熟练地操作着滚轮使自己背向电梯,然后才往后倒退进入,但进来的过程中被地面与电梯的接轨处卡了一下。
看着那个轮椅,她想象着不久之后,自己的丈夫就要坐在上面了。
真好!
林燊在三楼下了电梯,滚轮轧出电梯时不出意外地又卡了一下。
掌心握住质感很粗糙的轮子,他抿着唇加大力道。
阮孑偶尔会接到一些兼职,都是排除他杀,死者自然或非自然死亡,能让家属将遗体领回家中举办冥婚的。
国内的陋习一朝一夕无
法根除,但只要没伤害到他人的,她一般都会接,而她的工作便是为一对新人化上自然喜庆的妆容,若是有伤口便进行修复,费用不一。
提着工具箱踏进这一间位于郊外的小房子时,家属将她领进最大的主卧,而一对因疾病而去世的新人已经穿戴好喜服,双手叠在身前静静地躺在喜床上。
二人生前并不相识,年龄都已经过三十,无婚配,担心地下孤苦伶仃,死后便由双方家属测八字c请神婆敲定了这门亲事。
因自然死亡,所以死者身体与面部并没什么外伤,阮孑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
男死者化妆完成,她开始进行女死者的工作,测量出对方的眼宽,取一根头发绕棉丝线穿起打结固定,再逐一如法炮制出第二第三根,待两只睫毛都做好,又剪成弧形削薄,再用水浸湿卷烫,形成出自然美观的卷翘。
将胶水涂到睫毛根部,她伏低上半身凑近女死者,轻柔小心地贴上左眼。
她戴着两层的防护口罩,呼吸全拢在口罩里,面c颈部都距离死者的脸部很近。
转头去夹右眼的睫毛,她用同样的手法谨慎地贴上去
死者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骤然间睁开,眼里不见眼珠全是眼白
呼吸猛地一窒,阮孑瞳孔大张,尚来不及反应,那尸体脑袋往上一抬狠狠将她脖子咬住
“啊~”她吃痛惊呼,用尽力气推开对方惊慌地往后退去,脚后跟撞到椅子,身体随着椅子一并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