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缠斗

扑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脸狠狠摔到车身上,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余光瞟见她手里的手机,脸色就是一变,也顾不得疼了,冲过来就要夺

“够了。”

一声大喝,两个人抬头看去,棉花从引擎盖上下来,面无人色,只有那双眼睛又红又肿。

“表姐,手机给他,让他走。”她决绝地不看这男人一眼。

话音落,骤闻警笛声。

冯今在浑身一凛,不管不顾地伸手来夺。

阮孑一个错身避开,对方不依不饶,二人顿时陷入纠缠,他急红了眼,攥着她的手腕蛮横粗暴地掰她手指,一只手夺过棒球棒扔到一边。

她吃痛不已,屈膝一顶,膝盖重重磕上对方的裤裆。

“呃”一声闷哼,他捂着敏感部位踉跄着后退。

看客们议论纷纷,这一场闹剧使棉花觉自己半点尊严都没有,只恨不得赶紧将它结束。

她遂上前,一把从阮孑手里抢过手机扔给他。

手机砸到他身上,骨碌碌地滚下来,屏幕当即碎成了两半。

“从此你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警笛声在即,他一咬牙,跺脚狠狠将手机踩碎,再一跃而上引擎盖,推开围观群众,拔腿狂奔。

手机被抢被毁阮孑已是怒火中烧,人要是逃了

她旋身去追,正要拉开车门,身后传来一道心机交瘁的阻止声:“表姐,别管他了。”

闻声,她停下,怒气积郁在心脏的某一处,小旋风一般地搅啊搅,搅得她心烦气躁。

回过身,看着表妹这张未经过多少世事磨炼的稚嫩面孔,她勉力压制着心中烦怒:“我让你看的你看了”

“看了。”她木然地回应。

“看了”她怒意环绕:“看了你不懂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逃过一劫,所以看在往日情分心软算了。但想没想过,毁在他手里的女孩有多少他给你的哪条信息是真实的工作地点住址他不来找你,你找得到他吗”

“今天把他放走了,你当他会洗心革面安分做人”

“他拼命抢手机c情愿毁掉也不让我拿到手,百分一百手机里面有众多他拍摄过的视频或者真实信息,而这些,是能让他进监狱c能让警方追查视频流到哪里c能挽救那些因此受到伤害的人。”

每一个字像刀子一样钻入棉花的鼓膜,字字珠玑

她没有想过这些,她根本想不到这些,事情发生伊始,她唯一的感受就是满腔真心倾付给了一个人渣所得来的痛苦,而此时此刻,才醍醐灌顶,才意识到事情远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迟钝地抬起眼帘看向表姐,她红肿的眼渐渐又蓄起了泪,羞愧地喊她:“表姐”

重重叹一口气,阮孑矮下身,将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一一捡拾。

“哎呀,抓到了。”外头的人群里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吧”

“就他见到警察跟只老鼠躲猫似儿地跑,指定犯事了,不抓他抓谁啊。”

夜10点多许,阮孑才领着棉花从公安局出来。

有二人的证词,加上技术科修复了的储存器,手机里面留存上百个污秽视频与众多小网站的联系方式,另在微信有偿散布视频的记录。

而经他手贩卖出去的偷拍视频多达23个对象,视频中女性人物没有重复,男主人公都是他,牵涉网站共16个,且贩卖的视频只有他本人打了码,受害者们一览无遗。

人赃并获,逃无可逃,对于所犯的罪,冯今在只能供认不讳。

棉花手脚发麻,一走出公安局,扶着一棵树就止不住呕吐起来。

阮孑看了看她,旋身去车上拿了瓶水,拧了盖,等她吐停了方递过去。

她送她回学校,一路上棉花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眼里除了悲戚与绝望,看不见一点往日的光芒。

红旗停在学校门外的马路,阮孑去解她的安全带。

看着自己校门口那块高高悬挂的校徽,好半天,棉花才找回反应,恍恍惚惚地喊了一声:“表姐。”

阮孑等待她的下文。

“为什么人,会长出这个样子呢”

阮孑:“这个世界并不缺少黑暗面,如果没有能力让它减少,那就多长个心眼,使自己远离它。”

棉花喃喃:“我有你,在悬崖边上被拉了一把,那些被发到网上的女孩,她们后来的生活呢”

“我不知道。”能怎么办呢好一点的,一辈子也没发

现,差的,有亲朋戚友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

“回去吧,待会宿舍要关了。”

驱车回到公寓时,已经过了11点半,她中午那一顿撑到现在,起初察觉不了饥饿,直到举步走出电梯那一刻,低血糖使眼前花白了半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没吃晚饭。

走出电梯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阮小姐,她回过头,见十二从1903出来,手里提着两袋生活垃圾,不觉有些意外:“你不是在医院吗”

“实在住不下去,就出院了。”

“你这么回来,十方不管你”

十二友善笑了笑:“先生耳根子软,拿我没办法。”

透过她身后半开的大门往里看了眼,阮孑并未看到什么。

他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开车当心。”话音落,她略一抬眸,对方身后便多了一个人。

“刚回来”

声音从十二后上方传来,当事人回过头去,见原本要洗澡的自家主子不晓得何时走了出来,手里才拿的换洗衣物也不见了影踪。

知趣地道别,他提着垃圾进了电梯。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十方眼尖地发现她腕上的抓痕,提步上前来。

“还没睡呢”阮孑问。

他在她半米的距离站定,垂眸看着她的左手腕:“手抓伤了”

听到这话,她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小臂斑驳地印着几道红红的印记,歪歪斜斜地蔓延了有十公分之长。

“我都没留意。”拉了拉嘴角,有些苦笑的意味。

察觉她情绪泛泛,他心中略猜测到几分,和声问着:“去找那个人了”

“你是会看相吗看得这么准。”

“家里有药吗”

“有吧。”

“我去你屋,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