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影转头看去,
南宫墨坐在轮椅上,他穿着一身玄色直裰朝服,腰间扎了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
冰冷的眸光下似乎染上冰霜一般。
顾千影朝他看去时,南宫墨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一人茫然,一人阴戾。
有个侍卫压着浑身是伤的彩霞走了进来。
彩霞双手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团布,侍卫将她往地上一丢,彩霞跪在地上,双腿膝盖磕了下,
顾千影见此, 在猛然啊想起昏迷之前所发生之事后,她赤足下床,欲要朝南宫墨解释一番,可后者却冷冰冰盯着她那未穿鞋袜的玉足,最终叹了声气,才开口道:“地上凉,躺回去!”
顾千影瞅了眼跪在地上,朝她呜呜流泪的彩霞,原本欲要发怒的心思收了收,退回去,躺在床榻上,她声音平淡冷漠:“九皇叔,婢女彩霞可是九皇叔赐给臣妾的,她终究是府上的奴婢,若是犯了什么错,九皇叔直接处置了便是,又何必将她拉倒臣妾面前,让她在臣妾面前博同情呢?”
从未在南宫墨面前直呼“九皇叔”的顾千影,嘴上这番话,虽是说的极其冷漠,可她话外之音,则是在保彩霞性命。
“她的死,你可在乎?”
南宫墨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千影蹙眉,
南宫墨此话是何意?
若不是真的想要了彩霞的命?
“九皇叔说笑了,这婢女的性命全在九皇叔手上,臣妾在乎不在乎的又有何用?”
顾千影语气中不咸不淡,
“那本王呢?那本王呢,你可在乎?”
南宫墨看向她,眸底全是期盼之色,可他的眼神一闪而过,似乎又染上了一抹苦涩。
脑海里浮现昨日,暗卫回来后,禀报后的消息,他眼角的苦涩更深了些。
顾千影未看南宫墨,可蹙起的眉却略深了些,她索性,和衣躺下,语气中越发的不在乎了:“九皇叔,此话说的更搞笑了,您,臣妾当然在乎了,就如现在,您若不高兴了,大可将府上的婢女惩治一番,又或直接打死几个也是理所应当,而在臣妾这里,亦是如此,所以啊,这两日,臣妾若做了什么惹九皇叔不高兴之事,还请念在臣妾鲁莽不懂事的行为上,不要与臣妾过多计较了。”
话落,她抓起被子,盖好,声音依旧清冷:“哎呀,臣妾突然头好痛,臣妾要睡觉了,九皇叔若瞧着彩霞那婢女心烦,直接拉出去杖毙就是,就不用过来让臣妾瞧了。”
嘴上这番话说的越发大胆,更是满不在乎,而对婢女彩霞的性命,她表现的更无视了些。
可那双隐藏在被角下的双手却攥的紧紧的。
她在等!等南宫墨松口之时,她也在赌,赌南宫墨对与他的心上之人长的有些肖像的她,对她的纵容。
她这张脸亦是她的保命符,也是她身边之人的保命符。
毕竟,即便见不到心上人,能瞧瞧与她长的有些肖像之人的脸也是可行的。
再者,能被南宫墨看上的女子,绝不是懦弱胆小的鼠辈,她此刻表现的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很可能与南宫墨心上之人越发的肖像。
越是这样,她相信南宫墨越发都不想杀她!
“把那婢女放了。”
南宫墨最终确实松了口。
丫头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年幼时的她,亦是如此,那日,明明很喜欢养小动物的她,偏偏告诉他,她最讨厌小动物了,可最后,他抱着一只小花猫前来送与她时,她是最开心的,也很爱护那猫儿,之所以口头说不喜欢,则是怕自己没有能力将那猫儿养好罢了。
可昨日暗卫所说之话历历在目,南宫墨眸底的戾气怎么也散不去。
“从今日里,王妃所到何处,你们都要跟着,寸步不离,若跟丢了,提头来见,除此,王妃昨日不懂府中规矩,私自出门,罚禁足七日。”
唤来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南宫墨下达了命令。
他虽可以放纵顾千影做想做之事,甚至,她想要这天下江山,他也会将至奉上,可昨日,顾千影瞒着他去见了个男人,这让他有些吃味,心情不免差了些,可依旧是昨日,杜春将虚弱过度的顾千影送回后,他更生气了,顾千影这个臭丫头竟不懂得爱惜自己身子,让自己如此虚弱,她这让想干什么!如此不知心疼自己的人,该罚!
南宫墨能放了彩霞,顾千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南宫墨却禁了她的足,还让两个暗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这让她有些头疼。
看来,此次南宫墨真的动怒了,日后该哄哄了。
片刻后,
白起推着南宫墨离开明月阁,走廊处,遇到前来的南宫离,南宫离手摆折扇,八卦心顿起:“九皇叔,听说,昨日,是杜春把九皇婶送回来的,送来之时,九皇婶还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春走了吗?九皇婶又为何会昏迷不醒呢?”
南宫墨黑着一张脸,抬手,白起推着他停下,
他瞅了眼南宫离,声音极冷:“白起,把这货给本王丢出去!”
“璞!”
九王府大门外,
南宫离吃了一脸土,可依旧是一脸懵逼之样。
“九皇叔,本皇子说错什么了吗?”
此话落下,回应他的则是,关闭的大门还有两个早已习以为常的守门侍卫。
明月阁,
彩霞坐落在椅子上,顾千影正为她上药,她手劲极轻,生怕弄疼彩霞似的。
彩霞感动的痛哭流涕:“王妃,奴婢命贱,不配王妃如此对待。”
说着就要下跪,顾千影拉住了她,摁着她坐下:“莫要动,你身上这些伤皆是因为替本王妃隐瞒所致,本王妃知道你对本王妃的衷心,而方才为保你性命,本王妃才会说的那般不在乎,因为往往越发不在乎的,对方便越发觉得你这枚棋子不顶用,你可明白?”
她乃九王妃,自是不需要去给一个奴婢做解释,可用人之际,得会得人心才是上上策。
“奴婢明白,奴婢有幸得王妃垂怜,是奴婢三生有幸。”彩霞聪慧,很上道,可在低眸时,眼角快速闪过的那抹阴色还是被顾千影捕捉到了。
之后几日中,
禁足第一日,南宫墨未过来看顾千影,只命令将可口的饭菜送过来。
禁足第二日,南宫墨也未过来瞧顾千影,只是黑夜降临时,门外多了一抹身影。
禁足第三日,南宫墨依旧未过来瞧顾千影,但却派人将那些可口的饭菜换成了一些更加可口的饭菜,每一道菜皆是他亲手所做。
而在厨灶前,由于不方便站立的双腿,他手腕处还受了点轻伤。
禁足,第四日与第五日,南宫离让白起推着他,就立在门口之外,就那么静静地陪着顾千影禁足。
第六日,直接让白起将他推到了屋内,他坐在顾千影跟前,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第七日,南宫墨黑着脸瞧着顾千影,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本王气消了,七日禁足之日已过,你可以随意行走了。”
瞧着南宫墨这般,顾千影走去床榻边,掀起玉枕,从里面取出一物,转身来到南宫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