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不就是那天那个差点被人讹钱的姑娘吗?你怎么在这摆摊啊?”
萧圆正在给人找钱,不妨有对母女走了过来,问话的人是那个母亲,萧圆看她闺女面熟,应该是她的老客,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我一个农村人,只上过小学,只能干点这个养孩子。”
那位母亲“哦”了一声:“农村人啊——那确实是没办法!”
“没办法!临时工的活计不好找,就连最底层的保姆都得是熟人,不然人家都不要,实在是逼的没法子了,但凡要是能有一点办法,我哪能干这个!”
萧圆大倒苦水,“唉,这么丢人的活计,我都不敢跟家里人说,怕他们嫌弃,还是你们城里人好,各种正式工作随便挑,什么都有单位管,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像我,一天不出来,第二天的饭钱都没着落。”
那位母亲听萧圆说的惨,面上看着像是很同情萧圆的样子,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高高在上:“我们也难,就那么点工资,还得帮衬乡下一堆的穷亲戚。”
虽然她们城里的正式工岗位放一个出来,也是一群人争红了眼,但不管怎么着,肯定要比卖书这种投机倒把分子强,她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萧圆。
旁边的女孩注意到母亲的神情,窘迫的不行,她轻推了一下她妈:“你去公园里面的天鹅湖转转吧,我挑两本书就去找你。”
看她妈朝公园里面走,女孩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跟萧圆道歉:“对不住啊,我妈就是有些絮叨。”
“那本三毛!”萧圆又找了两毛钱出去,才有功夫跟女孩说话,“你妈说的也不算错,我们乡下实在太穷了,也就这两年才好了点,大家伙能吃个饱饭,以前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只能挖野菜充饥.....”
“我看着你不像啊.....”
女孩也不是傻的,她看萧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吃过大苦的人,她邻居就有从乡下回来的知青姐姐,看着确实是又黑又瘦,可眼前的大姐明明就不是啊,白白净净的,她要不自己说,她都以为是城里人。
萧圆苦笑一声:“我还有两个孩子,要是把身体累垮了,他们怎么办?”
女孩点点头,不再纠结那个,她看着摊子前好几个人在挑书,在她跟萧圆说话的空挡,萧圆已经卖出去五本书了,女孩有些不懂:
“大姐,我看你生意挺好的呀,怎么会挣不着钱呢?我听我大堂哥说,如今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挣钱了,一个晚上少说得有几十块。”
萧圆看女孩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刚才她说一晚上就挣好几十,那几个挑书的人全都盯着她看。
萧圆指着一地上的书:“你们数数,总共就五六十本的书,一本书就卖个两毛三毛,除去收书的钱,我能挣着一两块就不错了,上哪来的几十块?”
刚才还盯着她看的几个人粗略数了数地上的书,立马心态就平衡了,萧圆暗骂了一句娘,然后又跟女孩诉苦:
“我要是个男人,我就自己去收书了,那样兴许能多挣点,关键我一个女人家的,整天走街串巷的身体吃不消啊。”
上次那个摆摊的男人给了她警醒,她每天生意这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她是真怕再有老客看她卖书挣钱也跟着摆摊。
“我男人死的早,我一女人带俩孩子在农村活不下去,才想着上城里找个活路,我在火车上的时候听人说现在保姆挣钱,就想去找个保姆的活计,结果人家还不要,嫌我不知根底.....”
那女孩刚问完就后悔了,她怎么忘了呢,人家一晚就卖这么几本书,一本书就几毛钱,全部卖完总共才十几块钱,她大堂哥说的肯定是别的。
女孩一脸惭愧:“可能是我听差了,不好意思啊。”
萧圆摆摆手毫不在意:“你堂哥说的估计是那些卖表的吧,人家一只表十几块钱,就算一只表只挣两块,只要卖出去十只,就有二十,何况卖一只表,肯定不止挣两块。”
看女孩不像是故意的,萧圆就多说了些,与其让别人以为她个卖书的挣钱,还不如让他们知道卖表的挣钱。
“这么挣钱的生意我倒是想干,可没人带我啊,真让我一个人去南边.....我又不敢去,万一被人拐去了,我俩孩子不得沦落成乞丐么,后来想了又想,还是没去,算了就这么挣着吧,反正饿不死。”
听她这么一说,女孩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不禁连连点头:“大姐说的对,我大堂哥应该说的就是电子表,就我手上这个还花了二十块呢。”
萧圆伸出自己的那只表:“我这个才8块钱,是个残次表,当时卖表的看我可怜就便宜卖给我了。”
女孩一看萧圆手腕那块表的粗糙样儿,顿时心里就舒坦了:“其实也挺好的,只要能看时间就行,我这个就买贵了。”
有个人挑好三本书过来结账:“我本来只想买两本书的,听大姐说的这么可怜,我就多买了一本。”
萧圆一听连忙劝:“千万别,我知道你们学生也没钱,每天吃饭都得精打细算,你今天多买了书,明天中饭兴许就吃不起了,我承你的情,但还是算了,买书也得量力而行。”
那人听了很感动:“现在像大姐这样的实诚人不多了,我不差这三毛钱,给我算账吧。”
萧圆还是劝:“没钱才知道没钱的难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乱说的,你可别逞强啊,大兄弟。”
那人直接掏出一块钱塞到萧圆手里:“不用找了!”说完就抱着书大步走了。
萧圆没有要跑过去给人找钱的意思,而是对着人的背影大喊:“我记住你了,大兄弟,下次再来大姐这里买书,大姐给你便宜。”
其他几个挑书的人都挑了好几本书,
“大姐这么仁义,今天我也多买两本。”
“我也是。”
萧圆叹了一口气,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几个:“该买几本就买几本,别逞强买多了明天断顿。”
几个人纷纷表示不差钱,萧圆见他们如此坚定,也就不劝了:“那大姐就多谢你们照顾生意了!”
“怪不得之前隔壁的那个摊子摆不下去呢,原来压根就挣不着钱,大姐,你可得坚持开下去啊,不然我们上哪儿买这么便宜的书。”
“大姐你可千万坚持住啊,等开学了,我们介绍同学上你这儿来买。”
萧圆笑着点头:“你们放心吧,我不摆摊卖书还能干个啥?我倒是想去厂里当女工,关键也没人要不是。”
几个人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其实摆摊也挺好的,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不丢人!”
“我看报纸上都放开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了两句,他们就说不下去了,刚说的那些话,他们自己都心虚!
萧圆勉强的点点头:“我卖书就算是体面的了,好歹还沾着点文气,我知足!”
几个人想想自己家里人对小商小贩的态度,又说了两句劝慰的话,就赶紧跑了。
萧圆看着那几个小年轻的背影,忍不住跟还在挑书的女孩夸:“真是好人啊!看那模样,应该是大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学的。”
女还这次也挑了三本书,她一脸羡慕的看着那几个人:“我明年要是也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萧圆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女孩笑着结完账就走了,萧圆看着一下少了不少的书,简直佩服死自己。
说来也是奇怪,她都准备好了跟竞争者和平共处,结果那人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她开始还纳闷了好久,但一连等了一个礼拜,她就彻底不想了,世上不解的事情太多,她可没那么多精力操闲心。
她在这边忙碌,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他最近又遇到了一点烦心事,就出来散心,结果不知不觉的就骑到了这里。
萧圆很忙,没时间四处乱看,自是没有发现老朋友,女孩刚走,她的摊子又来了两个姑娘,萧圆又热情的跟人打招呼,逮着空的时候,她也会盘算一下还有多久能搬进铺子里去,总之摆摊的每一分钟,她的脑子都没闲着!
对她来说,未来是很确定的美好,她只要最近辛苦一些就行。
很快书卖完,萧圆就收了摊子,远远看见好几个卖电子表的,她摇摇头就走了,大家都知道卖表挣钱的时候,那这钱就不好挣了。
看见萧圆骑着自行车走远,林建华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
萧圆正骑着车,突然前面就冲过来几个小痞子,萧圆怕撞着人,赶紧下了车,然后她就见那帮人掠过她,直接冲向了她后面。
萧圆回头一看,就见刀疤男正要掉头,他神色紧张的朝她这边望了一眼,刚好跟萧圆来了一个对视,他张嘴想跟萧圆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也就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几个小痞子拽下了车,然后一个拳头就朝他打了过去,现场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萧圆时不时还能从那帮痞子的嘴里听到一句,“让你走不走,非得找死!”,“上次便宜你了,这次你一个人可没那好运!”
萧圆先是吓了一跳,渐渐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之前听他说的时候还不觉的,现在亲眼目睹这帮小痞子光天化日毫无怨由的上来就打,简直没有王法。
可是,她要是帮了他,会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呢,她毫无背景的一个人的在这里讨生活,真要是被人报复了,她拿什么自保。
萧圆脑子里乱成一片,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嗡嗡的议论声在耳边回荡,她咬了咬牙觉得还是得帮,都帮了一次,再多帮一次又何妨,再说人家上次也帮了她。
那边已经打成一团,她这边又没带棍棒什么的,徒手过去那就是白白送死,她使劲敲了敲脑袋瓜,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赶忙从后边的车篓子里找出床单,扯着床单的边角,就往打架的几个人头上一甩开,床单整个四散开来,立马就把几个人罩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边四肢张开压到几个人头上,一边回头跟围观的人大喊:“他们都被蒙住头了,快过来救人!”
见那帮人还犹豫,萧圆急的大骂:“还愣着干什么,他们都看不见了,还能报复你们咋地?”
刚才打成乌鸡眼的几个地痞流氓,被突然盖到头顶上的床单整懵了,听到萧圆的喊话,才慢慢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人一面挣扎要出去,一面对萧圆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疯婆娘,耽误我们兄弟办事,小心我弄死你!”
躺在最底下的林建华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他用两只腿一边勾一个,两只胳膊再一边拽一个,嘴巴再咬住一个,死活拦着几个流氓不让他们掀开床单,给外面的萧圆争取时间。
萧圆感觉身下的几个人挣扎的越发厉害,就冲围观的人大喊:“跑快点儿!”
围观里的几个年轻人率先冲了过来:“来了来了,这帮狗日的,天还没黑呢,就这么丧心病狂!”
他们刚才打对面走过来,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刚才有顾虑不敢上去,如今连个女同志都晓得路见不平,他们大老爷们的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女同志。
有了人带头,剩下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马上又上来了五六个人。
萧圆一看人过来,立马就指挥他们:“先用床单抱住他们的头,免得他们认出咱们!”
几个老爷们一听是这意思,立马就各抱住一个脑袋,床单不大,要想几个人的脑袋都罩上,就只能将几个人凑到一起,他们先来的,加上后面过来帮忙的几个老爷们,一个十来个人,总算将几个流氓制住。
萧圆扫了一眼人头,一共五个人,五对一,可真够黑心的!
五个流氓被十来个壮小伙子制住,气的在床单下面大骂:“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啊?你们这么对我们,小心我大哥弄死你们!”
萧圆看他们被人制住,连忙扶起躺在地上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刀疤男,没来得及问他一声,就听那几个流氓在那叫嚣,她脾气暴,对着叫嚣的人就是一脚:“叫你大爷!”
见那人疼的直不起腰,在场的老爷们儿也看的呆了!
“咳咳,”萧圆被这么多人看着,搞的有点不好意思,她轻咳了两下,“帮忙堵住他们的嘴巴!”
“哦哦,”几个小伙子忙用床单的一角将他们嘴巴堵上了,然后看着萧圆,“我们现在是不是将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
萧圆摇摇头:“不能送,送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肯定得问我们姓名单位,他们几个现在只是打架,罪名不重,过两天就又放出来了,万一被他们出来后心有不甘,花几个钱买通里面.....知道了我们信息,我们几个不就完了?”
大多数还不懂,有两个人却是听懂了,他们连连点头:“还是这位女同志想的周全!”然后就跟边上的人解释,“他们这么猖狂,肯定家里有点关系.....”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就都懂了。
在场的十来个人都一脸佩服的看着萧圆,萧圆苦笑:“我也是吃过教训后才明白里面的道道!”
她转瞬就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个蒙着头、呜呜咽咽说不出来的几个人:“我有个好姐妹本来好好的在纺织厂上班,结果这帮人每天骚扰她们女工,我好姐妹性子烈受不得那个气,就告到了派出所.....”
“结果....结果没两天他们就又被放了出来,放出来后查到是我小姐妹告的状,就整天找她的茬,我好姐妹没法子,只能将好好的正式工岗位便宜转让,这还不算完,他们几个还上好姐妹家里闹,最后我好姐妹被闹的没法.....自尽了!”
萧圆说到后面,低着头盯着几个流氓的鞋子发呆,但别人都以为她在强忍着悲伤!
她身后的刀疤男也跟着低下头,要不是知道她是个农村人,根本不可能认识个纺织厂的女工,他都要信了!
几个被床单裹住头的地痞流氓眼睛都要气红了,他们拼命摇头想解释,无奈压根就没人鸟他们,不光不鸟,见他们挣扎的厉害,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踹:“杂碎,给大爷老实点儿!”
其中一个有点疑问:“你确定就是他们吗,没弄错?”
萧圆先是点点头,然后双手捂脸:“是他们,他们几个在这一片无恶不作,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那五个地痞气又挣扎了起来,不过都被他们身后的青壮们按住了:“再动,我们就不客气了!”
萧圆抖了抖肩膀,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麻烦各位给我找点结实的绳子来,我必须让这帮人去我好姐妹的坟上磕头,他们害死了我好姐妹,我不能杀了他们替她报仇,只能压着他们到人坟头上磕头谢罪!这是我这个朋友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在场的小伙子们一看萧圆如此有情有义,都深受感动,其中一个当即举手,说他知道附近哪里有结实绳子,说声刚落,就转身找绳子去了。
林建华砸了砸嘴,她应该比他后娘还厉害吧,林建华有些想入非非,要是....
几个地痞流氓一听萧圆要压着他们上坟,都快吓尿了,妈呀,这疯婆娘是要弄死他们啊,一个个都剧烈挣扎起来。
代表正义的人民群众一看几个小痞子连去给死去的姑娘磕头赔罪都不肯,当场就火了,二对一将几个小痞子暴打了一顿。
几个小痞子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也没力气挣扎了!
趁着等绳子的功夫,萧圆就从包里抓出一把钱塞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伙子:“我本来是想将自己攒了十多年的私房钱送给好姐妹家里的,不过你们帮我好姐妹报了仇,我也不能让你们白帮忙。”
几个人没想到萧圆会给钱,都纷纷表示不要,围观的人群顿时都后悔不迭,要知道有钱拿,他们刚才就也去帮忙了,唉!
他们不要,萧圆坚持要给,说是给好姐妹积福,在场的人听萧圆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推辞,萧圆挨个的给人发钱,边发边感激:“钱少别嫌弃,就当是我们姐俩的一点心意!”都是毛票子,一把也就块把钱,她给的起。
他们本来以为是义务帮忙,现在能白得一块多钱,面上还不怎么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等到找绳子的回来,萧圆把他的钱也给补上,就麻烦他们帮忙将几个小痞子绑起来,最后又让一个力气大的将床单撕成大块布,将五个小痞子的眼睛全蒙上。
“我力气小,他们要是四散跑开,我上哪儿抓他们去?不如将眼睛蒙上,无头苍蝇就好对付多了。”
听了萧圆的解释,在场的人那真是对萧圆佩服的五体投地,眼看着五个小痞子双手被绑了起来,眼睛蒙上,嘴巴也都堵上,萧圆又用一根绳子将五个人串了起来。
“今天真是麻烦各位了,”萧圆跟十来个帮忙的小伙子道别,“好了,时候不早,我就不耽误你们回家吃饭了!”
大家伙客气了一番,他们看着萧圆身后的刀疤男,有点不放心:“刚才忘问了,你们俩认识吗?刚才他为什么被流氓地痞殴打?”
“不认识!”萧圆回头看了一眼刀疤男,跟他快速使了个眼色,“流氓地痞有什么道理好讲,还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打?”
大家伙点点头,他们又看了一眼萧圆:“你一个人能押的过来吗,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人家这么有情有义,还给了他们钱,他们要不问一声,都觉得不好意思。
后面的林建华上前走了一步:“不用,我跟她一起去!”注意到大家伙的眼神不对,他赶忙阴恻恻的盯着几个蒙住头的小痞子,“我无缘无故被他们打的这么惨,怎么也得打回来!”
几个小痞子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家看刀疤男那一脸的惨样儿,也能理解,只是他脸上的那道狰狞的刀疤,让他们几个还是很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送你们一起上坟吧?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帮一把。”
林建华冷笑:“这位女同志救了我的命,我还能害她不成?”
萧圆见机又跟他们表示自己可以:“你们回去吧,我相信这位同志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就算他想干坏事,他刚才被打了一顿,现在怕是也没多少力气。”
大家伙又评估了一下刀疤男的伤势,认可了萧圆的说辞,纷纷跟萧圆告辞回家,他们一走,围观的人一看没热闹好看,也都陆续散了。
萧圆看帮忙的人走远,回头又跟刀疤男使了个眼色,就警告几个小痞子:“你们最好别乱跑,万一乱跑被车子撞死....那可就太冤了!”就是不被车装死,眼睛看不见,也跑不远。
看着几个小痞子拼命摇头,萧圆缓和了语气,“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对你们的小命还不感兴趣!”
“好了,我们出发!”
萧圆将牵人绳子栓到自行车把手上,就推着自行车往城外走去,林建华连忙跟上,走在最后面。
萧圆一直看着路,等到了她回家必经的路口,她就在街上找了一个少年,给他五毛钱,让他帮忙给萧母说一声。
天黑了,马路上有灯也有人,萧圆他们一行人这么奇怪,自然会有人上前询问。
“姑娘,你们这是在干啥呀?”路过的大娘一看见萧圆他们,就赶紧上来问,一边问一边不时的朝后面几个人身上看,一个个的蒙着眼睛,还堵上嘴,双手还被捆住了,怎么看怎么奇怪,“又是蒙眼睛又是堵嘴巴的!”
大娘一问,好多人都驻足看着他们,一半警惕,一半好奇。
萧圆回过神,注意到好些人往这边看,对着好事的大娘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这几个都是我本家兄弟,不学好,整天流里流气的四处乱串,刚才不知怎么的,又把一个陌生人打了,”
她顺手朝后面的刀疤男一指,“人家现在要上我家要说法,我怕他们几个半路逃跑,这才.....”萧圆摆出一副家门不幸的表情。
大娘一看刀疤男被打的鼻青脸肿,立马就信了萧圆的说辞,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自打知青一回城,世道就乱了!”如今城里整天乱糟糟的,走哪儿都能看见小年轻打架。
萧圆又跟大娘说了几句,就又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后面又碰上好几拨上前打听的,萧圆都照葫芦画瓢糊弄了过去。
出了主城区,就是护城河,护城河的外面就相当于是城郊了,现在天色已晚,这边已经没什么人,萧圆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远处有棵大树,她就拉着几个人往大树那边走去。
将自行车停稳,萧圆将绳子拴到了大树上,又警告了他们几个:“这里是护城河边上,你们要是敢乱跑,掉到河里淹死.....可不关我的事!”
五个小痞子现在浑身是又疼又饿,哪里还有力气乱跑,一听萧圆的话,纷纷摇头。
萧圆看他们老实了,就把刀疤男拉到一边:“你去问他们去吧,我帮你望风。”
林建华接着月色看着萧圆的脸:“要不还是你来问吧,我帮你望风,让你一个女同志望风,我不放心。”
萧圆一想到自己去望风,好像确实有点吓人,不过让她去问.....
“要不还是你去问吧,毕竟是你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
“你不是外人!”林建华觉得外人特刺耳,“你已经救了我好几回....你不是外人!”
萧圆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她想了想也就点头了,说实在的,就他这样,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好吧,那我就帮你问!”
林建华弯起嘴角:“你这么厉害,肯定能问出点东西来!”刚才他可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先别说的这么早,万一我就是没问出东西来可怎么好。”萧圆没好气的说道,“对了,我刚才在路上就想好了,你不能老这么被动挨打,该亮身份就得亮身份,只要你亮了身份,你爹除非是畜生,否则无论如何都会保你的。”
林建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着办!”
“你还好吧?”萧圆看着他的脸,自己脸也觉得疼了起来。
林建华摇了摇头:“你去问话吧,早点问完早点回家!”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有事就喊话,我就在附近!”
萧圆一想时间不早,也就不跟他啰嗦,转身就去审问小痞子们去了。
她走到几个小痞子的面前:“你们几个里头谁是老大,就哼一声。”半晌,没人吭气!
“就这还藏着掖着呢!”萧圆冷笑一声,“非得让其他四个一起指认了才说?”
过了大概五秒之后,其中一个呜呜了两声,萧圆将他单独解开,领到稍远的一个角落,摘掉他嘴巴里的东西:“你就是老大?”
那人先是吐了好几口口水,才开口说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们老大的报复?我们手上可真沾着人命!”
萧圆一听他又恢复了嚣张,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给我老实点!”
那人气的咬牙切齿:“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还什么狗屁纺织厂,我他娘的从来就没去过那个地方,哦——你是不是跟林建华一伙儿的,你是他的姘头?”
萧圆又是一个巴掌甩他脸上:“我劝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舌头生烂疮的家伙,居然敢嚼她的舌根,真是找死!
那人气的呼呼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识相的快将我们兄弟几个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萧圆看他如此嚣张,一脚踢到了他的子孙根上,那人立马疼的直不起腰:“你这个毒妇!”
“哼!”萧圆冷冷看着他,“再跟我狂,我照样踢!”
那人疼的吸气,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女人是真狠人,荤素不忌,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对了嘛!”萧圆微微一笑,“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得有手下败将的样子。”
那人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马过来将萧圆打一顿出气,但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他暗暗告诫自己先忍耐,等他过了今天,即便将城里翻个天翻地覆,也要将这个女的找出来报仇。
“你想问就问,不要说这么多废话!”
“那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不准欺瞒,听清楚了么?”
那人鼓着腮帮子:“我就是个小喽啰,知道的东西不多!”
“知道多少就回答多少!”
.....
萧圆又是一脚踢过去:“装个屁的蒜!”不过这次没踢人那里,而是腿上。
那人连连深呼吸,最后憋出一个字:“好!”
萧圆都能听出他从牙缝里透出来的愤恨,她冷笑一声:“怎么着,不服气啊?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干你们这一行的,不就是打来打去的么,你打了别人,别人得势了再打回来,天经地义啊!”
那人又深吸了一口气:“你问吧!”
萧圆又冷眼看了他几秒,才开始提问。
“谁让你们来打人的?”
“我们大哥呀,不然还能有谁?”
“你大哥跟他有仇吗,为什么要打他?”
“我怎么知道!”
“不想要那玩意儿了?”萧圆抬腿又是一脚,“别考验我的耐性,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下次....”
那人疼的龇牙咧嘴,但他不敢杠了,他怕她下次真的要踢碎他的宝贝!
“我...让我想想!”那人顿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好像不是,我有一次无意之间听大哥跟人讲话,说他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整他,整的他在城里待不下去就行。”
萧圆想起刀疤男跟她说过的话,一下就对上了:“那你知道他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吗?”
“这我哪知道!”那人说完怕萧圆又要踢他,赶忙解释,“我是真不知道!”
“你们老大的保护伞是谁?”
“不知道!”那人说完就抿着唇。
萧圆轻轻笑了笑:“不知道,就没听人说过那么一两嘴?”
那人轻轻咽了一口口水:“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喽啰,那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让我知道的。”
“真不知道?你确定?要是等我从你们手下嘴里问出来.....”萧圆抬头看一眼天空的月亮,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不要把人当傻子,你们要是不知道有后台,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打人?”
那人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只是听老大偶尔说起,说是我们的后台很硬,让我们别怕,出了多大的篓子都没事。”
萧圆了然的点头:“我就说嘛!”刚还死鸭子嘴硬,真是....
“对了,你们老大是谁,怎么称呼?”
那人立马提高警惕:“你想干什么?”
萧圆坦然开口:“当然是让他赔钱!怎么,你们几次三番的打人,想白打啊?”
那人张了张嘴,这要求提的......好像还挺正当的。
“你想要赔多少钱?我....我们哥几个凑。”说完心中就是一阵肉疼,辛辛苦苦到头来一场空!
萧圆听他的语气,像是很舍不得,她忍不住笑了:“你们可赔不起!”
那人以为萧圆要狮子大开口,连忙将自己的底牌抛了出来:“我们总共就拿了几百块,再多的没有,打死也没有!”
“你知道你们这次打的是谁吗?啊?人家是林副省长的儿子,只不过是原配生的,现在的林副省长夫人是他后娘。”
萧圆见那人嘴巴张的老大,又接着说道:“这次找你们办事的估计是他后娘,虎毒不食子,就是父子关系再不好,也不可能找流氓地痞对付自己亲儿子,你们啊,这次怕是被人当刀使了!”
刀疤男太傲气了,他最好的护身符就是他的身份,只要他把自己的二代身份说出来,看哪个不长眼的流氓地痞敢打他!
即便这个团伙后面的保护伞就是他后娘,下面的人也不敢动他,她毕竟不是掌权者,到时候事发,盖住了还好,盖不住,他们就全完了,他们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那人听萧圆说完,整个人已经开始发抖了:“我....我哪里知道....我但凡....”
“你不知道,但你们老大还是有可能知道的。”作为老大,即便不知道,但心里肯定有数,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不管知不知道吧,后果已经造成了,你们得赔钱,不赔钱,我们直接上省委跟他爹对质,把事情闹大。”
那人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了,他突然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姐,大姐,你给我指条活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嗷嗷待哺,我求你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心其实不坏....”
萧圆翻了个白眼:“谁要弄死你了?你把我刚才说的话,转告给你老大,让他自己掂量着办,他有那胆子做拿人钱财□□的活计,就得承受事发后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