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萧圆也尝试着寻找真相,无奈李大嘴总躲着她,就算是运气好碰上她了,她也很快闪人,搞的萧圆好无奈,最后只能找林大团长解惑。
“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这云里雾里的,怎么都想不明白。”
林大团长喝了一大口凉白开:“有件事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不泡黄瓜了?家里的黄瓜已经吃完很久了,你为什么不泡?”
萧圆一听,明白了,这是要“好处”呢,于是很干脆的表态:“你先跟我说那是怎么回事儿,说完我就泡黄瓜。”
林大团长竖起一根手指在萧圆面前晃了晃:“黄瓜要泡,原因也要交待,先交待原因吧,为什么不泡黄瓜?”
萧圆看他是认真的,就很光棍的把原因交待了,看人眼神不善,甚至很愤怒,萧圆又连忙解释:“我当时一想自己泡的黄瓜便宜隔壁....我不是被人套住了么....迷障了!”
“你以后凡事多动动脑子,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林大团长一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吃上黄瓜居然是那么个原因,心里就更厌恶嚼舌根的人了。
“李大嘴男人曾私下里跟人说老闻抢了他的军功,其实老闻哪里需要抢他的功劳,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然后这事情传着传着,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老闻知道了,你跟李大嘴走的近,想必也知道丁副团的上面是老闻,”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现在说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下属在背后重伤上官.....即便老闻后来没处理他,他在他们团也就那样了。”
萧圆也想起来了:“之前李大嘴是跟我说过这事,我当时还以为是李大嘴这么觉得呢,没想到是丁副团....”
“李大嘴就一乡下人,她怎么懂部队军功,想也知道那些是她男人丁副团跟她说的。”
萧圆有点不能理解:“丁副团为什么要那么说?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林大团长也有点为他可惜:“唉,部队是有抢军功这回事儿的,可能他觉得有些功劳评的不公,所以就有些偏激,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老闻抢他的军功,这军功的事情不是上官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得一级一级往上批,最后上面定下来什么就是什么,老闻根本做不了主。”
“你不是跟闻团长闹翻了吗?”
“这有什么?公是公,私是私,老闻除了养了个糟心闺女,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其实他那闺女也不能全怪老闻,我们一年到头在外打仗,根本就顾不上家里。”
萧圆是搞不懂他们男人之间友谊了,于是就又把话题转到了丁副团身上:“那丁副团为什么要给我下套?”
“一连坐了两年冷板凳,人家不得想着翻身么?”
“想翻身,直接找你们老闻赔礼道歉不就行了吗?”
“又犯蠢了!你以为什么事情你道歉了就能得到原谅吗?”
萧圆真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就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投名状!你得有投名状!”
萧圆终于听懂了:“他想拿我当投名状是不是?哎哟,他也太坏了,居然连我这个无辜的人都想害....”
“你算哪门子的投名状?人家盯上的是我!”
萧圆又丢了一把人,干脆不说话了。
“简单来说,我和老闻闹翻,他故意跟我作对,然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老闻就有可能修复关系,听懂了吗?”
萧圆还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她不想再问了,她又不是部队的,问的那么清楚又没有好处,万一问的问题不算高明,她还会被嘲笑,算了算了,她还是不要问了。
林大团长觉得自己这么耐心的给人解答,人家果然一下就听懂了,深感欣慰。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小川子为了今天,还特意起了大早,别误会,作为逃学狂人,他可不是为上学兴奋的起大早,而是为了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兴奋的睡不着觉。
对于孩子这么积极,萧圆是乐见其成的。
吃过早饭,她就准备领着川子去报名,这会她正给川子做临行前的最后一道检查——看领子有没有全翻出来,后背有没有褶皱,等等。
确认都没有问题,萧圆这才点点头:“这是谁家出来的公子哥儿,长的真是帅气!”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小川子现在看着是今非昔比了,小脸圆了,个子高了,再有萧圆准备的行头,真真的鸟枪换炮、脱胎换骨!
小川子摸着衣角笑的很是腼腆:“哪有?”
“哎哟,还害羞了?”萧圆将他的头抬起来,“抬头挺胸,哎,就这样,啧啧,军区第一帅小伙,诞生了!”
林大团长在边上看着跟自己越来越像的儿子,心中油然生起一股豪情:“不愧是老子的种!”
“别逮着缝儿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萧圆打碎了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她将新书包往小川子身上一挎:“新书包背上,咱们走起!”
小川子背上新书包,挺着小胸脯气势昂扬的就往门外走:“姨,我们出发!”
萧圆理了理自己穿的新衣服,又将自己两鬓的头发往耳后一别:“来了!”注意到小丫头也要跟着出门,就将她抱到了林大团长腿上,“看好孩子!”
林大团长一手抱着小闺女:“去吧,记着啊,别跟人吵嘴!”
回了人一句“知道了!”,萧圆牵着小川子就出了门。
林大团长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晃了晃自己腿上的小闺女:“小丫头啊,你长大了可千万别跟她学,那脾气简直.....”
趁着路上就他们两,萧圆就叮嘱了一些关键事项:“这次你可得争气了,你要还跟之前一样,你爹要揍你,姨都没办法帮你说情!”
小川子乖乖点头:“我会好好学习。”
“必须得好好学习,你上学本来就已经比人家晚,要再不努力,可就被人比下去了。”
“哦”
“别光会哦哦哦,你得听进脑子里。”
“哦,我听进脑子里了。”
“你听进了就好.....要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也别怂,打的过你就打,打不过可千万别逞强,先跑路要紧,回头让你爹帮你报仇。”
“要是他们不跟我打,只骂我怎么办?”
“笨死了,人家骂你,你不能骂回去吗?”
“可我不会骂人....”
“怎么还不会骂人呢.....就这你爹还说你是他的种!你这样,人家骂你啥,你原模原样骂回去.....”
“哦.....我听进脑子里了。”
“嗯,不过你不能主动骂人,你也不能主动打人,必须是人家先骂了你,你再骂回去,人家先打了你,你再打回去,记住了?”
“记住了!”
“给我记的死死的....要是老师冤枉了你,或是处理的不公正,你也不要跟她抬杠,你回来跟我们大人说就行了....”
.....
一路上,萧圆把能想到的都叮嘱了一遍。
到了学校,萧圆就领着孩子去报名,其实就是去认个人,学校是部队办的,上学都是免费,连书本都是免费,所以开学报名就是混脸熟。
他们到的时候,学校里还没什么人,路上只偶尔碰到一两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
川子相当于是留级,对学校是熟门熟路,他领着萧圆去了报名点儿,接待他们的老师就是川子未来的班主任。
川子未的来班主任是个年轻姑娘,她看了萧圆一眼,什么话也没问,什么话也没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拿起笔唰唰填写表格,填好表格,她对川子点了点头:“可以了。”
萧圆没有走:“同志,你问都没问一句,就好了?”
年轻姑娘抬头打量着萧圆:“我说大妈,林团长家孩子我们都认识,还用的着问吗?行了,这边好了,你赶紧回吧,有这功夫不定能干多少活了。”
萧圆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子:“你叫谁大妈呢?啊?谁是你大妈?我才三十,你喊谁大妈?”真是欺人太甚!
旁边的老师一看情况不对,就过来拉架:“同志,麻烦你撒手,这里是学校,可不是乡下,任随你撒泼!”
萧圆一脚踢过去:“你们当老师的就这素质?刚才她那么挤兑我,你们聋了?”
被揪住衣领子的老师一把将自己的衣领子拽了回来,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挤兑你什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难不成不是林团长家的保姆?”
旁边老师也跟着帮腔:“行了大妈,名已经报上了,你还是回去干活吧。”
小川子一看老师们都在说他姨,就挺着小胸脯站到了萧圆前面:“你们干什么说我姨?我姨是好人。”
萧圆将小川子拽到一边,她指着刚才帮腔的那位老师:“你叫谁大妈?”
刚才帮腔的老师年纪也不大,一看萧圆比她还横,也有点上火:“你本来就是大妈,我又没说错。”
“啪!”萧圆直接甩了一个耳光过去,“我知道们是在干嘛?不就是想拍你们校长的马屁吗?可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校长养出的闺女是啥德性,那没脸没皮的样子,我一个农村人看着都嫌恶心!”
“过分了吧!”乔老师推门进来,“你也是个女同志,用这么恶毒的言辞去说另外一个女同志,你就不觉得太过分吗?”
“说我过分?到底谁先过的分?”萧圆指着那几个老师,“刚才她们过不过分?我今天第一天踏进你们学校,这些老师我之前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她们这么奚落我,为的是谁?你,闺女闺女教不好,老师老师带不好,我看你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吧!”
萧圆话音刚落,就听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不答应了,
“你别跟疯狗似的乱咬,刚才是我们几个奚落的你,跟我们校长没有关系,我们就是见你一个保姆还脾气这么横看不惯,不服气你也奚落我们,但你不能污蔑我们校长!”
“就是,我们就是看你不惯,跟我们校长没有关系,我们校长是世上最好的校长,你别想欺负我们校长。”
“刚才是我们不对,我们跟你赔不是,但你那么说我们校长就太过分了,她闺女除了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因为这个就故意戳人的伤疤,实在过分了!”
萧圆见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纷纷的帮乔老师说好话,心中纳罕,不过面上,她还是气势汹汹:
“那你们应该直接找林团长报仇啊,你们奚落他家的保姆干什么?又不是我拦着不让他娶你们校长家的闺女,是他自己不想,怎么着,你们是觉得得惹不起林团长,就拿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保姆下手?”
这下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不好意思了,人家说的也是啊,不娶校长闺女的是人林团长,她们难为人家保姆.....好像确实有点那个了。
“萧同志,我代她们给你赔个不是!”说着,乔老师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萧圆鞠了一九十度深躬,“她们都是好老师,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校长,都是我不好,我刚才看林团长家孩子.....我就一下就没忍住......校长,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他爹而对他孩子有偏见。”川子未来班主任一脸懊悔,“对不住,萧同志,刚才我就是脑子发昏,请你原谅。”说完也鞠躬道歉。
刚才帮腔的几个老师不管是不是真心,都也跟着赔了一通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刚才狭隘了。”
从校长到老师都跟她赔礼道歉,萧圆也不好意思再死揪着不放,毕竟她也没吃亏,刚才还甩了人一巴掌呢。
“算了,这事就算了,不过你们以后要是还看不惯林团长,不管是背地里将他骂成狗屎,或是合起伙将他套起来打一顿,都行,随你们,只要你们能做到,怎么对林团长都行。”
“就是别牵连他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他儿子跟他根本不亲,你们别看父子俩长的像.....其实也就长的像而已,其他的都不像,根本不是一类人.....”
老师们干笑了两声,这保姆也太贼了,还想借刀杀人,让他们收拾林团长?她们才不傻呢。
乔老师看事情差不多,就挥手让老师们散去了:“萧同志,孩子已经报好名了吧,报好就可以回去了,今天只是报名,没有其他事情。”
萧圆转身就又找川子的未来班主任:“哎,你刚才给报的几年级?我们川子要上的是一年级,你可别报错了。”
川子的未来班主任将自己填的表递了过来:“就报的是一年级,不信你看,上学期林团长就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学校老师都知道。”
乔老师也走了过来:“她们办事你大可以放心,我个人是无比厌恶林团长,但我是一校之长,作为校长,教书育人的使命,我永远铭记在心,不敢片刻懈怠!”
“你这整的文绉绉的,我也听不大明白,不过你说的教书育人,我听懂了,孩子交你手里,我看错不了,”萧圆一把抓住人的手,就死死攥着,
“我之前.....都是让隔壁李大嘴给带沟里去了,我那会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她说啥我就信啥,结果就被人坑了....其实都是误会呀!”
乔老师几次想抽出自己的手,都没成功,听人说完好长一长溜的词儿,她才强挤出一点笑容:“没事没事儿.....都过去了.....我都忘记了.....”
告别了乔老师,萧圆又牵着小川子往回走,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她对刚才的事感触颇深,就又跟小川子叮嘱,
“我看你们老师还行,你以后上课认真听。”
“不过以后你在学校里的时候,还是不要提你爹,一句都不要提。”
.....
开学了一个多月,小川子的学习渐渐进入正轨,每天吃完晚饭,还会主动的要求写作业,萧圆怕他偷奸耍滑,就让他在餐桌上写作业,她就坐在边上看着,他要稍微打个盹就得吃她一尺子,可以说是相当严厉。
他不偷懒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做针线,现在走不成了,她得给人孩子多做点衣服,还有她自己的单衣罩衣,棉衣棉裤,外加鞋子袜子....白天根本都忙不完,只能晚上也做一点。
林大团长腿上胳膊上的石膏都已经拆了,拄着拐杖,他也能走两步,就好比现在,人家正兴奋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呢。
“差不多行了,你来来回回的走,都吵着川子写作业了。”反正,萧圆是吵死了,吵的她精神不能集中,都被针扎了好几次。
林大团长拄着拐“走到”了川子后面,一边看一边摇头:“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这能叫字?”
赶在被儿子推开之前,他抢先坐了下来,“我们那时候念书,每天都要练大字,练不好,或是没练完,那就等着先生第二天的大戒尺吧,打一下能疼一个礼拜.....”
萧圆一听某人又嘴巴欠,就忍不住怼了回去,“你也说你那时候,你那时候几岁上的学,人川子几岁上的学?他也就是命苦,没碰上好爹,不然早成才了,没的现在被二百五奚落。”
林大团长看了一眼萧圆,又看一眼他儿子:“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一说你我就又成二百五。”
“你本来就二百五,川子才正经上了一个月的学,你就跟催鬼似的,想孩子一步登天,咋可能呢?现在才是打地基的时候,得一点一点的来,学慢点没事,一定得学扎实了,隔壁乔老师都是这么说的,人大学生不比你懂的多?”萧圆说着话,眼角余光注意到川子正在偷听他们说话,立马一尺子过去,“别偷懒!”
“你别一天到晚张嘴闭嘴的乔老师乔老师,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说人来着,什么穿小鞋,告黑状.....那话说的要让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个怎么样的恶棍呢,现在你又说人好....反正好的坏的都让你一人说尽了....”
林大团长觉得世界很魔幻,前一个月还恨不得跟人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月后,变成了恨不能每天将人说的话挂在嘴边。
萧圆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一码归一码,当初她做的某些事却是不对,你就说告我黑状那回,我冤不冤?我跟本就不知道李大嘴说的那人是她闺女,结果就被她乒乓五四一顿臭骂,骂完不算,她还找马政委告状.....我招谁惹谁了?.她就算要告状,也得告李大嘴啊....”
说起李大嘴,还真让林大团长说着了,打那件事后,就真的再也没跟萧圆说过话,有时候碰着了,李大嘴也只是笑笑。
“其实李大嘴也没做什么.....”
“你又烂好心了!”林大团长连忙制止了某人的话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的男人就那么个人,她该着了,你就别替她操闲心了,你与其同情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呢,人家再不济,她男人起码没跟她离婚,现在虽然被连累的没人搭理,但怎么着也是衣食无忧。”
“不说了,我一说人家,你就拿我跟她比,最后衬的我连个长舌妇都不如,”有些刀子嘴刀子心,就见不得别人刀子嘴豆腐心,
“也是报应,那狗日的孙狗剩踹了我,娶了城里人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生了个丫头片子,哎哟,我每天只要一想起这事,做梦都能笑醒....那老虔婆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哈哈....我猜孙狗剩到现在还不敢跟他娘说生的是啥呢....哈哈哈....活该..”
前两天,孙狗剩后娶的那个小田在卫生院里千辛万苦的把孩子生了,结果是个丫头,萧圆一听说,当场就笑的差点破肚皮,哎哟,谁能想到呢,居然真生的是丫头。
萧圆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特别是孙狗剩亲娘还格外重男轻女,她连自己怀胎十月生的闺女都能卖到那种脏地方去,可以想见她有多不待见丫头片子了。
她都能想象的到要是老虔婆知道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生的头一胎是个丫头片子该是什么表情,她现在格外好奇这一对婆媳碰面后会撞出什么不一样的火花来。
“哎哎,你行了啊,现在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林大团长头疼,他要早知道红军乡下有个童养媳,肯定会劝他回一趟老家将事情安排妥当才结婚。
“阴天也是天呢!”萧圆无所谓的说道,她又不会对人孩子怎么样,只是站在原主的立场,她不会祝福罢了。
林大团长叹气:“那孩子也是可怜,我听老马说小田好像不待见她,连奶水都懒得喂。”
萧圆像看傻子看着他:“她那么多奶水不给孩子喂,难不成喂给孙狗剩?”
林大团长愣了一会,然后就臊的要死:“你又胡说什么?你....你好歹要点脸,边上还有孩子呢!”他看儿子好像没听懂,这才脸色好了些,“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下次说....那什么的时候,好歹顾忌着些!”
萧圆白眼一翻:“是你先起的头,你好意思说我?”
林大团长没听明白:“我起什么头了,我不就听老马说了那么一句吗?”
萧圆看他好像真不明白,就有些奇怪:“不对啊,你都当过爹的人了,你不知道涨奶?”
林大团长恨不得将萧圆的嘴巴缝起来:“刚才才说你要背着点孩子,结果你就....”他瞪了一眼正好奇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儿子,“别偷懒!”
“咳咳”萧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头,她用尺子狠狠敲了敲桌面,“是不是想找打?”
小川子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不偷懒。
林大团长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声:“下次注意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萧圆低着头,假装在缝衣服。
林大团长也微微有点不自在:“回头我就说老马去,什么都不知道就胡咧咧。”
萧圆忙不迭点头:“就是,他孙子都好几个了,居然连涨....那事也不知道。”
“咳咳咳....那什么....”气氛很尴尬,林大团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萧圆却是想起一件事来:“现在小川子上学,每天光吃一个鸡蛋,营养肯定跟不上,你找人买头正在产奶的母羊回来。”
“啊?”林大团长恍惚了一下,“哦哦,你说奶羊啊,不是,母羊啊,母羊,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明天就让小吴找去,附近村子应该就有养的。”
小川子在边上写作业,忍不住嘴角笑开了花。
家里没菜了,萧圆就爆抱着小丫头一起去对面家属院买菜。
“哟,萧同志,这就是林大团长家的小闺女啊,长的可真水灵。”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了起来,
“不止呢,瞅瞅人孩子穿的新衣裳....啧啧...这是新样式吧,我之前都没见过。”
萧圆将小丫头放在地上,让她随意的玩耍。
“小丫头没有衣服穿,我就起早摸晚的给她做了几身新衣服,女孩儿嘛,就得穿的漂漂亮亮的,你们说是不是?”
“这也是人孩子会投胎,投生到林团长家里去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可就没那好运气了。”
边上人就附和,
“不光是得看爹,还得看娘,前阵子孙营长家的不就生了个丫头片子吗,人孙营长一个大老爷们还没怎么嫌弃呢,他媳妇倒是整天骂骂咧咧的,唉,说来那丫头也是好命,可好命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受待见!”
“可不是吗?我家跟孙营长家中间就隔着一户,每天就听孙营长家的在家骂孩子,孩子才一个多月,还什么都不懂,她当娘的不是嫌孩子吵就是就是嫌孩子脏....可怜啊....”
“她这就是遭了报应了!当初萧同志从老家过来讨说法.....当时我们好些人都在场,她可是一个好脸都没给萧同志.....”
大家议论纷纷,将几个月前的事情又复盘了一番。
萧圆看她们回忆完毕,这才长叹了一声:“都是我命苦!”
有了刚才的回忆做铺垫,在场的女同志们都围了过来安慰萧圆。
“萧同志,你别难过了,他们两口子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
“什么叫会遭报应?那两口子现在已经遭报应了,萧同志,你就瞧好吧,他们肯定没好日子过。”
“我那天听见他们两口子吵架,好像说是孙营长他娘马上要从乡下过来,你们也知道,自古婆媳是仇人,小田那么娇气的,人孙营长他娘指定不待见他。”
萧圆拼命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真的吗?你听清楚了?”
“我听小田哭天抢地的说不要伺候婆婆啥的,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谁家做媳妇的不得伺候婆婆,偏她精贵!”
“可不就是嘛!我给孙狗剩当了十五年的童养媳,就伺候了孙狗剩他娘十五年,人老太太早上起来的洗脸水都得我提前准备好,那是烫一点被骂,凉一点也要骂,碰上老太太心情不好,直接上手掐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老太太生病,那真是从早忙到晚,没一刻闲的时候.....”
萧圆这话一说,又引得在场的小媳妇们一阵共鸣,
“唉,要不说做人儿媳妇苦呢!”
“呜呜....现在好了,现在在军区,天高皇帝远的,老太婆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我们日子苦点就苦点,总归不用受老太婆的气了。”
“就是就是,哪怕到手的钱要寄回一大半,也比在婆婆底下讨生活强。”
.....
“咱们的命啊,就是比不上人小田的命好,她把着孙狗剩的工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说,还不用伺候婆婆,人孙狗剩对她还掏心掏肺....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是打从娘胎里出来,我就没见过这么好命的人!”
萧圆看时机差不多就又好心帮小田拉了一拨仇恨,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物种,所以一听萧圆说的话,就本能的将自己的日子跟人家的比较,这一比,直接就被比成了渣渣,心里能好受的了才怪。
“哼,狐媚子一个,就知道勾引男人。”
“等着吧,人孙营长亲娘已经在路上了。”
.......
又说了一会子话,萧圆顺便跟她们买了半篮子蔬菜,这才牵着小丫头往回走。
最近这些日子,她都是从这边家属院买菜,为了跟人打好关系,她基本上雨露均沾,今天这家买一点,明天就会上别家买一点儿,一个多月下来,跟这边家属院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刚才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捧着她,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
“你捡到钱了?”林大团长老远就听人哼着小曲,“捡的还是大团结!”
萧圆今天心情实在太好,难得没有怼林大团长,她将小丫头抱到草垫子上,才将刚才听到的好消息告诉了他:“这下有他受的!嘿嘿!”
林大团长真心替自己的兵可怜起来:“红军可真够倒霉的!”两个媳妇都是一个顶两个的能闹腾。
萧圆板起脸:“他倒霉什么?是我倒霉好不好,我要不是因为他,我能长现在这样吗?”
说起自己的这张老脸,萧圆真是操碎了心,她现在每天早晚抹雪花膏,另外她还每天晚上偷偷用上一点羊奶敷脸,可能是因为羊奶才开始用,效果还不明显。
不过因为伙食跟上了,她长胖了不少,整个脸也跟着丰满了很多,原来脸上的沟沟壑壑也就少了很多,人也看着年轻许多,跟以前比,现在看着差不多就是四十多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只是她的脸还是黑,另外还残留很多皱纹,她还得继续努力。
林大团长随着她的手指看向她的脸,越看越吃惊:“你,你可是比刚来那会儿年轻多了!”这要不是因为他们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几个月前那个瘦成一把骨头的“老太太”。
萧圆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自得:“我本来就很年轻,起码比你年轻好几岁,要不是被孙家磋磨的太厉害,说不定早就养好了。”
林大团长依旧盯着她脸看,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我瞅你这五官,没准年轻时候还真长的不赖!”
萧圆一听就不高兴了:“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没准?我指定长的不赖,我亲娘模样在那摆着,我是她亲闺女,还能差的了?”她过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我年轻时候?我现在就很年轻,你个半老头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本来高高兴兴的,被你一搅和,现在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林大团长装模作样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我让你乱说大实话,我让你乱说大实话,好了,我已经教训过自己这张破嘴,你可以做饭去了。”
萧圆围着他转了一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我看你都胖了一圈了,要再不锻炼,估计连枪都扛不动了,我可听说那玩意沉的很!”当她好糊弄呢。
林大团长拿起拐杖就开始练习走路,“笑话!我会扛不动枪?哼,我要是发起狠来,连大炮都能扛得动!”
萧圆将篮子里的菜倒出来,她就坐在小凳子上择菜:“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不犯法!”
林大团长化气愤为力量,拼命的练习走路,萧圆在边上看着,也没打扰他。
正在这时,
“孝中,孝中”
林大团长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老马,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快归队了吧?”马政委看孝中正在练习,就蹲下身子看了看林大团长的腿,“我瞧着恢复的不错。”
“有事儿?”林大团长站在那里,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模样。
马政委掏出信交给林大团长:“有用的着地方尽管开口!”他拍了拍林大团长的肩膀,又跟萧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萧圆继续择菜,林大团长老家那边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信了,现在又来信,难不成是来试探的?她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放下了,她可不再多管闲事了。
“我爹娘,还有二弟二妹他们要过来!”
“啊?哦,”萧圆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无非就是想确定一下林大团长的真实情况,“就只有他们四个吗?他们什么时候来,是住家里还是住招待所?”
林大团长神情有些落寞:“估计快了,他们寄信的时候已经出发,现在差不多快到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这次萧圆没有自作聪明,她老实的在一边保持沉默。
许久,林大团长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住招待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