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姐倒是很想掷地有声的举出个例子,可以当场啪啪的打萧圆的脸,只是她在脑子里划拉来划拉去,也没找出一个。
萧圆看周大姐在那神色不定,不禁发出一声讥笑:“切,没有吧,想不出来吧,我就告诉你没有,你还非不信!哪个当娘的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疼,疼别人的孩子?”
面对这种情况,周大姐自是不能认怂,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认怂,最后她又在记忆里翻检半天,终于找出个勉勉强强还算是个不错的后娘。
周大姐心里有底气,嗓门也是高亢了不少:“怎么没有?我们军区就有,二团团长家的媳妇就是后娘,如今不是将二团长乡下的儿子接了过来,每天好吃好喝的?”
“你啊,还是见的世面太少,后娘苛待继子是旧社会才有的事情,如今都新社会了,你说的那些早就没了,再说还有我们呢,真要有那丧良心的后娘苛待原配孩子,我们能干看着不管?”
萧圆轻嗤:“这能说明什么,那孩子本来就是二团长的崽子,做老子的抚养自己的崽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怎么二团长将自己儿子接过来,就成了后娘的功劳了?难不成你们部队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怂包,连养自己儿子都得后娘同意?”
周大姐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你,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说,我们部队跟你们乡下可不一样,乡下人混不吝,没脸没皮,为着三瓜两枣的使劲苛待孩子,村里人也懒得管。”
“在部队家属院,后娘要是敢苛待孩子,有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敢,要是私下里偷偷虐待孩子被我们发现,组织上会找她、会教育她的,所以你说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
说到组织,周大姐顿时自信从容了起来,一切有组织呢。
萧圆听周大姐说的信誓旦旦,气的蹭的一下就下了床:“我都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虚伪!你自家忙,你顾不上别人家孩子就说顾不上,说这么多好听话干什么,说了又不做,拿人当傻子耍呢!”
“就说小川川,他从乡下过来有几个月了吧,你们盯过吗?真要盯着,一个乡下保姆敢欺负部队大院里的孩子?”
“我是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换了那么多保姆,但我估摸着除了林大团长性子不好,脾气不好,说话难听,外加抠门小气外,也有她们觉得小川川没人管,她们才那么明目张胆吧,这事好办的很,你们多来转转,多盯着些就好了,可你们盯了吗?”
“你们连个孩子都不精心盯着,难不成等人家有后娘了,你们再来盯着?那可就搞笑了,一群老妇女整天闲的没事干,盯人家小媳妇的房里事.....啧啧啧,难不成你们是打算老脸都不要了?”
周大姐气的发抖:“你,你,你,”她这站立不稳,惊的怀里的孩子嘤嘤哭了起来。
不过她这会也顾不上哄孩子,她就近靠在墙边稳住身子,顺便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免得孩子摔到地上。
萧圆是对这里的人没一个有好感的,都他娘的虚伪,漂亮话说一箩筐,就没一个干正事,真要尽了一点心,小家伙也不至于连个饭都吃不饱。
“我怎么了?我个外人才看的清你们一个个的丑恶嘴脸!两个小的这么可怜,你不管不顾,就光晓得给老的张罗娶媳妇,他那么大个人,真要想找女人,用的着你操心?你就是操心,可你又不是人家亲娘,人家听的你吗?真是白活一把年纪,连”
“别说了,都别说了,都他娘的给我别说了!”
萧圆正骂到兴头上,还想再骂一会儿的,突然的一阵咆哮打断了她,她看林大团长太阳穴附近的青筋都绷了出来,想想到底没再说什么。
周大姐早就被萧圆气的站不住,一边身子靠在墙上才没摔倒,这会再听林孝中的一顿吼,心虚加气虚,心力实力都不允许她开口说话,于是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林孝中闭上眼睛,一连几个深呼吸,才又睁开眼睛,他看着周大姐:“大姐,我林孝中这辈子就这么着吧,你以后不用再帮我留意了,我有儿有女,这辈子不亏。”
周大姐还想再劝:“孝中啊,你,日子还长呢,你”还是再往前走一步....
林孝中摇摇头:“大姐,你别劝了,我心意已决,之前亏欠了川子和春春,我以后要慢慢弥补,加倍的弥补。”
说到弥补,林孝中此时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他今天差一点就失去儿子了,林孝中抿唇,低头看着才到他大腿的儿子,小心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算了,比起那些死在半路的人,他这样已经很好了。
周大姐看着孝中眼中的宠溺,没再说什么,这时候不管说什么,孝中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
萧圆冷静下来,重新爬回病床上躺着,她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就得靠小家伙自己。
至于林大团长说什么这辈子不娶媳妇,她是不信的,倒不是不信他,她只是觉得部队里只要有像周大姐这样的热心媒婆,他的坚持就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萧圆的动静惊醒了林孝中,他一直胳膊紧紧拦着儿子,面色略有些复杂的注视着萧圆:“谢谢你,萧同志,要不是你,好多事情,我这个当爹的还发现不了。”
萧圆朝他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敢当你的感谢,你以后好好照顾好小川川就行,就是娶了新媳妇也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大儿子。”
林孝中先是紧张的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没看出儿子有什么异样,才有些不悦的回答萧圆:“萧同志,我不会再娶,这点你就不用说了。”
“听说你才四十不到,往后还有几十年好活呢,话不要说的这么满。”萧圆说完又朝林川笑了笑,“没事,不管你爹娶不娶媳妇,你赖着他就行。”
林川刚才没哭,这会听着萧圆的话,反倒抹起眼泪来。
林孝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萧圆,不再解释什么,他沉着脸默默走到周大姐跟前,将她怀中的闺女抱过来,然后拉着儿子就走了。
他们父子三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周大姐和萧圆,周大姐经过刚才,自觉心灵很受伤,一句话都没跟萧圆说就也跟着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萧圆一个,她乐的清净,刚才大吵了一架,消耗了不少能量,就当是消食了,这会她再躺在床上,竟然有点昏昏欲睡。
林孝中一路上,都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回到家,他也没松开,他一只手抱着小的,一只手拉着儿子上楼,等将怀里的闺女放到摇床里,他才拉着儿子去了他房里。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
林孝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说起来,他和川子相处的时间真是少的可怜,川子出生的时候,他们要战略撤退,当时情况情急,根本不可能带上孩子,他们将儿子拜托给了老乡,这一放就是五年多。
后来还是他战友打回去,才帮忙将川子找了回来,可那时候他和他娘分隔两地,他在前线,他娘执行,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没有办法,只能托人将儿子送回老家,这一送,又是五六年过去。
去年新军区建成,他就想接孩子过来的,要是那时候接过来,他还能见他娘最后一面....
林孝中回忆到这里,再看儿子,心绪有些难平,他怕儿子看到他失态的一面,遂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平复心情。
林川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缓和了情绪的林孝中再次坐到儿子面前。
“儿子,爹对不起你,之前一直忙着工作,忽略你们了.....”
就在林大团长跟儿子掏心掏肺的时候,萧圆的病房里又来了人。
萧圆吃饱喝足,睡的别提多舒服了,这会被人生生叫醒,脸拉的那叫一个长:“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一波波的,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去而复返的周大姐站在边上说风凉话:“我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非要来,结果被骂了吧?”
这次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之前的那个老头,老头被萧圆骂了,脸上讪讪,被周大姐说了,那就直接跳脚:
“少在那放屁,川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让你平时看着点,你就是那么看着的?现在还好意思跟我告状?我看你这个党员干脆不要做了,还做什么?一点党性都没有了!”
萧圆掏了掏耳朵:“哎哟,我是真服了你们了,你们部队怎么就这么喜欢唱大戏呢,一会白脸,一会红脸,这是什么革命遗传呐,老来这一套,就不能换个花样?”
老头还没怎么着,边上的警卫员立马呵斥了萧圆:“你怎么跟我们师长说话呢?”
“你给我闭嘴!”老头一脚踹过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么?赶紧给我滚出去!”
警卫员诺诺的出了房门,顺便将房门给带了起来。
一听老头是个师长,萧圆才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老头其实不算很老,看着大概五十岁出点头。
老头看萧圆打量他,索性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杨,你叫我老杨就行,这位是我家那口子,她啊,现在有点飘,万一跟你说了什么不过脑子的话,你就当屁放了就行,千万别往心里去。”
周大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顾忌男人的面子,到底没说什么难听话。
萧圆闻声看了周大姐一眼,心说原来是师长夫人啊,怪不得林大团长和马政委都对她那么尊敬呢。
周大姐注意到萧圆的眼神,以为她是羡慕自己的身份,略微得意的冷哼一声:“你也别羡慕我,当年我十六岁参加革命,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萧圆咧嘴外加翻白眼:“大姐,现在才建国没两年,你看着得有五十了吧,你十几岁参加革命,参加的是哪边的革命?别不是国党的吧!”
一几年,我党还没有呢,吹牛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杨老头一听萧圆的话,恨不得吃了周大姐:“我说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你十几岁还是乡下柴火妞,你上哪儿革的命?你快别说话了,再说,我老脸都让你丢尽了,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周大姐嘟囔了两声,就老实的回家去去了,她也怕再待下去,被萧圆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有点少,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