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是飞机！”
傍晚的机场航站楼里，悠仁扒拉着窗户兴奋地看着巨大的飞机。
“忽然就决定了要去冲绳玩，能不能做事有点计划啊？”
惠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揣着手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大人，脸上的表情也不是生气啦，就是有点无奈。
“惊喜这种事，怎么可以提前说呢？”
明明就是快中午时才决定了要去冲绳玩，妮翁讲得却好像她们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别生气啦惠！”
悠仁见惠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凑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我这次可是托你的福才能坐飞机啦，并且马上就要出国啦！”
“是去冲绳，不是出国。”
“诶？不是只有出国才需要坐飞机的么？”
“不是……”
看着惠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妮翁往甚尔那边靠了靠，小声道：“小惠有时候真的是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啊。”
“确实。”甚尔赞成地点头，也小声逼逼道，“总是臭着一张脸、提前进入叛逆期的小子。”
“什么啊！”明明挑起话题的是自己，妮翁却先不高兴了，“哪里有总是臭着脸，小惠明明超级乖啊。”
“远的不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一定不要穿你买的兔子毛衣的事了。”
“那也不能就说小惠是叛逆期了吧！”
“爸爸，妈妈！”
打断这两人的小声逼逼的是一直留心听广播的小朋友惠，他提起声音，呼唤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叨咕什么的父母回神。
“广播说去冲绳的航班要开始登机了！”
“啊啊是的！”
妮翁站起来左右看了看，道，“我们是该登机了。起来吧，男士们，准备出发！”
……
同是十二月，冲绳这边比仙台温暖许多，它属于亚热带，又因为是一个海岛，受海洋的影响，冬天的夜里温度仍足有二十二摄氏度。所以一下飞机，一行四人就先去洗手间换了更凉爽的衣服，免得走得一身是汗。
“我感觉活过来了。”
换成了连衣裙加小外套的妮翁从女士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下子坐在早已经出来的甚尔身边的座位上。
“咦，小惠和悠仁还没换好衣服么？”
“他们两个说不要我帮忙，要自己换，所以会慢一些吧。”
甚尔也换了身衣服，穿了一件运动裤加一件T恤。T恤是修身款，尽管当初已经买了最大号了，穿在他身上还是被他一身肌肉撑得鼓囊囊的。
“好吧。”
妮翁不觉得让两个五岁的小孩自己换衣服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惠早在三岁多就开始和她要求要自己穿衣服了啊——并且也没有意识到在洗手间换衣服时，两个小孩没有床可以坐，换起来就更麻烦。
她只是和甚尔商量了起来，接下来几天要去哪玩。
“二位是来旅游的，需要导游吗？”
一个干瘦的青年凑了过来，自称是冲绳本地人，可以为他们当导游。
一番咨询后，两人觉得请一个导游太麻烦了，但是还是请青年帮忙安排好了这两天在冲绳的行程，也从青年所属的旅行社这里定了要去的景点的票和租了车子。
“好嘞。都是两张成人票是么？”
虽然单人导游或者旅行团服务没有推荐成功，但是还是拉到了代买票和租车两项业务的青年笑得挺开心。
“不是，是两张成人票和两张儿童票……咦，小惠和悠仁怎么还没换好衣服？”
妮翁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小孩换衣服的速度过于慢了。
“我去看看。”甚尔干脆站了起来，向洗手间走了过去。
……
男士洗手间里。
“扣扣！”
惠正在一个格子间内。他刚脱下来外套，就发现两手都是衣服，竟没有地方放。
——其实也不是没有地方啦，格子间的隔板上面有挂钩也有放东西的架子，偏偏惠的个子是够不到这两样的。他又不愿意把衣服放在马桶盖上，可不是就只能两只手都拿着衣服无处放置了么。
此时格子间的隔板被那一边的人敲了两下，然后就是悠仁的声音传了过来。
“惠，我衣服拿着，就没有手继续脱了。你来我这边吧，我先帮你拿着衣服，你换好了再帮我拿。”
“好。”
惠应道，然后举高手拧开了他所在这间的门，快速地溜进了隔壁悠仁所在的格子间。
“好了，你先换吧。”
悠仁伸手要接过惠手里脱下来的外套和还没换上的薄衣服，催促他赶紧脱。
“……还是你先换吧。”
想到要在小伙伴面前脱衣服，惠有点害羞。他抓紧自己手里的衣服，决定先让小伙伴换。
“好吧。”
悠仁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个点上。在他看来，惠在他家都住过好几次了，他们两个可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好朋友，别说换个衣服，和小伙伴一起洗澡都完全OK啊。他把自己的衣服交到惠手上，然后就开始脱身上的毛衣了。
惠侧过头，眼神望天，不去看小伙伴初具肌肉轮廓的上身。
但上身衣服还好说，站着的话，裤子换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悠仁干脆把马桶盖合上，用纸擦了擦，就坐了上去，开始换裤子。
“你也不嫌脏啊。”惠有点嫌弃地说。
“我用纸擦过了啊。”悠仁笑呵呵地，又问，“要是不这样，还能怎么换啊？”
“我宁愿站着换。”
“诶？不会站不稳么？”
“那也不要坐在公共洗手间的马桶盖上。”
“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了啊。”
“那也不要。”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轮到你换衣服了。”
悠仁从马桶盖上跳下来，提好裤子，然后接过惠手里的一堆衣服。
犹豫了一会，惠还是没有直接要求悠仁背过身去，不要看他。
——那显得我太不大方了。
他想，不肯被表现得很大大方方的悠仁比下去。但在他开始脱套头毛衣，头还在毛衣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小肚子被什么碰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
他像只警惕的猫一样，浑身一抖，迅速把头从毛衣里解放出来，警觉地看向两只手都拿着一堆衣服的小伙伴。
“抱歉抱歉啦，刚才动了动胳膊，然后衣服就碰到你了。”
悠仁满脸无辜地道，然后又挤眉弄眼地调侃惠说，“惠你肚子上还有肉肉啊哈哈。”
“闭嘴！转过去不许看啊！”
一直很向往父亲那样看起来就很威武的身材，实际却还有着婴儿肥，肚子上和胳膊上一捏都是软软的肉肉的惠恼羞成怒地吼。
“嗯嗯，我转过去，你赶紧换衣服啦。”
悠仁见好就收地偷笑着转了过去，背对着惠还不忘催促他动作快点。
但是图干净不想坐下来，执意要站着换裤子的惠怎么快的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在不弄脏衣服的情况下开始换衣服。隔间的空间即使是对两个五岁小孩来说也难免拥挤，他就难免会碰到背过身的悠仁，到后来悠仁干脆往他的方向凑了凑，主动给他当靠背，让惠可以稳定下来。
“惠？悠仁？你们还在这么？”
门外传来来寻找两个小孩的甚尔的声音。
“还在，稍等一下！”惠喊道，快速地提起来裤子，又蹲下去系好鞋带，这才从悠仁手里取过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走出隔间。
“好慢啊，换个衣服而已啊，怎么能这么慢。”甚尔双手抱胸地站在洗手间门口，慢悠悠地说。待两小孩行至他跟前，才接过两人手里的衣服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带着两人朝关心地看过来的妮翁那边走去。
“你们两个换衣服真的好慢啊，我和甚尔都已经商量好这两天要去哪玩了，回头发现你们居然还没出来。”
妮翁也半是抱怨半是调侃地说，“哈，你们不会不小心在洗手间摔倒了吧？”
“怎么可能啊！”本来想为自己换衣服太慢道歉的惠瞬间咽下了原本的话，无语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惠爸爸妈妈，对不起啦，我们动作太慢了。”悠仁有点腼腆地笑着。
“我们走吧。”甚尔推着放了他们三个大号行李箱的推车道，“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呢，再不赶快点，今晚就没空去吃宵夜了，我可是饿了。”
“那我们赶快吧，你也饿了吧，悠仁？”惠记得悠仁的食量和自家爸爸颇有相似来着。
“嗯，我确实也饿了。”悠仁摸摸瘪瘪的肚皮，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们快走吧！”
正赶上新一个航班抵达不久，一大群人都堵在出口的闸道前，他们一行四人汇入队伍中，只能排起队来。
“惠，你看。那边一行人的行李箱好大啊，比我们的还要大，简直能装下一个人了。”
排在队伍里，左右无事，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机场闸道的悠仁四处张望起来。
“是诶。”惠也有些惊奇，那群人穿着奇奇怪怪，神态奇奇怪怪，带的行李箱都奇怪的大，别说装他们这样的小孩的了，那个箱子看起来简直能装一个他妈妈那样的大人。
“别东张西望了，你们两个，走啦！”
押后看着两个小孩的妮翁看已经轮到他们出去了，催促道。
“嗯嗯。”
两小孩依次刷了刷自己的登机牌，然后小跑着通过了闸道。
“冲绳！冲绳！我来啦！”
夜晚微凉的海风里，悠仁兴奋地喊。
“不要公共场所这么大声喊啊！”
惠后面一步出来，半月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