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是张迎峰临时决定的。
先说那沈余书,进了组之后张迎峰一直对他都不是很满意,演技不过关,一场戏总是恨不得重拍个七、八次。这就算了,人还矫情,觉得自己人气高腕儿大,还会在剧组甩脸色。
张迎峰用老戏骨比较多,有的人拍了半辈子戏脾气也不见得有他那么大。
早就看他有些不顺眼了。
还有就是他送给他的那副皮影画。
出了事之后,张迎峰特意托人查了查才知道是地摊上淘来的,三百块,差点没把老命折进去。
张迎峰差点原地爆炸,一通电话打过去让他卷铺盖滚蛋,他不拍也有的是人拍。结果就听沈余书的助理说他又是发烧又是吐的,连夜送进了医院。
这个角儿的位置就空了。
张迎峰这两天也在观察留意着,他看人的眼光准,觉得唐念不管是形态跟气质都比较符合男二的形象,他之前也看过唐念粉丝剪辑的演技视频,觉得也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温不火。
都说细节见真章,张迎峰凭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觉得唐念会是个不错的演员,不骄不躁,脾气好,人也勤奋。
“男二这个角色本身是有难度的,他在里面是个反派,前后反差较大,我看你的外形比较适合这个人物的前期,所以你就只试黑化的那一部分就行了,看看你能不能驾驭住这个角色。”张迎峰说,“来,你看看剧本,随便演一段试试先。”
“好。”唐念接过剧本,挑了段他之前试镜的时候演过的片段,熟悉了一下就合上了剧本。
唐念的长相是属于清秀那一卦的,挑战反派其实难度不小,周围人来人往,但唐念丝毫没有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他很快入了戏,仅一个眼神就让张迎峰觉得自己挑对了人,单纯中又带着邪气,这个尺度唐念拿捏得很好,少一分不够,多一分太满,不管是表情还是台词都很细腻。
不跟之前的沈余书似的,邪气太过,反而没那个味道了。
演完了这段,张迎峰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他的表演里,要知道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想让观众入戏可不容易。
一张口,拍板就定了。
薛义得知这个消息后,比唐念本人还激动:“唐念,你可以啊,才来剧组几天就得了个这么大的资源。张导还特意给你腾出来了一间休息室,够有排面的。”
“可能是终于让我碰了一次运气吧。”
唐念从小到大运气就不怎么好,玩斗地主几乎把把都是烂牌,但他就是人菜瘾大,还氪金冲欢乐豆。这进了娱乐圈之后,更是走背运,好不容易遇见好资源也能以各种姿势泡汤。
所以这几年唐念的心态非常平和。
得了好资源也不浮躁。
薛义说:“实话跟你说,我早就看那个姓沈的不顺眼了。”
说起沈余书,唐念想这皮影画里的小鬼会不会就是沈余书养的,鬼一被除,他就被反噬了?
娱乐圈里的人大多迷信,为了红养鬼也已经不算罕见。但俗话说“请鬼容易送鬼难”,一旦被反噬,饲主将会把命都搭进去。
前几天唐念还觉得沈余书面色暗淡,想来是阴气太重导致的。
但要真是养鬼被反噬,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唐念没多想,做完了造型之后,便坐在片场熟悉着人物跟剧本。其实他对这个人物还算熟,之前以为有希望接下这个角色还特意写了人物小传,里里外外都琢磨透了。
张迎峰站在他身边问:“消化的怎么样?”
“嗯,可以。”唐念点了点头。
“前面需要你补拍几个镜头,时间上已经不能再耽误了,第一场就是吊威亚的动作戏,我给你找了个武指待会儿让他指导下你的动作,咱们尽快开始拍。”张迎峰说。
唐念:“好。”
唐念跟着武指练了几次动作,很快就能流畅地打下来,腰肢柔韧,动作柔中带刚,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吊上威亚后,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演技跟动作都漂亮的没话说。
张迎峰对于工作一向严苛到有些吹毛求疵,竟也十分满意,一遍就过了。
补拍完那几个镜头之后,比预计的时间少了一大半。
时间已近中午,唐念领了盒饭便跟薛义一起在休息室里边吃边聊。
“我跟你说,我当初一见你就有你会红的预感。”薛义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唐念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卤鸡腿:“算了吧,不一定呢,只是接了个资源而已。”
“张导还挺欣赏你的,能让他满意的演员可不多。”薛义说,“对了,你那天跟刘大师在屋里都看见了什么?我都好奇死了,想着你太累了就一直没问,忍到现在。”
唐念稍微改了几处,从头到尾跟薛义说了一遍。
“那头发,光想想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薛义听的入神儿,十分配合的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时不时一脸震惊的插入话题,“什么?拿断桃木剑揍鬼?还有这种操作?老爷子牛啊!!”
凭空长了好几个辈分的唐念并开心不起来。
听完之后,薛义脸上的崇拜更是掩不住:“大师不愧是大师,我宣布从今日起我就是他的迷弟。”
唐念笑了出来:“刘大师按辈分都能当你爷爷了,可能并不想多个弟弟。”
“没关系,这样才更能体现出我对他的崇拜之情嘛。”薛义说。
两个人插科打诨,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还要上山取景,继续拍上次那个寺庙里的戏,剧组里顿时怨声一片,一路都是抱怨。
摄影师苦着脸哀嚎:“徒步爬上去就够辛苦了,我还要负重,虽然我体力好,但是也不能当驴使吧!!”
张迎峰笑道:“忍忍吧,比这更苦的时候都有,实在不行今晚就在寺庙附近的住户家里租上几间房,也省得爬上爬下的麻烦,那时候条件肯定不比咱们现在住的民宿。”
“只要不爬山,你让我睡野地都行。”
“那不成,容易被狐狸精叼跑,之前我就听人说在观山村的山里见过狐狸精,那眼幽幽地泛绿光,可吓人了。”
“我不怕,碰上个狐狸精变成的大美女饱饱眼福也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有个嘴贱的指着半山腰的那栋别墅说:“说不定狐狸精就在那里头住呢,今晚你要不来这儿瞧瞧。”
“这种话就别说了啊,对人家不礼貌。”
那人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
一群人边说边爬,快走到寺庙的时候,剧组找了几户人家,询问有没有空房,有就直接出钱包了下来。安排好了住宿问题,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朝拍摄地赶。
这寺庙废了很久,从外面看虽然破了点,但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听当地人说是村里一个富豪出资建了新庙,这个地方也没彻底荒废掉,住的近的住户每天闲着没事就会来扫扫树枝落叶,外面有颗两人环抱的大槐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就撑在上头,洒下一大片阴影。槐树旁边还有口井,井水清凉甘甜,一到夏天这地方就又会热闹起来,村子里的人还会围在一起纳凉。
剧组的人排队喝了点井水解暑,那边已经搭好了景,架好了机器准备开拍了。
唐念靠着槐树,一旁的化妆师用纸巾细细擦掉他额头上的汗,又补了补妆,唐念这才朝里走。
“《仙城》第十二场一场一次,a!”
唐念额头一点红色水滴印记那张脸看起来更惊艳,他一身青衣,腰间收得很紧,更衬得肩宽腰窄,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他手持佩剑,跟在男女主身上进入了寺庙中。
这一场戏很快就过了。
之后的一场需要的群演多,人杂,重拍了好几次张迎峰才满意,下戏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剧组收了工就准备朝住的地方赶,这一路没灯,幸好有人有先见之明带了好几个手电筒。
剧组里几个皮的就开始营造恐怖气氛了,一个个扯着嗓子鬼叫着,边叫边说。
“你们说,这声音能不能把那狐狸精给招来?之前都说狐狸最爱吃人心肝,你们说会不会是真的?”
几个胆子小的挤在一起:“别说了,没听说过晚上不要提这种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看把你们几个吓得……”这人说起来没完没了,还专挑吓人的说。
唐念在旁边开口:“你快别说了,照顾一下剧组里的女生。”
“对啊对啊,你也别瞎喊了,这附近还有人住呢,你鬼哭狼嚎的再吓到人家。”
那人这才消停。
到民宅里简单分配了住处,房间不够,分的是两人一间,唐念跟薛义住一间,东边是张迎峰跟另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老演员。
这地方简陋得很,四周水泥一糊,一张看起来就快散架的木床跟不知多少年代的床头柜,洗漱跟上厕所的地方都在外面。
唐念在外面的水池洗了把脸就进了房间。
薛义皱着眉头说:“这屋里闻起来怎么这么大霉味,这被子跟八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睡一觉得起湿疹吧。”
“将就将就吧,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唐念把被子铺好,转头问,“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薛义说:“外面吧。”
唐念钻进了被窝,薛义也脱了鞋上来,那床瞬间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响了起来。
“这床不会被咱俩睡塌了吧,我连翻身都不敢翻了……”
夜色渐晚,银月高悬,呼啸的风声、树叶的簌簌声响、虫鸣跟一些古古怪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唐念睡得正沉,忽然听见了一声尖叫声,听声音是剧组里的一个小姑娘,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下床。
谁知却一不小心踩到了薛义的脚,薛义“嗷”的一嗓子坐了起来,抱着脚疼得在床上来回翻滚:“你干什么!!疼死我了!”
“我刚刚听见有人在叫。”
唐念的话音刚落,一道更凄厉的尖叫声又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