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溪瑶跟胤禛回了院子已经下午了,太阳倒是露了个头,但还是寒冷的紧,溪瑶也抽空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
前世的时候胤禛成亲皇贵妃已经去世了三年,德妃那里不待见,胤禛在阿哥所里的院子便只有小小一点,冬日还好,夏日的时候热的喘不过起来。
这一世却不同了,上头有皇贵妃看着皇上好似也十分喜爱胤禛,翻新之后这宅子便成了阿哥所里大阿哥之外最亮堂的,两进的宅子,前头一个院子大大小小十来间屋子正堂的位置做的是胤禛日常办公席学习的地方,大道两边摆着烫金的大鱼缸,庑廊下侍候着一排宫人。
过了二门便是溪瑶如今的宅子,也有八间屋子,溪瑶住的东侧间,稍间打通也留了个书房,西面却是待客的地方,后面有抱厦,里面正住的有早已经进门的两位格格。
院子里种了几株石榴树,寓意的多子多福,溪瑶转着圈看了看,却抱怨道:“院子里没有大树,到了夏天的时候必定热。”
胤禛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难得?等开了春,爷叫人往那边种两个葡萄树,到了夏季保管比什么树荫都凉快,再说了,宫里能少了你的冰?你这都是操的闲心。”
溪瑶这是被上一世的时候给热怕了,那时候他们爹不疼娘不爱,下面人送的冰少,胤禛又是个隐忍的不叫人说,大夏天的生生热出了一身的痱子,如今想起来就觉得糟心。
胤禛这样一说倒是她多虑了。
毕竟早已经今非昔比。
不过要是能在院子里种个葡萄树到时候摘葡萄吃好似也不错。
她便道:“要种就种个马□□的葡萄树,个头大,味道也好。”
胤禛怕她冻着,拉着她的手往室内去,一面走一面道:“行,都依你。”
两个人都换了衣裳,梳洗了一番,只穿了家常的衣裳歪在临窗的大炕上,胤禛捡了一本书看,溪瑶就靠着胤禛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着说着胤禛听不见声了,低头一瞧,见溪瑶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乖巧的像个孩子。
胤禛一下子心里涨的满满的,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顿了顿又弯腰亲了亲她的嘴唇。
下人们都退到了外头。
苏培盛暗暗想道,他也侍候了主子爷几年了,一直觉得主子爷洁身自好,对那两个格格也不大理会,只当主子爷对这种事情是十分寡淡的,到不想主子爷在福晋面前竟是如此生猛。
溪瑶刚刚睡着就被胤禛给亲了起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下人,胤禛的书随意的散在一边。
胤禛见她醒来了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向着他坐着,一下一下轻啄她的嘴唇,又抵着她的额头低低道:“宝贝儿,真叫爷爱的不行……”
这姿势立刻就叫溪瑶想起了夜里的情形,羞的满脸通红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了他。
胤禛便又亲溪瑶的耳朵,脖颈,总之逮到哪里是哪里,仿佛是亲不够一样。
溪瑶被他侍弄的都不知道晚膳用的什么,整个人一直轻飘飘的发软。
到了夜里便犹如大海上的小舟,不断沉浮,娇吟声被撞的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说不出欢畅愉悦。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整整过了三日,胤禛满脸餍足十分的精神,溪瑶却挂着浓浓的两个黑眼圈走路也想睡觉。
她觉得在这样放任自由下去迟早被胤禛折腾死!
上午去皇贵妃那里凑了趣,回来之后用了午膳,酒足饭饱后,她缓缓道:“还没见过宅子里的那两位格格。”
胤禛听的身上一僵。
溪瑶做这种贤良淑德的大度事情是十分得心应手的,她微微笑着使自己看上去十分美好,且定要叫对方觉得你没有一丁点儿吃醋的意思,绝对是万分的十万分的希望爷们雨露均沾,宅子里的姐妹们一起侍候好爷。
“皇阿玛太后都教导了定要贤良淑德,爷也不好日日冷落了她们。”
溪瑶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胤禛却不自觉的冷了脸,淡淡的看着她,等她说完才冷冷道:“新婚燕尔的,福晋这是要把爷往外推?”
溪瑶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只还道:“哪里的事,我这是贤良淑德……”
胤禛一下子拔高了声音道:“谁叫你贤良淑德的?”
溪瑶先是一愣,随后便也十分生气!
她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问题也没有,自然也是毫不示弱,也冷了脸:“爷这是跟谁生气呢?我倒是不明白了,爷若是不满意,只管出去找合心意的人,也不必在我这里耍威风。”
说着话一扭身下了炕,自去了里间,摔的那屋子里的珍珠帘子一晃一晃的,生生把胤禛气了个仰倒,也下了炕,有心追进去又觉得失了体面,要是这般走却又不甘心,心里头五味陈杂的一时憋的十分难受。
正好苏培盛在外头道:“毓庆宫里来人了,请爷过去。”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愤怒隐约的几分委屈,自去换了衣裳去了太子那里。
等到胤禛走,溪瑶才出了屋子,一时觉得似是连屋子也亮堂起来,先去美美的补了个觉又换了一身衣裳,叫玲珑去传了后头的两位过来见一见。
都已经三日了,总是这样冷着,到叫别人说她容不得人。
宋氏和王氏这两位在后头住着自然也知道前面新进门的福晋得宠,于是心中越发的惶恐不安,等了三日也不见叫她们去前头见面,心里难免惴惴不安,待得今日溪瑶叫了,心里才安定了些,换了得体的衣裳跟着玲珑往前头来。
正厅里挂着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下面摆着供奉的新鲜瓜果,过了一道十二扇的山水屏风,入目的先是一个半人高的西洋钟,上面的时间正是四点,听说这是福晋的陪嫁,可见福晋家室显赫,在家中也十分得宠,随着大丫头的一声忙都拜了,听得个十分动听的声音道:“抬起头来,不必拘束。”
便见着香妃色的坐蓐上坐着个着正红缂丝蝶恋花旗服的少女微微笑着看着她们,心里不禁先赞了一声,难怪主子爷宠爱,这位福晋确实是十分的好颜色,一头浓密油亮的乌发梳着个小两把,两边各缀着细密的珍珠,显得人十分的灵动,欺霜赛雪的肌肤,鹅蛋脸上那漆黑的眼底点点亮光似有几分慵懒和随意,可落入她们的眼中却正好成了无上的尊贵。
面上虽是微笑,却越发叫人觉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忙又垂下了头。
这个四福晋不是等闲之辈。
溪瑶也瞧了瞧宋氏和王氏,宋氏她是熟悉的,一辈子小心翼翼的,无甚过错也没有什么功劳,但最终也养大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白白净净的样子十分圆润,瞧着是个有福气的,旁边的王氏倒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穿了一件葱绿的旗服,小两把上簪着一朵鲜艳的玉簪花,好看却又恰到好处的显示了卑微和柔顺,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细细弱弱的样子像是南方的孩子,瞧着叫人就能生出几分怜惜。
这是个完全不同与曾今的李氏的人。
聪明,又恰到好处的得了溪瑶的好感。
她笑着叫了两个人坐下,叫丫头上了茶,淡淡道:“本该早早就见一见的,奈何这几日事情多。”她说着话不动声色的脸红了红。
王氏先开的口:“福晋折煞奴婢们了,福晋是这后宅的主子,见或不见都是奴婢们的恩宠。”
她说起话来也细细软软的。
宋氏被抢了先,心里一急也连忙应和。
只要懂事乖巧知道分寸,她到不介意多几分纵容,可若真是那不懂事的,到时候她也自有打算。
又淡淡的说两句,叫人给了赏赐便打发了两个下去。
待得往后面去了,两个人才说了两句,宋氏捂着胸口道:“乖乖,福晋比我还小,我怎地就那么怕……”
王氏又何尝不是如此,瞧着福晋屋子里的那几个丫头,那行动做派有条不紊的样子,便知道福晋不是个寻常人,但她却道:“福晋真是人善心美,知道咱们在宅子里要用银子,赏赐直接就给了银子。”她这话倒是发自肺腑的。
由此也可见福晋果真是财大气粗。
如今福晋进门,两个人也不好公然在外交头接耳,叫福晋知道了若夹了心思便不好了。
两个人也不过微微点头,便回了各自的屋子里。
王氏的话很快就传到了溪瑶的耳朵里。
林嬷嬷皱眉道:“这个王氏,也太机敏了些。”
溪瑶却淡淡的,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照旧歪在引枕上道:“只要她机敏的是地方,我到不介意捧一捧她。”说着话又想起什么似的同玲珑道:“那套成窑的茶碗带过来了吗?一会去找一找,洗干净了摆出来,正好配这几日的大红袍。”
玲珑应了一声道:“知道福晋宝贵,早早就带着的。”
溪瑶又道:“我的蜀锦的蚕丝被呢?怎么也不见拿出来,这里的被子太重了,我用不惯。”
小翠从里头出来道:“昨日拿出去晒了,今儿已经铺上了。”
溪瑶便也无事,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便睡着了。
林嬷嬷几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给溪瑶盖了被子,在屋子里各司其职,屋子里便十分安静,外头的人却近不得身,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太子畏寒,毓庆宫里热的犹如夏季,半人高的鲜红的珊瑚在正厅的角落里,比那多宝阁上精雕细琢的翡翠白菜却似乎逊色了些,宫人过来续茶,胤禛微微抬眸见这小小的宫女手腕上一个拇指粗细的赤金镯子,身上是锦缎的旗服。
这毓庆宫比乾清宫里还要贵气逼人。
一旁的同坐的三阿哥正认真的帮太子看着手中的奏折。
太子进来瞧见胤禛,笑着道:“四弟新婚燕尔本是休息的时候,孤这个时候叫你过来,你可别怨孤不解风情。”
听说四弟十分宠爱溪瑶,当初宫中的时候他也没少吃到溪瑶的东西,因此彼此间也是十分熟稔的。
胤禛忙道:“太子言重了。”
太子便看了看胤禛手下的奏折道:“四弟瞧的怎么样?对如今准葛尔的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到了这一世,胤禛却早已经跟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没有生母庇护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上书房读书,太子跟前办事不敢有丝毫马虎,这一世却不同,知道最终结局不说,上面还有皇贵妃护着,身份显赫,日常做事他便求的是中间,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一心想的是孝顺皇阿玛,别的事情上都淡淡的。
太子问了他想了想,说的不着边际:“如今皇阿玛叫了科尔沁的王爷过来,只怕就是要对准葛尔有所行动,毕竟那个葛尔丹如今的动静实在是大了些,想必明年的时候定要出征讨伐……”
太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起来。
说胤禛说的不对吧,他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说他说的对吧,这些稍微动脑就能猜出来的事情,要胤禛在那里说什么?
胤禛便又往旁边的西洋钟上瞧了瞧见已经七点了,便起身道:“臣弟该回去了,不然福晋该等急了。”
太子无奈的摆手叫他退下去。
看着旁边的三阿哥道:“这个四弟,不苟言笑,不懂变通,真是……”
三阿哥忙道:“臣弟定为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太子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