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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上清墟禁地。
枯木横生?的白林深处,遮掩住一方怪石嶙峋,高耸料峭的石壁,石壁上刻满疯狂凌乱的划痕,一方又?跟划痕所画相似的莲形水池,在石壁间汩汩冒着?红色泡泡。
啵,啪,爆开了。
仔细看浮上来的泡泡就像一个个爆开的眼睛,血腥四溅,血水浓稠如浆,煞气冲天,邪气四溢。
厝火积薪的青莲血池,便是此地。
哧啦哧啦——
单薄的纸片在层次不齐棱角分明的地面上划拉,不轻不重的声响在咕噜咕噜冒着?血泡的池边,显得格外诡异,难测。
那声响像是有人在一张一张地撕宣纸,无人之地,这种声音不合时宜,出现?的莫名其妙,极为异常。
贺清邪陷入一个漆黑无光,鬼影缭乱的昏暗世界中。
痛,冷,是此时全部感官都在反应的两个字,她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时过几时,又?为何人。
脑海中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她漂浮在万里高空,乘风翱翔,彻骨寒气迎面而来,整张脸都僵硬住了,四肢沉浸在冰水中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会儿,还?是一年。
倏而闯入眼前的是破开黑暗直接照面的皑皑雪山,山脚下有相连交错,跌宕不平的雪滩涂,它们又?像是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小雪山,一簇一簇立在雪地上。
如此美景,整个修真界难以寻觅。
这是她此生?都从未见过的绝美场景。
她想慢慢欣赏,身体?却?突然摇摇欲坠,不受控制地俯冲下去,破空声响在耳边,凌冽寒风如利刃一刀刀割在耳朵上,血液凝固,毫无知觉。
砰!
雪花炸开了轰天巨响,飞出一丈高的雪浪,又?簌簌落下,她一头栽进毫无温度的雪层中,全身筋骨酸痛,最疼的地方莫过于?小腹。
贺清邪想低头看,但结果出乎意料,她看不了。
不仅看不了,她的身体?她的头脑她的眼睛都在强迫她,捂着?小腹向前,向前!
永远别回头,身后有东西,那东西能要了她的卿卿性命。
她逃了,深厚的积雪层阻碍了脚步,走的很缓慢,四肢都冻僵了,只有小腹处犹如火烧,那火烧的她冷汗直下,丝毫未能温暖四肢。
由?于?积雪的阻挠,这样的前行比乌龟爬还?要慢,小腹的灼烧越来越剧烈,宛如一个滚烫的铁手在撕抓她的丹田。
“唔!”
咬牙闷哼,好疼!
她快速解开衣裳想查看伤口,她意识中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耳边忽地听到从远处呼啸过来的悠悠笛音。
悠扬婉转,如闻天籁。
覆满奢求的凤眸中寻声望去,徐徐印出不远处一道婀娜多姿,姿容绝代的女人。
蟾月银裳道袍猎猎招展,银发飞扬,她迎风而来,长身玉立,手持寸长玉笛,尾部坠着?的红穗乱了她满眼。
惊讶、欣喜、踌躇、难过、害怕和疼痛,几乎所有情绪浇在一起,意识中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种情绪更?多。
贺清邪想蹙紧眉头,但身体?未能给?予这个动作。
眼看到那人放下手中玉笛,一步一步踏雪而来,她身后是绵延万里的雪域滩涂,全身上下都白的不成样子?,就像是可触不可及的雪,碰一碰就能化了。
这所有的白衬托着?眉间的半瓣桃花,红艳依旧。
她还?记得师尊说过,凡修无情道者,眉间皆坠桃花,一点入门,全瓣功成,半瓣便是无情道尚修至一半,往后余生?仍需努力。
师尊,师尊。
师尊!
突然涌上心头的痛苦,令贺清邪窒息,怎会如此?她为何痛苦?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触?
然而所有的结果好似都被蒙上一层模模糊糊,揭不掉的纱,让人看不清本质。
待人走至身前,贺清邪听到自己黯哑的嗓音颤抖着?,“师尊……怎么来了?”
她在害怕。
暗淡天幕下的君窈仙尊,面色戏谑,执笛点在她削瘦的肩膀上,挑眉示意她看向身后。
“若本座不来,徒儿打算如何收场?”
万里雪域深处藏着?一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东西,修真界亲切地称呼这种东西为雪妖。
亘古,傲岸山上有一上古神兽名曰夫诸,白身鹿角,于?山间隐其身匿其形,逍遥自在,无尘世烦扰。
然,所有逍遥自在在逐鹿之战后破灭成为齑粉,蚩尤请风伯雨师施展妖术,皇帝亦招八方诸神四大神兽以及上古神兽相抗,夫诸驱风控水,直至精力枯竭被蚩尤魔兵追至万里雪域,藏入雪山,再?不见踪迹。
自此便流传出雪域有一位凄美吃人的雪妖的传言。
贺清邪追杀雪妖至雪域深处,无功而返,返回途中被雪妖几次拦杀,死?里逃生?后,金丹险些遭挖。
丹田重伤后,她只能一个劲往回跑,如此才遇上从远处过来的君窈。
她唇瓣微不可查地抖着?,“师尊……”
“如此不听话,那就罚你现?在给?本座闭嘴。”君窈仙尊指腹按上她的唇,辗转轻揉,媚眼含笑问?,“知错吗?”
贺清邪只感觉自己还?未说话,视线便突如其来地晃动了一下,人也错位腾空了。
她被打横抱在怀中,一睁眼就在虚空和一双十分轻佻玩味隽永的眸光撞上,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连身躯也颤了颤。
君窈哼了一声,轻笑着?,“搂紧了。”
顷刻间,贺清邪被人抱着?飞向遥远未知的方向,她感觉这具身体?正?在前所未有的发着?抖,先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都被潮海淹没,最后潮涨潮消,逐渐平静如水。
她一时也不知这具身体?想做什么,片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小声地叫道:“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苏的梦,贺的梦,前后关联,同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