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立千仞,浩渺烟波,飘摇薄雾间有白鹤展翅,旋击天际。
云崖灵气充沛是修炼的绝佳之地,轻而易举就能使人平心静气,浩瀚的云海能让人忘记所有的苦恼,也可以抹掉满身伤痕累累,轻抚心绪。
贺清邪靠在树身上,仰起藕般白稚的脖颈,双眼轻阖,场景如梦如画。
此刻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最近相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乱的她心绪不宁,于是乎,待人软步欺近身边也未能察觉。
“呦,”苏长依蓦地俯腰在她耳边,“徒儿这是在思考人生吗?这么专注啊?”
事实证明,贺清邪还是低估了她师尊的禽兽程度。
被吓了一跳后,贺清邪回头,惊恐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苏长依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一切,玩味一笑,“做什么这么惊讶?好似为师来捉/奸一样。”
现实社会中,被捉奸在床的人,不都是惊恐万状地一把将被子往身旁人脸上盖,而后怒不可遏地说你怎么来了!
只不过现在,贺清邪既没有躺下,也没有被子盖而已。
“捉/奸啊,”贺清邪瞪着她冷笑,“师尊不就是吗?自演自捉?”
“那小嘴伶牙俐齿的还真没白夸,棱角这么尖,知不知何为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软若无骨的手压在贺清邪肩膀上,重重一沉,“不过——自演自捉?徒儿是在暗示为师会在此将你就地正法吗?”
另一手摸索着下颚,饶有兴趣地说:“为师倒是不介意,就不知徒儿能不能以天为被地为床,跟为师睡一觉呢?也好当做分别之礼不是?”
突然,苏长依按着肩膀坐在贺清邪身边,贺清邪危险地眯着眼睛侧视她,待人坐好,一把将手从肩上推开。
贺清邪黑着脸爬起身,看着对方满是调侃笑意的脸,徐徐作揖,“师尊要是想来败弟子兴致,那么恭喜师尊,师尊做到了。”顿了须臾,又说,“师尊若无旁事,那弟子还要收拾包裹准备滚呢,弟子就此告退。”
言罢,便转身。
笑意顿时凝固住,苏长依蹙了蹙眉,“站住。”
贺清邪脚步一滞。
身后悠悠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还有声音,“记得收拾干净,别丢三落四的,等出了门时还要再回来。”
咔咔——
苏长依听到指骨被捏的咔咔作响,心情已经不能用愉悦开心来形容了,她是简直能飞上天了!
“师尊还真的是——顾,虑,周,全。”贺清邪转身俯首,“弟子一定不会教师尊为难。”
苏长依淡笑,觉得孺子可教,“如此甚好。”
贺清邪气的转身就走。
“还真是无趣呢。”待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
后山云崖灵气逼人,只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就觉通体舒畅,苏长依忽然想起祝钰掌门的话,说是让她好好修炼来着。
所以说,该如何修炼才好呢?
今日起了个早,研究了一早上的小画册,正是贺清邪抱着宣纸过去找她时看的那个。
那本小画册主要是讲述引灵入体,逍遥于物外,动则成型,静则为气,无时空之约束,回之原乡,与道同体,包罗天地万象,是为灵。宁息归中,会三姓为一堂,合五行而归一,引灵过内肾偷渡下桥,由尾闾夹脊双关上玉枕过泥丸之宫,至印堂,下到重楼绛宫,渡入丹田,温润养之,为入体润丹。
苏长依还抽空补习周身穴道,不过目前,这些对于她还毫无作用,不会就是不会,她能怎么办呢?
她也很无奈呐,叹息间,突然一道人影御剑而来,不偏不倚落在苏长依面前的不远处
苏长依挑了挑眉,笑着起身。
此人黑金交领齐腰长裙,臂间覆锦绣未央,这张脸好生眼熟呢,“呀,师姐怎么有空来窈山?”
窈山灵清殿是君窈仙尊的地盘,上清墟一峰三殿,分山而居,位处四方,诸如面前的君玄仙尊便居窈山东南方的玄山,两山之间相距不远,御剑只肖一瞬便到。
自从穿到《疼了踢我一下by我屁/股翘》这本小说中,苏长依只跟上清墟的另外二尊见过一面,说不上什么相处甚欢,打心底里的熟悉感却是只多不少,不过从第一面被两人欺负之后,苏长依就有些膈应,她记仇。
青禾黑色裙角微动,一言不发地朝她过来,气势汹汹。
苏长依愣了愣,只见对方手中白光一闪,风过门庭,削铁如泥的剑尖便直指她眉心。
“你能不能做个人?”
苏长依堪称完美的面庞,碎了一丝裂痕,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笑靥如花,一头白发凌乱在身后的风中。
“师姐何出此言呐?君窈是有哪里得罪师姐了吗?要这遭拔剑直逼啊?”双指按在剑尖上往下压了压,苏长依有些后怕,现在啥都不会,要是处理不当,她说不定会被一剑捅死。
“没有得罪一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这——师姐怎么说也得给原因吧?”
苏长依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对方并不是真打算跟她动手,长剑已经渐渐往下降。
青禾道:“别的先不说,我只问你!贺清邪是怎么回事?!”
今日休沐,半个时辰前,她和白练带着一众弟子刚从山下逛街回来,还未走至山门口便远远看见背着包袱提剑下山的贺清邪。
沈柔柔眼尖,看到之后兴高采烈地冲上去,询问是不是贺清邪自己要偷摸下山。
贺清邪不语。
沈柔柔就拽着不让人走,无奈之下贺清邪只得开口,于是乎,她被逐出师门的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这样刨白在众人面前。
她不想多管,但沈柔柔哭的昏天地暗,日月无光。掌门最近筹备闭关,这上清墟已全全交给她了。
安静须臾,苏长依算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位是来替贺清邪鸣不平,找她算账来的。
苏长依笑了笑,“师姐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此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与贺清邪师徒缘尽,便只得如此。”
“她是你内门弟子!”青禾剑锋有点抖,但并不妨碍杀意威露,“你若逐出个外门弟子倒还好,可你逐出的是你唯一一个内门弟子,贺清邪究竟犯了何错才让你如此惩她?君窈,你今日若不给个解释,依照上清墟戒法,你是该被送去刑灵室关禁闭的!”
听到刑灵室三个字,苏长依眉心忽地跳了跳,一种预感戛然而生。
苏长依正了正神色,“师姐稍安勿躁嘛,凡事讲都要究个你情我愿,与其来问师妹贺清邪犯了何错,不若将贺清邪叫过来,当着我的面问问她,她是否也愿意离开灵清殿?”
“你,”青禾刚吐出一个字后蓦地哑然。
君窈仙尊是个什么人,自然没人比贺清邪更清楚,整个上清墟有关君窈仙尊的流言蜚语真的是太多了,她还因此得了一个“空心菜”的绰号。
空心菜空心菜,她没有心啊!
正因没心,所以无情,所以狠毒。
同样的,也正因如此,贺清邪是去是留,她也不好决断。
苏长依雅然一笑,静静地等着她。
“好!”青禾收了剑。
当即三两步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不容拒绝地说:“那就依你所言,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