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床后,沈凝腹部的不适感完全消失,仿佛昨天的疼痛是在梦境里感受到的。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刚出房间门,就在门口看到了睡眼惺忪的程冉。
沈凝眼睛弯弯,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小冉!”
“早上好啊沈凝姐。”程冉用手虚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后又伸了个懒腰。
两个人一起下楼。
程冉见沈凝像是恢复了,问:“沈凝姐,你还疼吗?”
“不痛啦!”沈凝轻拍两下肚子,“谢谢小冉昨天买的药!”
程冉还没完全清醒,疑惑着重复一遍,“我买的药?”
沈凝点点头,就被客厅上多出来的一摞物品吸引了视线。
她走近了拆开来看,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全!是!中!药!包!
“沈凝姐,”程冉也走过来,探头瞧了一眼中药包,继而解释,“我昨天没有给你买药啊!”
沈凝还沉浸在对中药的恐惧中,语气低落:“但是你哥哥说是你给我买的呀。”
程冉心下了然,嘿嘿笑两声,好人做到底,不断暗示着:“沈凝姐,你想想,明明是我哥买的药,他非要说是我买的!这是为什么呢?”
沈凝顺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腮,小拇指轻拍打着脸颊,喃喃道:“为什么呢?”
程冉坐她旁边,旁敲侧击,“你想想沈凝姐,他可能是害怕被你知道了会感到丢人…”
“我知道了!”沈凝坐直身体,眼里满是恍然的光,“他是想学习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
程冉:“……”
……
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沈凝,与程冉又将欢声笑语填满了偌大的别墅。
两个人年龄相仿,共同话题不断,彼此作伴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程冉到程钧家已经半个月了,因着寒冷的天气和较偏僻的地理位置,还没有外出过。
二十多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程冉早就憋坏了。恰逢闺蜜孙琦的生日,早早便告诉程钧与沈凝要出去住一天。
孙琦与程冉从小一起长大,是个文静懂事的女孩,与程冉共同朋友不少。
因此,当程冉提出晚上想要留宿一晚的时候,程钧也同意了。
腊月二十三,孙琦的生日。
程冉特意起了个大早,穿上昨晚精心挑选一晚的淑女裙,随便吃点早餐就急忙搭程钧车一起出门。
而沈凝坐在餐桌旁,食拇指捏着鼻子,闭紧双眼吞咽着又苦又黑的中药,放下碗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一颗奶糖,然后皱着眉头与两个人挥手告别。
送走了程钧和程冉,沈凝顿时觉得家里空落落的。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
程冉没来之前的半个月,沈凝白天也是独自在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与程冉待一起时间长了,突然少个人,让她倍感冷清。
安静下来的环境,甚至让她有点莫名的恐惧感。
但光天化日,有什么可怕的?
她摇头轻笑自己荒唐的想法,整理好厨房之后,哼着最近学会的流行歌曲,慢悠悠地上二楼。
天气很好。
沈凝坐在书桌前,低马尾垂到胸前,随着她写字的动作不断与桌棱轻触摩擦。
室内有点暗了,又不至于开灯,她蹬地倾身,拉开半边窗帘。
冬日的阳光毫不逊色,如瀑般涌进室内,给窗户玻璃镀上层薄金。透过屏障照在规规矩矩的书桌上,落在保温杯的牛奶,与带有草莓浮雕与金边餐盘里的慕斯蛋糕上。
是会让人温暖的冬日。
-
程钧今日还没下班,便接到了几个发小的电话,约他出来聚一聚。
地点选择了几个人名下的酒吧。
确实很久没有见面,程钧利落的答应,但还是等解决完手上的工作才赴约。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车,他来的有些晚。到包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有了一片空酒瓶。
包间是高级会员房,灯光被调的有些暗,旁边没有服务生候着,只他们四个人。
背景音乐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需要人提高音量说话。
秦瀚喊着:“自罚一杯。”
程钧倒也没推诿,坐在留下的主位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都忙着各自的工作,许久未见,不一会儿玻璃桌上的空杯就摆满了。
几个男人喝的都有点多,话也比平常多了起来。
各自谈一下最近生意场上的消息,偶尔连带着一些八卦,调侃一下各自的情感状况。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成家这个话题。
三双带着促狭意味的眼睛盯着甚少发言的程钧。
偶尔照来的一线红色灯光勾着节点分明的手指,透过玻璃杯映他的脸上,与额前碎发撒下的光影交叠,让人觉得分外不真切。
他小酌一口,对虎视眈眈地目光置若罔闻。
宁凯与其他两个人交换一阵眼神,长腿一跨就转变了方位,凑到他身边。
秦瀚识时务地把背景音乐声音调小。
“兄弟,”宁凯挤眉弄眼,声音里带着些捉弄,“真就打算一辈子光棍了啊?”
程钧冷冷睨他一眼,喝酒不作回答。
却让宁凯更加得寸进尺。
宁凯继续调侃道:“咱几个院里一起长大,你是真的打出生起就不近女色啊。”
“这想来想去,你最有感情的人都在这里了,该不是,”他眼神扫视一圈,停顿之后的语气变得暧昧起来,“看上自己家兄弟了吧?”
程钧剜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滚。”
几个人哈哈大笑。
沉默许久的孙明知淡淡开口:“陈伯母最近都要把我们的电话打爆了。”
宁凯附和:“我也一样!”
程钧烦闷地扯了扯领带,回:“改天我跟她说说。”
秦瀚也跟着调侃句,“那谢菲菲呢?人家可整天费尽心思从我们这搜刮你信息。”
程钧又倒一杯,语气中不掺杂任何感情,“不用理。”
宁凯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搭上程钧的肩膀,靠在他耳边拖腔带调:“唉,我们程总可是C市众多名媛的梦中情人呢。”
宁凯随着酒杯的晃动缓慢摇头,不断发出啧啧声,“可惜啊。”
“把你的胳膊拿开。”程钧偏头看了眼在自己肩上敲打的大手,不想同他多废话,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悦,“非洲那边缺执行,你想去?”
“别别别,”宁凯一口酒呛在喉头,连连摆手,像逃离瘟神一般坐回原来的位置,狗腿地说了句,“您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
其他两个人相视一笑,碰了下杯。
小插曲过后,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在微小的背景音下,只剩酒杯时不时的碰撞声。
突然。
谁的手机正面朝上,矩形光面散开射向天花板,与周围的暗光格格不入,猛的扎人眼。
铃声打破了房内的宁静。
程钧放下酒杯,向前倾身接起。
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扬声键。
他还没来得及点回去。
就有温柔清脆的女声,顺着电波,顷刻间在静谧室内响起。
异常的清晰柔和。
“程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电话那边顿了顿,才接着说,“可是家里不知道为什么,灯全都熄灭了。”
没人回应。
她声音明显紧促起来,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还回来吗?你知道小冉今天去朋友家玩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家有些怕黑。我打电话只是有些……”
程钧一把把手机从宁凯手里夺过来,声音清冷:“我知道了。”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我艹!!!”宁凯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什么情况?”
“什么叫,家里?”
“什么叫,你还回来吗?”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打错了!”
“不可能打错,”孙明知沉着地摇头,望了一眼程钧,对另外两个人说,“今天孙琦生日,我就是从派对上来的,小冉确实也在。”
程钧毫无解释的想法,不顾几个男人的好奇心,把外套搭在臂弯就往外走。
秦瀚对着背影提醒道:“用给你叫个司机吗?”
“不用,赵特助在楼下。”
他今天,原本就打算还是回家住。
程钧穿好外套,在门口处驻足会儿,还是转身解释了句。
“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尽管这解释,对房内的人毫无说服力。
程钧还不忘警告:“别在我妈面前说。”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凯,这句话就是用来警告他的。
宁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就我这嘴,比保险柜都保险,你担心这个?”
他拍着胸脯向程钧保证,“谁说谁是狗!”
“你最好说到做到。”程钧说完便离开了。
“嘭”的关门声落下,房间内几个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沉默只维持不到一分钟。
不知道是谁的手,先向小几上摸索去,拿起的不是酒杯,而是手机。
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划动着,一秒也不想多等待似的。
点了几下,手机被贴近耳边。
接近一半的嘟嘟声过,电话终于被接起,隐约听得出对面是慈祥的女声。
“对对,是我陈姨,我是宁凯,抱歉这么晚了还打给你。”
“是这样的,”宁凯对着另外两个人,肩负使命般重重点头,语气突然间变了调,感慨中夹杂着辛酸,“咱家程钧,终于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