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她胖了,容茶微恍神。
这?几?日,她晚上的运动幅度那?么大,应该瘦了才对,怎么会胖呢?
她哪里胖了?
狗太?子,你给我说清楚!
容茶趴在?马背上,转过脸,直视尉迟璟,愤愤咬牙,“有?些话,是可以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
尉迟璟的铁臂箍着她,很?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看看我们在?面临什么?”容茶试图提醒,素手指了不断涌来的敌方杀手,“要是一不留神,我们要一起玩完。”
尉迟璟沙哑了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吐出炽烈的男人气息,“我们一起死不是很?好么?如此一来,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他的凤眸竟是溢出潋滟的水光,在?杀气腾腾的暗夜里,令人惊心动魄。
说着,尉迟璟一只手已是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却是持了长剑,向前方挥劈而去。
容茶的脑袋被他定?住,动弹不住。
不过片刻的功夫,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尖叫。
后背的衣料上似是溅上粘稠的液体。
液体带有?血腥味,想来,应当是鲜血。
果然,当尉迟璟将长剑收回来时?,剑尖上的一排血珠,正不住地下坠,混入地面上的血水中。
容茶愣怔地掀眸,望向面前的男人。
“我刚杀了个人。他的死相不好看。”尉迟璟悠然地松开手。
他眼角挑起惑人的笑,甚为认真道:“我觉得你可能?受不了这?一幕,就陪你开个玩笑,让你转过来看我。”
容茶郁闷不已。
她都不知道,狗太?子在?御敌时?,还有?同?她说笑的闲暇。
“你……你别小瞧了我。”容茶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唇不满地努了努,“这?种小场面,我怎么会怕?要是真害怕,我今天就不会冒险率西楚女帝的亲卫军来帮你。你知不知道,就算我老实?留在?西楚皇宫内,尉迟琏也不会为难我,要不是……”
说到后面,她似是意识到不对,匆忙打住。
尉迟璟轻挑剑眉,追问?道:“要不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杏眸里有?波光闪动,容茶侧过身子,心虚地转回去。
她扶住马头,又是转移话题,得意扬扬,“我号令西楚女帝亲卫军的时?候,可威风了。”
“哦?”尉迟璟拉长尾音,低沉悦耳的声线,擦着她发烫的耳尖,“可惜,我没有?看到茶茶那?么威风的一面。”
“你等着。”容茶信心十足地拍胸,眸里浮现出光彩,“现在?这?种小场面,肯定?还有?我能?发挥的余地。”
尉迟璟的脸颊贴着她的耳,哑声低笑:“好,我等着。”
不过几?息的时?间,容茶的绣鞋便?被一只手抓住。
容茶心下一惊,低下头,即是瞥见绣鞋鞋面上的血色指印。
抓住她的,是方才那?个前来袭击尉迟璟,却被尉迟璟一剑劈开的劲装杀手。
杀手的胸膛处已是血肉翻飞。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容茶并没有?去过战场、刑狱等号称人间炼狱的地方,当然也从未见过死相这?般可怖的人。
此刻,乍一见,她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比见鬼还要可怕。
更可怖的是,那?人仍是残留了一线生机,在?慢慢地朝她攀过来,面上逐渐地流露出狰狞的笑容。
那?只手仿佛在?颤抖,但劲道充足,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将她拉下马来。
尉迟璟好整以暇,好心提示:“茶茶,你的机会来了。”
一股不适感从胃里油然而生,容茶颠簸许久,又遇上这?样的情形,险些就真要吐出来。
而那?只手不放过她。
若是尉迟璟无动于衷,她还真有?可能?被扯下去。
容茶立马转过身去,像只小绵羊一般,老实?地钻入他的怀里。
她的手臂环住尉迟璟的身子,死活不肯松开。
“我……我害怕……”容茶贴着他的心口,哭唧唧道。
尉迟璟低垂眼帘,能?瞥见她的衣袖已经被蹭上去一截,雪白的藕臂暴露在?月色下。
只有?他能?感受到,她的这?双藕臂在?瑟瑟发抖,感受到她心里的骇意。
他心觉,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抱住他,想必,也是出自心底的信任。
虽是不动声色,但他的唇际已不可遏制地漫开淡笑。
尉迟璟手里的长剑及时?地朝那?个杀手袭去,将那?个杀手的手挑开。
剑尖对准杀手的胸口后,杀手的性命彻底被结束。
容茶觉察到脚上没了牵扯,才缓缓地将脸挪出尉迟璟的怀里,抬起迷蒙的双眸。
尉迟璟摁住她,“乖,抱紧了。”
他攥住缰绳,策马跃过遍地的尸首,继续避开箭雨和刀剑。
有?了西楚女帝那?支亲卫军的相助,劲装侍卫里的一部?分人被拖延住,他得以一路无阻地杀出重围。
容茶听他的话,将他紧紧地抱住。
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遭的境况。
一个个人影从他们身边飞掠过,但始终没人能?伤到她分毫。
刀光剑影之中,却听那?西宁丞相邬鉴喝道——
“拿下他们两人者,赏黄金万两。”
两人指的就是尉迟璟和容茶。
邬鉴不识容茶,只将她当成是尉迟璟的女人,见尉迟璟将她护得紧,索性想将两人一起抓了。
在?邬鉴的话音落下后,尉迟璟周身的气息倏而变得森冷,凤眸里腾起嗜血的锋芒,眉梢流露出几?分讥诮。
像极了森林野兽被触犯到,即将爆发时?的神情。
容茶被惊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早在?马背上颠簸时?,她的发髻就散下来了。乌黑的青丝,正凌乱地披在?她的肩侧。
尉迟璟的长指穿过她的乌发,幽幽的语声悄然在?黑夜里响起,捎来蚀骨的冷意。
“茶茶,今晚,我想送西宁国一样礼物?。”
“什么?”容茶不解。
“邬鉴的首级。”凌碎的发丝落在?耳侧,尉迟璟的眸里逐渐地弥漫开不羁的笑,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容茶轻转了眸光,面色愈发地惨白。
尉迟璟招来身手了得的侍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他摆明了要走开。
离去前,尉迟璟柔和地对她道:“要是害怕,就将眼睛闭上。”
容茶还没从惊骇的情绪里缓过劲来时?,身后已是一空。
只见尉迟璟迅疾地从马背跃至半空中,身形矫健,若一只灵活敏捷的鹰。
暗夜中,剑花飞闪,他以一剑抵抗奋勇而至的敌方杀手。
她几?乎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那?么多人,又是如何闯至邬鉴的马车前。
“丞相大人!”
在?几?名敌方侍卫发出尖叫声后,尉迟璟真的取下了邬鉴的首级。
邬鉴登时?殒命。
容茶失了神。
她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眼。
此时?,她的眼底,映着尉迟璟晃动的身影。
他的形象,逐渐与原著里那?位嗜血如命的罗刹重叠。
她才知道,尉迟璟确实?有?凶残的一面。
只不过,他的残暴从来没有?展露在?她面前。
胜雪的白袍上沾了血,在?夜风中簌簌翩飞,眉心的朱砂甚是灼目,为他添了分妖治邪肆。
这?份邪气竟令人着迷,让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直到他回来时?,她的心跳都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急的趋势。
狗太?子好帅啊!
好想将他扑倒啊!
容茶的内心激动。
尉迟璟欣赏了会邬鉴的首级后,将其丢给其它人处理。
他冷漠地交代?:“将邬丞相的首级送往西宁战场,算做孤送给西宁大军的惊喜。”
说罢,他掠回容茶的身后,稳坐于马背上
“吓到了吗?”尉迟璟眸里的血色逐渐褪去,温柔地揽住她。
容茶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颊上荡漾出清甜的小梨涡来。
她眨眨眼,不以为意道:“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很?威风的。这?种小场面还入不了我的眼。”
“对,我家茶茶长大了。”尉迟璟低笑,将剩余的敌方杀手,交由自己的暗卫们处理。
他让容茶转回去,捎上西楚女帝的亲卫军,骑马带她撤离这?条巷子。
尉迟璟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走了一段路,他又在?她耳边感慨:“茶茶,我这?几?日发现,你好像真的胖了。”
容茶的额头掉下几?根黑线,小手暗戳戳地握成拳。
她想要打人。
尉迟璟及时?补充:“在?你生气前,你要先分清楚,我说的是哪里胖了。”
容茶顺着他手臂往下探去。
她垂下眼帘,看到他手臂圈住的是部?位,顿时?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哪里。
难怪她刚觉得胸闷气短,几?近窒息。
原来是那?丰盈的雪丘被困住了。
她松了拳头,笑道:“每天晚上被你那?般粗鲁地揉,当然要胖。”
“那?我以后温柔些。”尉迟璟哑了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改天,我亲自让人帮你裁制亵衣。除了你自己之外,也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样的亵衣适合你。”
容茶说不过他,只好默默闭嘴。
等她忽然想起来一件要事,她才开口。
“糟糕,我刚带人来的时?候,尉迟琏的人好像也往你这?边追过来了。按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快要赶到。”
尉迟璟轻“嗯”一声,没了下文。
容茶却是急了,蹙眉道:“方才,我们被邬鉴他们耽误了点时?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追上。尉迟琏定?是会增派援兵。如今,西楚皇宫都是由尉迟琏把持,他的援兵必定?不少。要是追上了,我们可能?打不过。”
尉迟璟只是笑。
他帮她将鬓发别到她耳后,哄道:“你抬头。”
容茶纳闷,“为什么要抬头?”
“你抬头就知道了。”
容茶背靠他的胸膛,一头雾水地仰起颈子,遥望天际。
今晚的夜空,淡月繁星,装点着夏夜的宁静,与以往并无不同?。
刹那?间,却听得有?烟火,发出砰砰的声响,在?一朵继一朵地绽开。
漆黑的苍穹,多了绚烂的烟花,立时?热闹起来。
容茶看呆了。
尉迟璟道:“为了祝贺西楚女帝的十八岁生辰,我特意安排人在?今晚放烟花。”
除了烟花之外,他还安排了人,到街面上高?呼“女帝万岁,西楚万岁”之类的贺词。
如此大的动静,足以让处于睡梦中的西楚百姓惊醒。
百姓们披衣开窗,擦亮家里的烛灯。
有?不少人,亦是激昂地跑出家门,摇臂欢呼。
不多时?,寂寥无人的街面被堵得水泄不通。
呈现在?容茶面前的,除了多彩的烟火之外,还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光逐渐蔓延开,胜过星辰。
容茶听着沸腾的欢呼声,明白了尉迟璟的意图。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尉迟琏恐怕不能?顺利地赶过来。
而且,尉迟琏带着那?么多禁军。明眼人看了,都能?明白他掌控西楚的事实?。
西楚百姓恐怕不会允许西楚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容茶的杏眸骤亮,顾盼生辉。
她将多余的烦恼抛到脑后,单纯地欣赏起稍纵即逝的烟花来。
“尉迟璟,你快看烟花!”须臾,她又情不自禁地转过来,拥住了尉迟璟。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孤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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