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范溪难以入眠。
因着他发现近来,西楚国都?境内,禁军被频繁地调动。
范溪心觉有异,又?想?起?几日?后,即是西楚女帝的生辰。
他担心期间会有变故,想?提醒容茶多注意安全,为容茶增派侍卫,尽可能地减少潜在的危险。
范溪心知容茶上街游玩,遂在厅中踱步,顺便等容茶回来。
期间,他见到跟在容茶身边的侍女侍卫都?回来了,唯独不见容茶,心觉有异,便追问那?侍女:“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公?主呢?”
侍女低下头,按事先准备的话搪塞:“西楚女帝说?,她那?边有太多养不活的花木,而西楚皇宫内的人照顾不好,故而,西楚女帝想?让公?主前去帮忙。”
“西楚女帝和她又?没?有多深的交情。”范溪当即觉得?不对劲,“夜间也不便照料花草。就算女帝想?让她帮忙,也不会将她留下过夜,却不个宫人来同我说?一声。”
“或许……或许天色太晚了……”侍女经不住他的质疑,登时慌了神?。
她慌了神?,范溪更觉诧异。
他招了跟随容茶的侍卫来盘问。
那?侍卫只道:“公?主到了街上后没?多久,就将属下等人支开了。属下只是瞥见她同一位气度不凡,模样很是英俊的男子走在一起?,进了茶楼。”
根据侍卫的描述,范溪渐渐地将目标锁定?在不大露面的尉迟璟身上。
想?来想?去,小妹在西楚国都?,也没?什么熟识的男子,也只有尉迟璟的可能性最大。
范溪的目光探向窗外?,见到泼墨般的夜色时,双眉拢到了一处。
枉费他东晋使?团想?方设法,为尉迟璟寻求解药。那?兔崽子倒好,竟然?背着他,偷偷摸摸地将他小妹骗了去。
他小妹如此天真,说?不定?信了那?兔崽子的花言巧语,想?同那?兔崽子和好。
气煞他也。
范溪二话不说?,气呼呼地冲到了尉迟璟所下榻的驿馆。
撇开一众阻碍他的侍卫,他大步跨到了尉迟璟的房门口,“砰砰砰”得?得?叩起?门来。
“兔崽子,你?给我开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妹在你?这里。你?开门,我要带我小妹回去!”
他的声音里含了澎湃的怒火,忍得?门口的守卫和乘风直打寒颤,帮自家太子捏了一把汗。
因尉迟璟交代过,要自己的人对范溪他们客气点,侍卫们也不敢使?劲拦,只敢不断地提醒里面的人,想?帮自家太子圆了这一晚。
乘风背对着门,拔高了音调,“太子殿下,东晋的七殿下执意要见你?。你?若是身体不适,就出个声,跟东晋七殿下说?一声吧。想?必,东晋七殿下定?是会挂念你?的身体,不会为难你?的。”
范溪听了后,眸里的火光更甚。
“那?兔崽子就是用这种苦肉计,将我小妹哄过来的?”
言罢,他干脆不敲门了,直接试图破门。
小妹如今都?身在狼穴了,哪里还需要在意颜面。
范溪的力道过大,那?脆弱的门好像抵抗不过,随时都?能被他破门而入。
乘风瞪大了眼睛,再?为自家太子捏汗。
大晚上的,自家太子把别人的妹妹带回来,确实挺不厚道的。
难为这七殿下这个时间,还要来寻人。
当门外?众人处于焦灼状态时,里面的水声哗哗,似是浪花被拍打到礁石上,哗然?出声。
继而,忽地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
“请东晋的七殿下进来吧。”
范溪的眉头紧紧地拢起?。
虽说?这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但他怎么感觉,声音喑哑得?过分?。
待步入室内后,范溪一眼就将视线锁定?在榻上。
榻边的帘幔被拨到两边,落在银色的钩上,让榻上的情形显露无疑。
尉迟璟披了一身素白的寝袍,懒散地靠在榻上的软枕边,长指轻攥身上拢着的薄被。
乌黑的发沾了水,凌乱地披在肩头。
在夜色中,显得?性感又?迷人。
自从范溪进来开始,尉迟璟就扶着心口,不断地咳,看起?来,的确是性命垂危的样子。
“抱歉,让你?见了笑。这一个多月以来,我这身体是一如不如一日?,如今,我这鬼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下榻待客,只能怠慢七哥了。”
范溪微怔,心想?,兔崽子这个样子,貌似也做不了什么事。
但他心下仍是生疑。
若是没?有古怪,他方才听到的水声是怎么回事?
范溪手里提了一盏风灯,将尉迟璟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又?转了眸,往屋里其它地方扫视几眼。
屏风后的浴桶边,有一大滩水渍。
范溪绕过去,看了两眼,见浴桶里也没?藏什么人。
可浴桶里的水却是少了一大半。
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呢?好像还戏水了?
他走回来,问道:“你?刚是在沐浴?”
尉迟璟继续扶着心口,似是艰难地颔首,“正是如此。你?也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我的大夫给我开了续命的药方子,还要我每日?泡数个时辰的药浴。因而,我刚在泡药浴时,无法待客,便耽误了一段时间。”
他这么一说?,范溪倒是顿时了然?。
空气里,好像确实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只是,药味下还有一股其它的味道。
那?股味道被遮掩了,他也嗅不出来。
范溪心想?,或许,他是误会了尉迟璟。
他拧了眉,如实道:“是这样的,我小妹今晚没?有回来。跟她一同出门的侍卫说?,他有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冒昧前来叨扰。”
尉迟璟微掀眼帘,眸底蕴了猩红的色泽。
不过,由于屋内没?有点灯。凭借着风灯微弱的光,范溪看不真切。
“你?是怀疑令妹在我这里?”他单手撑起?身子,调整坐姿,苍白的唇翕动,“实不相瞒,我今晚出门,确实碰巧遇到了她。但我们只是同去茶楼聊了一会,是‘发乎情,止乎理’的往来。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同她告别后,我见她往西楚皇宫去了,想?来,她应当是与西楚女帝有约。”
范溪纳闷不已。
容茶和西楚女帝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又?捕捉到另一个重点。
范溪不可置信地问:“发乎情,止乎情?你?们……”
“也不瞒你?,令妹今晚见了我,与我直言,她确实难以割舍下,对我的感情。”尉迟璟垂了目,徐徐叹道:“尽管如此,我还是劝她多些耐心。等我病愈以后,再?亲自前往东晋提亲,向贵国下聘。”
话音才落,薄被拱了拱,似乎有人对他的话感到不满,开始在他身上作恶。
尉迟璟的一只手探入被中,用力地将一个小脑袋摁下去。
他的声音跟着沙哑,如在风沙中滚过,“虽然?我也觉得?令妹对我情根深种,很有可能克制不住对我的思念,会偷偷跑来见我,但我自认,我也算是正人君子。若是她真的在晚间找我,我没?有得?到七哥你?的同意,也不会单独见她的……”
尉迟璟“嘶”了一声,心虚地侧过头,用咳嗽声做掩饰。
范溪听到那?番话时,心中一惊,整个人若被雷劈了一般。
他很想?说?,你?来提亲是没?有戏的。
但见尉迟璟气息不均,呼吸急促,应当是病又?重了几分?,他也就不便继续打扰。
“告辞。”他觉得?等容茶回来,自己有必要同她谈谈,不能再?让她误入歧途。
待范溪离去后,尉迟璟依然?不松开自己的手,反而更用力。
他很是享受地靠在软枕上,喉间不时地发出低吼。
容茶却是忽然?钻出薄被,冷着脸,一言不发地下了榻,准备穿衣。
尉迟璟略惊,急道:“你?回来。”
容茶回眸一笑。
她挑了眉,软糯的音里,添了不加掩饰的嗔恼,“还回去做什么?当然?是同你?绝交,回驿馆啊。”
方才,她虽然?藏在被窝里,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狗太子不能仗着她无法露面,就胡说?八道啊。
尉迟璟意识到她在气什么。
他掀了被,下了榻,从身后环住她。
“茶茶,长夜漫漫,这种时候,你?舍得?没?了我?嗯?”他将她沾了细密水珠的发丝拨开,再?亲吻着她的耳垂,哑声诱惑着。
他也没?忘了实际行动。
容茶却不领他的情。
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再?转过来,勾了他的脖颈,呢喃道:“殿下,舍不得?我的人是你?啊。要是没?了你?,我还能多睡会养颜觉,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她轻推了他一把,再?轻叹一声:“天天和你?偷情,搞得?我跟做贼一样,睡都?睡不安稳了”
尉迟璟不让她推,贴着她的耳,说?道:“你?已经让人和你?七哥说?了,你?被西楚女帝留在皇宫。你?现在回去,岂不是承认跟他说?谎?”
容茶不吃他这套,很是无所谓。
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画着圈圈,眼波无比清澈,“跟七哥说?实话,也好过被你?抹黑。大不了,我就说?,我年少无知,一时不慎,被你?骗了过来。只要我乖乖认错,发誓以后再?也不见你?就好了。”
尉迟璟微微敛目,陷入了她那?极具诱惑力的眼波中,无法自拔。
他不能真让她那?么做了。
尉迟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自觉改口:“我错了,宝贝茶茶。下回,见了你?七哥,我必是会改口说?,对你?念念不忘的人是我,是我高攀了你?。”
几日?的甜头让他感觉到,适当地认栽是很有效的。
果然?,容茶犹豫了。
尉迟璟的凤眸里勾了笑,濯濯水光,惊心动魄。
他趁机夺过她手里的衣裙,给丢到地上,再?将她抱起?来,压入被褥中。
两人的距离遽然?被拉近,近到让她无法挣扎,神?魂俱散。
容茶的面颊顿起?红晕。
她妙目圆瞪,甚是恼怒,清凌凌的水波晃动着,“你?……你?怎么又?不经过我同意就……”
“你?不是很喜欢吗?”尉迟璟直截了当地封了她的唇。
情到浓时,他抚过她的脸蛋,在她耳畔低语:“方才,我并?没?有对你?七哥胡说?。因为,提亲一事将会是真的。”
容茶双目迷离,晕晕乎乎的,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尉迟璟采取行动和言语上的双重诱惑,想?迫使?容茶松口。
“茶茶,你?会答应我的,是吗?”
男人的声音低醇,在帐内,徐徐地响荡,如最清冽的佳酿,令人回味无穷。
而他的行动却是,如同暴风骤雨。
尽管容茶一直死咬着唇,但她终是受不住。
须臾,粉唇已是翕动。
只是……
又?一阵不合时宜的叩门声响起?。
乘风焦虑地门口喊道:“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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