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带着木走进房间时,大妮正聚精会神的在锦缎上绘制图样,嬴政没让人打扰大妮画图,反而站在火炕旁边看着大妮画图,嬴政觉得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木眼观鼻鼻关心的站在秦王嬴政的身后,仿佛这一刻自己就是一个木头人。
大妮将目前要用到炉子的图形都画了下来,将笔放在桌子上时,大妮觉得自己手臂都已经僵直了,为了画这几张图,大妮握着笔的时候非常用心,不敢有意思的马虎,虽然不说大汗淋漓,但是胳膊上也是酸痛难忍。
大妮在桌子后面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躺了下去,大妮躺在火炕上想着,自己的图都画完了,蒙毅也去了半天,该回来了。这么想着大妮转头一看,好家伙吓了一跳,火炕边上站了三个大活人,大妮一下子就从炕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无奈的说道:“进来怎么不说一声。”
秦王嬴政笑了笑,直接坐到炕边道,“进来的时候你就画的入迷,便没有打扰你,蒙毅说,夫人邀请寡人宴饮,寡人已经到了,夫人的宴饮,寡人怎么没看见啊?”
对于嬴政的问题,大妮心里面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呐,钱财没自己一份,还想起来吃饭,做梦去吧。
虽然大妮别想直接把这话怼在秦王嬴政的脸上,但这会儿大妮不敢,大妮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大妮伸出手掌,放在秦王嬴政的身前道:“大王手中没钱,我这会儿是请不起了!我想大王应该不会在意的。”
“……”秦王嬴政一脸的无奈,看着大妮道,“怎么就这么不吃亏。说吧,让蒙毅请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大妮将手放到炕上,然后拍着火炕的炕面道,“这火炕不错吧?”
嬴政点头,实话实说的道,“寡人在炕上坐了一会,就暖和起来了。”
大妮一脸笑容的说道,“火炕的搭建方法我都告诉蒙毅和衡了,还有灰砖的配方,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嬴政笑了,“这么看来,夫人邀请寡人不是宴饮,而是想将火炕和灰砖卖给寡人。”
大妮点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期待的盯着嬴政。
嬴政在心里窃笑,然而脸上不露声色的说道,“可是寡人没亲自看见,夫人教授蒙毅他们,如何能付给夫人钱财。”
大妮听到嬴政如此不要脸的话,气的脸颊绯红,眼含泪水道“你还是秦国的大王吗?怎么如此不要脸面,君子之道哪里去了,竟然如此对我。”
嬴政欣赏一会大妮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大妮都快急哭了才说道:“好了,寡人逗你玩的。寡人富有秦,怎么会为难夫人。”
一听这话,大妮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袖子的遮挡,大妮翻了个白眼。然后大妮放下袖子,眼角通红的对嬴政提要求“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我要亲自做。”
嬴政听着大妮提出的要求,都没有很简单,于是嬴政点头同意了。
大妮一看有戏,接着又说到,“我到了咸阳就跟你进宫,大父还不知道我过来的事。我要你让人知会一声,说我在宫里做夫人,家里面不要担心,还有老家那里让大父派人下去照顾一二下。”
“可以。”嬴政点头同意“还有什么事意思说来。”
大妮一点也不客气,脸颊红红的直接对着嬴政说:“我身上没钱,心里不安。”
嬴政哈哈大笑,抬手指着大妮道,“木,明日给夫人送些钱财过来,省着夫人整日里胡思乱想。”
“遵命。”木跟个影子一样,在秦王嬴政的身后回答。
大妮前面那句话心里还挺高兴,但是后面这句话,大妮听完了特别的不舒服,恶狠狠的瞪着嬴政,心里觉得这人真不会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去膳房取饭的涟漪带着几名宫女回来了。涟漪一看大王在,赶紧带着几名宫女行礼。
大妮一看取饭的涟漪回来了,这会儿肚子都饿了半天,大妮也没功夫答理嬴政了,自己动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放到了炕上,“涟漪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我今日在炕上吃。”
“是夫人。”涟漪乖巧的行礼,然后微微低头悄生生的站立在门口回答道,然后带一名宫女,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嬴政这会儿直接做到炕上的木桌前和大妮面对面,大妮这日子已经不对宫里面的饭菜抱希望了,大妮看着桌上的大黄米饭,一碗肉酱,烤熟的牛肉,还有一盘鱼脍。
大妮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拿起桌子上的筷子,除了鱼脍以外挨个尝了一遍,大妮又是深深的失望,大妮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嬴政,吃的很香,大妮皱着眉毛想了想,然后拿着筷子将吃了鱼脍每样菜都品尝了一遍,有点咸,大妮赶紧放下筷子,拿起桌案上的水杯,大妮赶紧喝了一口。
大妮重新拿着筷子,一个劲的吃黄米饭,菜是一口不动,觉得噎了,就喝一口杯里的水。
“唉!”大妮偷偷的叹了口气,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厨子手艺不好,白瞎了。
大妮看着嬴政吃的挺快,大妮不由得有些怜悯嬴政问道:“他们每日就给你吃这些东西。”
嬴政知道大妮的意思,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后抬头看着大妮儿道,“知道你嘴刁,做膳食的手艺还好,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大妮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嬴政吃饭,“我看你吃的这么香,总觉得你的味觉跟我不一样。”
嬴政放下筷子,一碗黄米饭已经见底儿了,嬴政看着大妮道:“这些膳食寡人从小就已经吃惯了。”
大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嬴政,心里面有些酸酸的,“唉!明天我做饭给你吃吧,怎么说都是名义上的夫妻。”大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忙碌了一整天饭还吃不好,又不是说没有吃过好吃的,能这么对付自己呢?!
听了大妮的话,嬴政深深的看了大妮一眼,只见大妮眼睛里面全部是自己的身影,神色挺真诚的,不像是假话,嬴政也不拒绝,还直接点头看着大妮道:“那明天你别忘记了。”
大妮看了嬴政一眼没说话,心想看着你整日过的这么凄惨的份上,今天就不欺负你了。
不过大妮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点都没剩的鱼脍,大妮看着嬴政问道,“鱼脍好吃吗?”
嬴政觉得自从认识大妮以后,自己的脾气好多了,听听她问的这是什么话,鱼脍好不好吃?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不过刚才大妮要主动给自己做膳食,嬴政可能是出于吃人嘴短的心里,就告诉大妮鱼脍的味道,“还可以,咋入嘴有点腥,在嘴里咀嚼后觉得甘甜。”
“哦!”大妮点了点头,然后大妮欲言又止的看着嬴政,小声的指着鱼脍问道,“鱼肉是生的,你不怕鱼肉里面有虫吃了以后和大肚子病吗?”
听着大妮的话,嬴政道,“寡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吃鱼脍会得病,你说的大肚子病,可是腹部肿大,四肢纤细,那是水蛊,不是大肚子病。”嬴政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这种时候不是讨论病的名字,而是大妮说的鱼脍会让人得病的事。
嬴政对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还是要求证,不然每天都有人跑出来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寡人不成了别人手中的傀儡。
大妮点了点头“当然了,这鱼都是生的,它长在河水里,那河水多脏啊,每天都有人往里面倒脏物,河水里面长出的东西不用水煮火烧,怎么能入口。”
嬴政一想确实如此,嬴政低头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鱼脍,突然觉得腹中有些恶心,嬴政皱着眉头吩咐的。“木告诉膳房从今以后不要鱼脍。”
“遵命。”木回答过后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炕边,看着大妮这眼神有些深邃,木亲耳听到鱼脍吃了会生病,这会木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木决定了,回去以后就派人去查这件事情。
用过饭菜以后嬴政也没走,而是在屋子里面转了,从书架上拿了一卷竹简放在手里观看,大妮看着嬴政在自己房间里这么自在,大妮突然产生了一些小情绪,“我要休息了,你该走了。”
嬴政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大妮道:“寡人今日在夫人这里休息。”嬴政回来这些日子一只忙着处理事情,先是面对太后与吕不韦私通的事。
还有这些年吕不韦独揽大权,将寡人当做手下的傀儡。
还有太后与嫪毐私通生子,嬴政只是觉的是受到了背叛与愤怒。还有罪不可赦。可愤怒过后,嬴政便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可以消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嬴政觉得自己对大妮很是优待,最起码每当大妮她对寡人不敬怕,寡人不仅不惩罚于她,还好吃好喝的让宫人照顾她,嬴政觉得自己心胸宽广。
大妮一听这话双手报胸,一脸拒绝的说道,“我,我还小,这事不成。”
看着大妮慌张的样子,嬴政心里面都要笑开花了,嬴政皱着眉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想到哪里去了,寡人这些日子对女子没有兴趣,寡人只是想知道火炕取暖的功效怎么样。”
“原来如此,你早说嘛,害我吓了一跳。。”大妮放下胸前的手臂,一脸埋怨的望着嬴政说。
晚上大妮盘好的这幅火炕,住着秦国的一位君主,大妮觉得嬴政一个男人本身火力壮,这种人让他睡炕头是浪费,还是睡炕梢去吧。
第二天一早嬴政在大妮这里吃的早饭,然后回到章台宫主殿学习去了,嬴政还有五个月就到了二十一岁即将亲政的年纪了,也就是说,再过五个月章台宫做主的人就是秦王嬴政,而不是吕不韦将大事小情一一敲定后复数给秦王嬴政,而是嬴政自己定夺。
嬴政走后不久,大妮就看到昨天跟嬴政一起来的宦官,大妮记得这人的名字叫木,木这次来是给大妮送人的,一个在会做饭的厨子与几名内侍,还有一车做饭用的厨具和食材。
看到这些大妮高兴的很,嬴政这人说话算话,昨天承诺的,今天就送到了。
太宰木穿着讲究,头上带着的帽子端正冠容,木一脸笑容的说道,“秦夫人大王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厨子和内侍就留给秦夫人使唤,大王每日的膳食交由内侍送去就可。”太宰木说完这话,还特意盯着涟漪看。
涟漪直接就跪了下来连连对着木叩首求饶,较好的面容瞬间就变得煞白。
大妮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满头的雾水,“涟漪你怎么了?”
不等涟漪说话,太宰木便对大妮笑着说道:“秦夫人不必在意,这奴隶有了二心,小小的警告一下。”
“啊,这样啊。”大妮点头,还是没明白,不过人家的事,大妮觉得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大妮转头问厨子,“认识字吗?”
黑胖的厨子叫谷,看着一点都不起眼,除了一身的肉比较扎眼以外,就再也没有能让人记得住的特色,谷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小就是孤儿,根骨不错,叫上一任破军首领看上,直接收拢破军里面,破军是秦国君主豢(培)养死士,破军的人只认秦王,破军只有几百人,但每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破军随便的一个人放在外边,二三十人围攻也不落下风。
谷今年三十五岁,前些年保护秦王受了伤,伤了底子,秦王怜惜,谷就从一线退了下来,和膳房的厨子学了手艺后,后来跟谷一届的朋友越来越少了,谷出师以后,就留在破军里面给老朋友们和新来的做饭。
昨天谷正在房间里休息时就收到命令,要谷来大王新夫人这里学手艺,再就是保护监督一二。今天谷就带着几个新出师的破军,跟着破军首领太宰木过来了。
回归正题,谷非常恭敬的行礼,并且脸上带着老实的笑容道,“回夫人的话,小人不识字的。”
大妮叹了口气,“行吧,这几天你先看着我怎么做饭的,过几日你在上手吧。”
谷一听赶忙跪在地上,“夫人,小人过来就是给夫人做饭吃的,夫人自己动手,小人失职,有罪的。”
大妮抬头看着刷的雪白的屋里,然后大妮看着跪在地板上的谷,“哎!你起来吧,跟你没关系,这里的饭菜我吃不惯,这几日你先跟我学,学好了以后你在做给我吃。”
“是夫人。”谷从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一边。
大妮看着涟漪还跪在地上,大妮就把涟漪叫了过来吩咐道,“涟漪带着新来的几个人,去角落找一间房做膳房,灶台之类的用具都追备好,一会我回来就要用。”
涟漪赶紧带着厨子走了,涟漪在地上跪了半天,这会儿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这会儿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只剩大妮和太宰木,大妮看着木眨着眼睛问道:“太宰还有事没交代吗?”
太宰木摇头笑着说:“就要跟夫人辞别。”
大妮点头。“那太宰慢走。”
衡过来的时候除了带这工匠以外,还带来几车的陶泥和沙子。
大妮跟以前一样,先看了看陶泥和沙子的品质,“不错,”大妮告诉衡,“今天我们还来做砖,不过这个砖,和前天的砖不一样。”
衡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大妮,昨天晚上蒙毅郎中将到家里来送了几条裤子,还说了几句话,衡这会还有些不好意思,衡低着头问道,“听夫人吩咐就是。”
今天我们只用陶泥和黄土,陶土你带来了,黄土留在角落里面挖就成,陶土六黄土四,用水活成泥胚,然后用泥胚,往模具里面填充,成型后倒在阴凉干燥的地方晾干,今天就做这个,这次只要大的不要小。”
衡他们干活时,大妮也没有闲这,从怀里把昨天画好的锦缎拿了出来,大妮在章台宫右殿的院子空地上,开始规划位置。大妮让衡做的是红砖,大妮不打算盖砖窑,砖胚干了以后,大妮打算直接在空地上,用木炭掩盖后直接烧制。到时候用来红砖搭建一座砖窑,专门用于烧制耐火的灰砖与青砖。
确定好位置以后,大妮就回去看谷他们准备的怎么了,大妮习惯一天吃三顿饭,都好几天没有吃好饭了,今天大妮一定吃顿好的。
大妮找到厨房以后,谷带着几门内侍正在收拾厨房,大妮看着厨房里没有放置铁锅的灶台那能行啊,大妮直接带着内侍出去搬砖砌灶台。
中午的时候,厨房的用品一应俱全,大妮站在灶台前开始大显身手,大妮先看看自己摆在灶台上面一行的瓶瓶罐罐,这可都是自己配置的调味品,可惜这一路上用了不少,一直没有来得及制作,看来今天的工程很大,最基础的调味品盐已经见底,还有好多的调料都没有了,这些那就没有地方卖,都需要自己准备。
大妮转身看着今天新来的厨子谷道,“木送过来的调料都有什么,找出来给我看看。”
谷赶紧将放在架子上的盐块拿了出来,大妮从陶罐里面拿起一粒石头子大小泛着黄色晶体的盐粒,大妮叹了口气,并不觉得意外,谷拿出来的盐,比自己在外面买的还要好一些,可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大妮买回来的盐还要经过加工才变成现在雪白的精盐。
大妮抱起装着盐粒的陶罐,看着谷说到,“看好过程,我只做一遍,以后厨房的盐没了,就要你们来做,”
大妮不理谷和旁边内侍不解的目光,把陶罐儿里的盐全部倒在菜板上面,大妮拿起自己带过来的擀面杖,小心地将粒盐撵成泛黄的粉末,大约有三四斤的样子,大妮把盐粉收进木桶里面,然后加水用木棍搅拌,让盐分充分进水里,盐粉和水融合到一起以后,大妮重新拿了一个木盆过来,上面蒙两层麻布,然后将木桶里面的盐水,经过麻布的过滤后倒入了陶盆里面,原本就泛黄的麻布,经过过滤以后,这会儿更加的黄了,黄中还泛着青灰渣,大妮去掉麻布以后,木盆里面的盐水已经没有原来的黄了,颜色也变浅了,但杂质依然还有,大妮又在一个陶盆上蒙上四层麻布,再次过滤留下了浅黄色液体。
大妮看着杂质过滤干净了,就该进行下一步了,大妮拿了两块干净的抹布,一块抹布覆盖在陶盆上面,然后找了几块木炭砸碎,放到麻布上面,木炭上面覆盖一层麻布,这下大妮才将过滤好的盐水倒在上面。大妮指头伸进盆里边沾了一下,放在嘴里边品尝一下,只有咸味没有苦涩,成了。
将过滤好的盐水倒在铁锅里面熬煮,大妮看着盐水在锅里翻腾冒泡。
锅里的水分逐渐蒸发干净,锅底留下了厚厚一层泛着百色的硬壳,大妮让谷将灶口里面的木头撤去,然后用铁勺从锅里敲下一块递给谷道:“尝尝看,这才是盐,以后吃的盐都要这么处理。”
谷从大妮手中将盐接过来,放到嘴里面品尝,谷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么好的盐,以前觉得在咸阳宫里面吃的盐,就是最好的了,因为外面的盐,不仅苦涩还有各种各样的怪味,而且还不怎么咸,每次出门吃到这种盐,已经是好的了,有的地方连盐都吃不上,只能喝血补充盐份。今天谷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只被派到夫人这里来,谷还不以为意,一个后宫女子,轮到破军出马,宫里面的人是多么的无能,这下谷明白了,这新夫人是一位高人啊!
大妮看谷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谷,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谷赶紧回过神来,看着大妮,然后眼含泪水,带着深深地敬意对大妮弯腰行礼,“谷叩谢夫人教导之恩。”
大妮看着谷这么激动,有些诧异,但是大妮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问到,“谷你可记住了,以后家里的盐没了,都是你做。”
谷使劲点头。“夫人你放心吧,小人已经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