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有个习俗,男娃七天,女娃八天,娘家人要登门去看看。
知道大丫没奶水,傅冉把上回从首都买的奶粉拎着?,蛋蛋穿过的小衣裳小包被还有尿布全装布兜里,等着?徐兰英他们过来。
傅向前赶了马车,人太多,架子车挤不?下?,颜冬青骑了自行?车,他本打算载小皇后,结果傅声先一步跨坐上车后座,冲他嘿嘿笑:“姐夫,带我跟蛋蛋呗!”
说完,长胳膊一捞,把小蛋蛋捞上来,顶在肩膀上。
打从去年起,傅声就跟灌了化肥似的猛长个,眼下?蛋蛋坐在小舅舅肩上,非但没害怕,还快活的咯咯笑。
他终于比他爹高了!
“姐夫,快走啊!”傅声往颜冬青背上甩了一巴掌。
颜冬青咬牙,回头?瞪他。
傅声笑嘻嘻的不?怕:“姐夫,你眼咋啦?要我姐给你治治?”
颜冬青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没事。”
算了算了,不?跟刁民计较,要不?小皇后该跟他计较了。
一帮人赶到刘沟子乡,大老爷们不?方便进屋看娃,在院里坐着?闲唠嗑,女眷都进去了,蛋蛋见他娘进屋,小尾巴一样?要跟进去。
结果被傅声拦腰抱起,扯扯他小蛋蛋:“你长个这玩意儿,进去干啥?一屋子大老娘们,你也是?”
蛋蛋羞愤夹腿,嘴里喊爹救他。
可惜万岁没功夫搭理他,和刘二柱还有傅向前傅向国几个一块去大河湾看砖窑了。
屋里,王桂香在跟徐兰英数落亲家不?是东西,又?气大丫肚子不?争气。
“像小冉一样?,肚子争气点,生个男娃不?就好了?!”
两个妯娌都是男娃,当大嫂的可好,以后处处都得?被压一头?,搁公婆面前腰杆子也挺不?直。
大丫任由她娘说,也不?吭声。
傅冉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好了婶婶,娃都生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只要姐跟姐夫过好就行?了。”
王桂香一撇嘴:“我跟你俩说啊,这过日子,可不?止跟男人过,还得?跟他一家子过,除非二柱他老子娘没了,要不?哪天都有气生!”
话?糙理不?糙,闺女是财子命,好不?好全看运!
打从生过娃,大丫心里就没舒坦过,公婆不?喜欢女娃,两妯娌搁旁人面前也说她生个娃弄这大阵仗,钱花了生的还是女娃,最?让大丫难受的还是她男人,虽然没说啥,可大丫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失落。
奶娃出生十几天了,当爹的都没咋抱过她。
眼见就入了冬,一场雪之后,砖窑没法再继续盖,只能等来年开春。
这期间?,颜冬青又?去了趟陕中,张志祥来信说铁建厂恢复正常工作,他也从乡下?牛棚里放了出来。
颜冬青这趟过去不?是去干活,而?是去辞工。
南州的铁建厂最?迟在明年末完工,对颜冬青来说,陕中还是远了些,尤其是在有个拖油瓶的情况下?。
到底是亲儿子,知道老子要出远门,一早就抱着?不?撒手,啥话?也不?说,软绵绵的趴在肩上,整得?颜冬青无奈又?不?舍。
这边,城东服装厂的王厂长一大早来找傅冉了,客客气气的请傅冉去厂里指导。
王厂长才?进裁缝铺,就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
铺里的几个大姐没一个待见他的,能待见么,新样?式的衣裳是她们先做出来的,给别人学去了,她们还挣啥钱呐!
王厂长在裁缝铺没坐多久,他前脚离开,马大姐就不?高兴道:“小傅,你真要去啊?”
傅冉听得?懂她话?里意思,笑道:“大姐,衣裳是人穿出去的,不?是古董宝贝不?见天日,裁缝师傅也不?只咱一家,看一看就知道怎么做,这手艺藏不?住。”
马大姐讪笑:“那他还找你去干啥?”
傅冉摇头?,也不?大清楚。
城东服装厂规模不?大,只有两排厂房,厂里的职工下?了班大多回家,既没有宿舍也没有食堂,大院里停了辆绿皮货车,厂里职工在往车斗里上货。
傅冉问了人,找到厂委办公室,两张对放办公桌,两把长条凳,靠墙放一组立柜,挨着?立柜是脸盆架,王厂长正跟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同志在说话?。
办公室门大开着?,傅冉敲敲门:“王厂长。”
“哟,傅干事来啦。”王厂长起身,热络得?跟傅冉握手,又?给她介绍另一个男同志:“傅干事,这是我们的孟会?计,工人大学毕业,刚分配过来的。”
头?些年革命席卷全国,教育瘫痪,各个大学都停止了考试招生,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大学,没有大学生。
事实上仍然大学和大学生仍然有,只是招生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废除考试,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相结合的方法,招收工农兵学员,学制两年,毕业后统一安排工作。
“傅干事,你好。”孟会?计朝傅冉伸手,不?觉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傅冉礼貌和他碰手。
甭管在大魏还是现在,傅冉的长相都符合大众审美标准,鹅蛋脸,杏眼琼鼻朱唇,白?面皮,瞧着?干干净净,带几分温婉。
要不?臭屁如万岁,也不?会?对小皇后心心念念,干出抢□□的卑鄙事。
互相熟悉之后,王厂长要带傅冉去车间?,孟会?计也跟了过去。
时下?的服装长还是脚蹬裁缝机,跟裁缝铺差不?多,就是裁缝机和工人的数量都比裁缝铺多,一拉溜的裁缝机,女工戴着?白?帽,黑套袖,裁缝机脚踏板踩得?噔噔响。
傅冉借用其中一个女工的裁缝机,改了一件中山装给她们做示范。
“好好学,你们都好好学学!”王厂长招手,让车间?的女工们都过来。
傅冉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起初不?大好意思,熟悉之后就好了些,大家伙儿有说有笑,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王厂长见没其他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懒得?在女同志堆里掺和,两手背后出去,人都走到门口了,回头?看看孟会?计,还杵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踮脚往里看。
王厂长摇摇头?,搞不?懂年轻人想法,改衣裳有啥好看的?大老爷们还想学学?
他哪知道,孟会?计看得?不?是改衣裳,看得?是改衣裳的人!
孟会?计已?经二十八了,还没结婚,他是大学生,搁南州城都是头?一份,长得?倒也周正,国字脸浓眉大眼,以他的条件,上门说亲的就没断过,就是媒人说的姑娘他都没看上。
自打瞧见傅冉之后,孟会?计就挪不?开眼了,傅冉来几天,他往跟前凑几天。
下?了班之后,也要跟傅冉一块走。
傅冉起初没留意,连着?几天下?来,她才?意识到不?对,但孟会?计这人头?脑精明,下?班走路上,旁的也不?提,只说厂里的事,弄得?傅冉不?好开口,生怕说多了尴尬。
孟会?计家就住在矿区附近,两人一块往矿区走,快到矿区时,看见个熟悉身影,等走近了才?看清楚,站马路牙子上的,可不?就是她的万岁!
傅冉忍不?住快过去,笑眯眯喊:“三哥,您在等我?”
跟在后头?的孟会?计立马松了口气,原来是她哥啊...
“傅同志,你好你好。”孟会?计伸出手,热络的跟颜冬青套近乎。
颜冬青没伸手,像是看出孟会?计心中所想,扯扯嘴角道:“我姓颜,不?是她哥,是她男人。”
孟会?计愣住,看看傅冉,又?看看颜冬青,俨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张张嘴不?知道说啥好。
颜冬青不?看他,拍拍傅冉肩,笑道:“走吧,蛋蛋在家闹着?找娘。”
“娘?”孟会?计近乎自言自语。
可还是被颜冬青听见了,似笑非笑:“怎么了?”
孟会?计摇头?,失落离开。
他一走,万岁脸上的笑就没了,凉飕飕的朝小皇后看。
傅冉摸摸脖子上的脑袋,明明啥也没干,怎么就生出奸夫yin妇的心虚感?
“三哥,他是服装厂的会?计,家就住附近。”傅冉解释一句。
颜冬青低哼一声,没说话?。
一路忐忑到家,傅冉进门就找蛋蛋,因为颜冬青刚才?说了句蛋蛋哭闹要找娘。
事实上蛋蛋这会?儿在姥爷家已?经吃上了晚饭,颜立本带他去的,这爷俩原本商量好了,在那玩一会?儿就回家,哪知傅向前蒸了大米饭,还炒了盘大葱腊肉,辣子白?菜,又?让傅声去矿上供销社打了酒,硬留爷俩在那吃饭。
盛情难却不?是么?
傅冉里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影。
“三哥,蛋蛋呢?”
颜冬青淡定道:“谁知道,你看屋里床底下?有没有。”
小混蛋正是狗嫌猫烦的时候,生起气来哪个窟窿都钻。
傅冉信以为真,进屋掀开床单弯腰看,冬天黑得?早,床底下?黑洞洞看不?清,傅冉正要拉开台灯,人刚站起,就被颜冬青按爬在了床上。
“您干什么啊,快起开。”傅冉拿胳膊肘拐他。
颜冬青哼了声,非但没起,还往她屁股上揍了两下?。
“朕怎么说的?嗯?”
怎么说的?还没等傅冉想明白?,斗志昂扬的小皇帝已?经危险的抵了上来。
“傅冉,你完了。”
傅冉晕乎乎的想,她是完了,她才?长出来的毛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太子:拿本宫作诱饵,不要脸。
黄桑:哼~o(╯□╰)o
下一更:晚上九点左右。
妹纸们中秋快乐!少吃点月饼,警惕每逢佳节胖三斤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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