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实在?是?被大丫气着了,十八.九岁的姑娘了,十里八乡岁数差不多大的,早就结婚了生了娃,只她家闺女?,跟头倔驴似的!
虽说挑女?婿谁都想往好了挑,可说句难听的,也得撒泡尿照照自个的熊样,甭说城里小伙儿了,就是?农村家里光景好,小伙儿长?得再俊点的,都不一定能看上她家大丫。
王桂香心?里头有数,但凡媒人?上门来给大丫说亲,条件差不多的她都没意见,只要是?踏实会过日子的就成,坏就坏在?她养了这么个轴脑子的东西?!
王桂香嗓门大,被傅冉听个清楚,大丫也瞧见她了,臊得直想钻地洞,呐呐招呼:“奶,大伯,小冉,你们?都回来啦。”
“回来了,吵啥呢?”贺寡妇耳朵背,也没听清到底在?说啥。
当着傅冉的面,王桂香哪还好再说她闺女?惦记侄女?婿,瞧了傅冉一眼,讪笑不吱声,上来帮着卸掉行李,大家伙儿一块进家。
锅碗瓢盆,铺盖垫褥,乱七八糟放一通,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过来,眼见到晌午,傅向国把口粮给王桂香,让她多添几把柴禾把晌饭烧出来。
王桂香还算好说话,接了粮食,喊大丫去菜园子里砍白菜。
紧挨菜园西?边就是?水井,傅冉不好意思啥也不干,拎了水桶过去帮着打水洗菜。
姐两个蹲在?井口边的大石畔上,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倒是?大丫,没沉住气,她怕傅冉多想,先开了口:“小冉,刚才...俺娘瞎说的,俺没...”
大丫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该咋说才好。
其实颜冬青头次来她家,大丫就相中他人?了,只是?她心?里也明白,人?家不可能看上她。
傅冉跟颜冬青结婚那会儿,大丫也去了,妹子模样俊,妹夫又高又精神?,尽管心?里难受,也不得不承认他俩站一块是?真登对?,她没想过要凑上去,只是?瞧见妹夫之后,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再相不中别人?了。
“小冉,俺没,真没...”
“我知道你没。”
瞧见她急得都结巴了,傅冉忙道:“这种?事讲求的是?两厢情愿,婶婶是?太?急了,慢慢来,以后总会碰上你中意的。”
听出傅冉没生气,大丫稍放心?了些,低声道:“但、但愿吧。”
傅冉也不好说其他,要怪只能怪她的万岁红颜祸水,恰好入了怀春少女?的眼。
过了会儿,大丫又道:“小冉,你说俺能去城里工作不?”
傅冉愣了愣:“怎么突然想去城里了?”
大丫咬咬唇,实话实说道:“俺挺羡慕你的,也想和?你一样,在?城里找个工作,俺不想干农活了。”
差不多大的岁数,妹子白白净净,穿得又体面,她就跟抹了烟囱灰似的,咋也白不起来,成天不是?下地挣工分,就是?去打猪草,干净衣裳都没法往她身上穿,不到半天,一准得脏得不像样。
以前大丫没觉得有啥,可随着年龄越大,她开始知丑了,尤其是?碰到颜冬青的时候,她只觉手?脚没处搁,就怕他瞧不起她。
大丫这种?敏感而羞怯的心?,傅冉很难体会到,照实道:“你想去城里工作,只怕难,没有城里户口,工厂不招。”
闻言,大丫不解道:“咋还区别对?待呐。”
傅冉摇摇头:“招工纸上明明白白写了,要城里户口,还得满十六岁。”
傅冉多少也能猜到点,城里还有不少姑娘小伙儿等着就业,要是?再让庄稼人?进城,无疑是?在?给商品粮户增加就业压力。
大丫头次感到窝火:“要没俺们?乡下人?给城里供粮,他们?咋活?都说工农兵一家亲,凭啥不让俺们?进城做工呐...”
傅冉示意她小点声,低声道:“少说两句,被人?听见了不好,这样...等回城里,我先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你寻份工。”
说是?这样说,傅冉心?里也没底,要真那么容易,谁还愿意搁农村种?庄稼啊,早就全挤去城里了。
头些年农村还能凭考大学出几个寒门贵子,自打大革.命席卷全国,教育瘫痪,大学也不办了,念了中专还得回农村支援建设,庄稼人?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彻底没了出路。
再回城,傅冉跟颜立本和?廖娟提了下,问他们?有没有头绪。
颜立本直摆手?:“不好弄,今年厂里又减缩工种?,大丫要是?城里户口,我还能去给她走动走动,光是?户口这点,就给卡死了。”
廖娟迟疑:“临时工也不成呐?”
颜立本想了想,拍拍大腿道:“你娘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二厂王有田家那口子,原先是?洒扫卫生的,临时工,听说生娃伤了身子,没法再干重?活,正打算辞工在?家带娃。”
“小冉,这事你先别跟人?说,我留意着,回头要是?能行得通,就把大丫弄城里来。”
傅冉哎一声,不忘嘴甜:“谢谢爹。”
颜立本呵呵笑,又问:“你那工作咋样了?贴通知了不?”
时下招工不挨个通知,只贴出布告让自己去看。
傅冉笑:“没呢,说还要等几天。”
过了十五,傅冉才去杜氏裁缝铺看,托杜师傅的福,把来填报名表的都劝了回去,上头给两个名额,就她和?高雪梅报了名,毫无悬念的,两个人?也一块被录取了。
得了这个好消息,傅冉立马去邮局给颜冬青拍电报。
两分钱一个字,加急。
两天后,颜冬青接到电报,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也让颜冬青看了一遍又一遍。
“哟,小媳妇来信啦。”张志祥笑打趣,知道颜冬青已?经娶了媳妇儿。
颜冬青收了格子纸,没忍住,抬抬下巴道:“我媳妇厉害,找着工作了。”
张志祥听得直乐呵,夸道:“你也不赖!”
铁路工程师可不好当,有了这份本事,啥时候都不怕丢工作,多少人?巴望着能跟张志祥后头当学徒工,报名的人?多,工厂安排操作考试,择优录取。
颜冬青还挺能耐,瞧着细皮嫩肉的小伙儿,干起活来可不翘手?捏脚,愣是?把跟他一块考试的给比了下去,顺理成章的跟了张志祥。
眼下张志祥带他去施工地上巡查,黄土高坡上风沙大,颜冬青打了个喷嚏,揉揉鼻,接着又连打了两个。
张志祥顺口道:“一骂二想三念咕,这是?小媳妇念叨你了吧。”
跟南州城比,陕中回春要迟些,还是?风寒料峭,颜冬青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抬眼看看空旷的铁路施工地,低笑:“我看是?伤风。”
还真是?伤风了...
往后几天,颜冬青一直咳嗽,嘴唇也干得起皮,伤风又水土不服,可把万岁折腾坏了。
张志祥媳妇帮着从?药店拿了药,煎成药茶端给颜冬青,嘴里道:“媳妇不在?跟前,就这点不好,没人?知冷热,怪难受吧?快,把药喝了,再裹上被捂身汗。”
“麻烦嫂子了。”颜冬青扯扯嘴角,喝了药,躺在?床板上,胳膊反枕,竟生出几分无力感。
他想要小皇后抱抱他,亲亲他,再给他暖被窝。
可惜通讯闭塞,小皇后还不知道,正忙她的工作。
过完十五之后,南州城就一天天回暖了,大棉袄大棉裤再穿不住,每逢换季的时候,裁缝铺都会忙上一阵。
先前杜师傅带的几个学徒工,吃的是?公家饭,领的是?公家工资,来上班全是?磨洋工,杜师傅还说不得,稍微说重?些,带的徒弟就得呛他搞阶级。
“合作经营,共同劳动,无师徒之分,贵贱不论!”
傅冉来这几天了,最常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不怪杜师傅难做,唉声叹气说不想干,既得不到尊重?,干得又不是?自己的,脾气好再受点窝囊气,换谁也受不住!
可怜杜师傅年纪大,还得多干活,傅冉能帮就尽量帮,她年轻,手?脚又灵活,裁缝机被蹬得嗡嗡响,杜师傅瞧着就满意。
“小傅,以前搁家里学过裁缝吧?”杜师傅笑眯眯的问。
傅冉不瞒着,笑道:“给家里人?做过几件衣裳。”
这熟稔劲儿,可不像只给家里人?做过衣裳。
杜师傅也是?□□湖了,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也不点破。
再瞧一块招进来的高雪梅,杜师傅只觉头疼,这姑娘,尽是?给他添堵的,熨个衣裳都笨手?笨脚!
“高啊,你得跟小傅多学学,小心?点,全羊绒的大衣,上海买来的,可别给人?熨坏了!”
高雪梅心?情好,杜师傅训她了,她也没生气,哎了一声:“您就放心?吧,熨坏了我替您赔!”
这姑娘,昨天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天这是?咋啦?
不止杜师傅想不通,傅冉也没搞懂,高雪梅没啥拐弯心?思,高兴不高兴都写脸上,前些时候不高兴,是?因为祁瑞安,这点傅冉知道,冷不丁又高兴了...
也是?因为祁瑞安?
傍晚下班时,等工友全走了,傅冉才问她:“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高雪梅忙板了板脸:“没有,啥也没有。”
傅冉摇摇头,到底没追着问。
连着几天,傅冉注意到了,每天上下班路上经过街道邮局,高雪梅都要进去看看,像在?等什么人?的信。
高雪梅没等到,傅冉倒是?接到了一通电报,是?颜冬青发来的,只有五个字。
“生病了,想你。”
瞧见这五个字,傅冉差不点没站稳,立马就往街道办事处跑。
“你干啥去?!”高雪梅在?后撵她。
“开介绍信!”
万岁龙体欠安,她要去伺候他!
作者有话要说:黄桑:朕要抱抱亲亲举高高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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