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白菡来说，避水丹是没有意义的。
天灵根之所以能独立于看似接近的单灵根成为一个单独的级别，就是因为他们的灵根不单单是在灵气萃取上有优势而已。
以白菡的天水灵根而言。
在物质水的环境之中，她同样具有远超单系水灵根的亲和力，在水中能够相对自由的活动，身体能用灵根呼吸，能自动调整对浮力、水压等环境的适应性。
换句话说，单系水灵根在水中远比其他人自由。但天水灵根，到了水中，不比鱼差。
而且天水灵根直接调动物质的水，神思消耗远比同阶单系水灵根少，就更别说和其他同阶修士比了。
这也是白菡前期能在迷梦泽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避水丹主要是在人入水的时候，在眼睛、鼻子、两腮等位置临时加持方便水中活动的器官。
天水灵根自带的本领，已经将避水丹的功能全覆盖了。
饶是如此，因为知道要入水，白菡还是穿上了能够避水且方便活动的衣裙，并且将自己的一头黑发紧紧地扎成了两个花苞，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心形发际线。
其他人也基本都是这样干的。
除了两个人：盘焱和肖业成。
盘焱化成人形之后，一头蓬松的白毛没有任何梳理，落到了腰后。肖业成则是一半黑发束冠，一半黑发落于身后。
考虑到逍遥峰的风格和妖族的特性，也没人提什么意见。
肖业成身为逍遥峰弟子，都放弃衣袖飘飘的画风了，还能说什么？
结果这两人一落水，差距立刻显现。
白菡瞪大了眼，看看盘焱在海水中很快就变成了水草的白毛，再看看肖业成那丝丝缕缕，随水流飘荡但更显得潇洒不羁的头发……
虽然对比一下凌霄，就能确认肖业成的五官气质都还不足，但看那头发，白菡忽然就有点理解“魅力光环”的特别了。
但水中终究没有那么方便。
白菡想起了迷梦泽的凶兽，总觉得会有根触手忽然冒出来，将他的头发卷住。或者会有只满嘴利齿的丑鱼游过来，咔嚓一口咬掉那些飘起的头发……
盘焱骂骂咧咧的开始绑头发。
他是走近战路线的。如果不把头发绑起来，对战斗的影响太大了。
*
已经基本确定肖业成有问题的谭梦也将目光转移到了盘焱的身上。
避水丹起到了护目镜和氧气瓶的效果又并不累赘，也不影响视线和活动，所以她看得很真切，并且不由自主的微微挑起了嘴角。
这就是现实的修仙界啊。
没有千篇一律的表现仙气的纱衣，和落水都能飘逸优美的头发，没那些看着仙气实则偷懒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小说中没有描写这部分吗？
*
在盘焱开始绑头发的时候，也有凶兽靠近了。
他们落海的地方算得上是狱海边缘，而且还在浅海区域，但清理过的狱海本就是低阶凶兽居多，狱海边缘本就是它们的活动地盘。
自然是闻味而来。
见识不多的白菡和谭梦，顿时露出了相近的“伤眼睛”的表情。
明明不是深海，可这里的凶兽也未免长得太随心所欲了！
什么半章半鱼、什么粘液性的外表、什么蜈蚣腿一般多的触须……
其他人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这狱海的凶兽，和其他地方的凶兽还是有区别的。不仅仅是受到魔气的影响，还受到魔渊的影响。
当然，就算是随心所欲，也有随心得美丽炫目的。
有一只蝠鲼形态的凶兽，其胸鳍有着极为绚烂的花纹，且质感很薄。倒像是在海下起舞的蝴蝶。
只是，绚丽的色彩有时候意味着剧毒，在凶兽身上也不例外。而且，若是近看，似乎还会导致精神恍惚。
四个小组迅速在凌霄的指挥下守好了方位。
在海中要防范的不只是前后左右，还包括上下。
所以一开始，九个人的站位就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多面菱体。身为领队的凌霄，还要识缺补漏，根据各小组的战斗情况调整位置。
白菡有点紧张。
从迷梦泽离开的时候，她可以直接使用净水术，迷梦泽的凶兽们，都怕毒气被净化，给了她不少余地。
后来想想，应该也有碰触到净水术会被拔除魔气，导致剧痛的原因？
狱海的凶兽不一样。
其他地方的灵兽凶兽被魔气浸染，是浸染到血肉骨骼之中。是分散的。变相降低了魔气浓度。
那时候白菡哪怕是一个净水术上去，只要击中了，多多少少都能造成一定影响。
狱海的凶兽，却会把魔气通过特殊手段沉积到体内的某处，形成高浓度的魔气珠，甚至是魔晶。
它们虽然长得千奇百怪，表皮甚至是血肉中，蕴含的魔气却极少。
白菡对上它们，就得承受自己灵体带来的“攻击法术发动速度慢、攻击力低三成”的负面效果。
除非能直接攻击到它们体内的沉积魔气。
但是还好，凶兽的数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绑好了头发的盘焱高高兴兴的冲上去和凶兽拼近战，白菡就落在后面，直接操纵水流，各种阻挡凶兽的行动，阻拦凶兽的攻击。
这算是防御。
虽然是帮别人防御，也能发挥出白菡的实力来。
观察凶兽的行动，预判凶兽可能的攻击，她好像在这方面还挺擅长。和盘焱能配合不错。
于是，白菡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乐趣。
——只是拦下这些凶兽的话，好像也不难嘛！
而且，虽然在之前见到的凶兽也没有灵性，白菡却至少能从中看到凶戾和残暴。这些狱海的凶兽，能看到眼珠子的，白菡从中看到的却是混沌和诡异。
甚至产生了一种……
有什么东西在透过那些眼睛，满怀恶意的窥视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让她非常难得的产生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排斥和厌恶。
白菡自己都没察觉到，在这种厌恶感之下，她开始催动更多的灵气融入海水之中，在她的灵体影响之下，她操纵的海水，越来越接近“净水”。
这些“净水”会随着盘焱造成的伤口，侵入凶兽的伤口之中，融入凶兽的体/液循环之中。就像任何“天敌”一样，本能的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给凶兽带去极大的痛苦。
白菡完全没想到这是自己的功劳。她还觉得，总不能让盘焱专门去找魔气沉积的地方来让她处理吧？
倒是位居中央的剑修凌霄注意到了差别。
他确实是领了“多多照看净魔灵体和天妖弟子”的任务
一则这两个都未成年。二则，这两人，一个可能对宗门未来影响重大，一个算是“留学生”，有邦交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表现得相当不错。
虽然凶兽没有眼神和面部表情可言，可那边的凶兽受伤之后，肢体摆动可是要激烈得多，且更失章法。
他们处理的凶兽明显死得更快，从凶兽身上流出来的颜色各异的血，消散得也比较快。
凌霄就很满意。
狱海残留的这些残羹冷炙，本来就引不起他出手的兴趣。
而且，也不只是白菡和盘焱一组，其他人的表现也不错，不愧是内门弟子里面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批。
看到千奇百怪的凶兽，不管是否适应狱海的环境，都做到了不怯战、不畏战。
问题最大的，倒依然是肖业成。
逍遥峰的弟子一般比较有个性，正如鹤影峰的弟子性格总是受到族类的影响。但因为逍遥峰的功法大半也偏向辅助，在凌霄的记忆里，他们战斗时的配合性一向不错。
现在这个怎么回事？
他手上的法器折扇在水下也完全不受影响——不，加了至少五重禁制，怕不是灵器了——但问题是，为什么他在灵扇攻击的时候还要摆姿势？为什么他的攻击不知道配合一下袁珖？
袁珖为了闪避他的攻击都要撞到凶兽触手上的利齿里了难道看不见？
凌霄不得不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这一组上。避免袁珖真受到什么缺肢断体的伤害。
好在这第一波的凶兽都是来自附近。
每组都清理了四五头凶兽之后，在凌霄的神识范围内，暂时没有了凶兽的踪迹。
凌霄就将这八个队员重新召集起来，“白师妹，给袁师弟净化魔气。”
八个弟子里面，近战的只有盘焱和袁珖。袁珖的伤可重多了。盘焱虽然也受伤，但在白菡的帮助下，压根儿就没有魔气能侵入。
所以，还因为战斗顺利而笑咪咪的白菡看到袁珖之后，立刻就吓了一跳。
他的头顶上已经有了一行字：“魔气浸染度：20%”。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
“会挺痛的。”白菡提醒道。
袁珖是个容貌端正但气质略显憨厚的高大汉子，他摸摸头，“不怕。我们撼地峰弟子，最不怕的就是痛了！”
撼地峰是主炼体的分脉，收弟子不重灵根资质，而重视耐性与韧性。
炼体的功法就没有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
于是，袁珖放开防御的情况下，白菡的道术直接在他的身侧生效，净水将海水泾渭分明的挤开，裹住了袁珖的身体。
所有人都做好了听到惨叫的准备。
在水中听到变形的惨叫声，还不如在陆地上听呢。
然而，很快，他们的目光，就又纷纷转向了肖业成，眼神都是一个意思：就这！？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