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消息传出去，不只是三辅来人了。
鹤影峰、逍遥峰和镇狱峰都来了人。
白菡自己没感觉，但其实，能够在迷梦泽安然无恙的待上两天的筑基小修士，能自主清除灵根污染，以及伤口污染——在迷梦泽受伤，伤口会立刻污染而难以愈合，和灵根污染种类不同——的功法，那都是非常令人惊奇的！
按照涌泉峰一位元婴宗师的说法就是：
迷梦泽的毒瘴并不算很厉害，但相当特殊、值得研究。
再于是，才换了身完好的衣服，还没来得及重新梳头发，就这么被围观了的白菡，觉得自己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且，她的大眼睛在一圈围观者的头顶看来看去，有点儿惊诧的发现，原来，并不是每个人的头顶上都能看到字的。
不，不，应该说，是绝大部分人的头顶都是没有字的。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字的，标注的也是“魔气浸染度：20%”或者“完美真灵（魔气首选食粮）”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内容。
总归都和“女主光环”、“男主光环”甚至“光环”没关系。
*
涌泉峰的化神长老率先收回探查白菡身体的灵针，肯定的道，“孩子的身体没问题。也确实是不存在其他真元。不过这孩子是天水灵根，修炼的是《上善经》吧？她的真元已经和《上善经》的真元有相当区别了。若那功法不能修炼，保不定得散功重修。”
虽然来围观的人不少，但都不能看白菡找到的功法。
涌泉峰这位当然也不会提。
弟子在历练时找到的功法，不管好坏，只要不是魔功，那就是弟子的机缘。宗门不能强迫上缴。
若是上缴了，也要分脉脉主或者祖峰的传承器灵先定了宗门贡献、设了观看条件之后，符合条件的人才能看。
白菡自己将功法交给了长辈，这是一回事。柳随云和白嘉泽自然没那么傻。肯定是他们自己先研究一遍。自己研究不成，再考虑分脉脉主或者传承器灵。
找人来，只是让涌泉峰检查白菡的身体状况，让丹鼎峰检查鉴定一下白嘉泽在修士洞府中的“收获”，看看能不能推断那洞府主人的身份。
那些收获，包括一些记载了丹方之类的玩意的玉片，还有一些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丹药，再以及一些制药炼丹用的法器。
当然，还将白菡找到的功法封印，将承载功法的玉册，也给鉴定了一下年代。
要白嘉泽说，白菡找到的那部功法，本来应该也在密室里的。也不知道是那修士疏漏还是怎么回事，才落在了外面。
*
对白菡来说，看丹鼎峰的人做鉴定，至少比被涌泉峰的人扎针要有趣得多。
一双眼睛，简直是目不暇给。
他们看了白嘉泽在那个修士洞府里拍摄的影像，研究了白嘉泽画出来的大致的阵图，甚至还检查了白嘉泽从洞府的“外面”以及“密室”里面封存以后带出来的空气！
咦咦咦？？
“鉴定”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鉴定需要用那么多道法道术吗？
白菡以前从不知道！
*
“白真人，柳真人。”丹鼎峰来参加会诊的，最高只是元婴宗师。
说出结论的时候，态度就要恭敬得多，还先郑重行了礼。
“那座洞府，应该正如两位所料，是一座研究迷梦泽凶兽的别府。其主人离开之前，并未想到自身会长久不归。哪怕是密室的防护也不够。洞府又陷入了迷梦泽中。所以丹药的药性已经基本散佚，法器都出现了禁制消磨、品级下降的迹象。保存得最为良好的是丹炉，以前至少是法宝级别，可器灵也已经消失。”
顿了顿，继续道，“功法玉册的存在时间比修士所用的其他器物要早至少千年，所用材质品级极高。修士本人应当并非灵体，从他留下的几个丹方看来，这位修士是想要模拟灵体的一些道法效果。”
说完之后，这位宗师还奉上了一枚玉简。
直接用神识刻录内容，自然很快。
里面是对一些丹药、丹方等的详细检测结果。
而他们得出结果，柳、白两人对两脉的要求也就达到了。
剩下的那些来看热闹的……
柳随云对鹤影峰来的宗师道，“多谢玉老祖的关心。等这两日，我们研究好了功法，就带她过去拜见。”
——九脉轮流执掌祖峰，处理宗门事务，百年轮换一次。现在轮到的是鹤影峰玉老祖。之前也是这位，帮他们从宗门内开的传送。
所以柳随云的态度相当感激。
等看向镇狱峰和逍遥峰来的宗师，就立刻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得说这种表情或者特别契合她的五官容貌，“我前些年受的伤，至今还隔三差五的闹腾。分脉里真传弟子的教导，都分不出心力了。身边就这么个小辈陪着……”
“抢走”了百年内另外两个先天灵体的镇狱峰派出来的宗师：……
专门研究“偏门功法”，且间接导致了柳随云当年受重伤的逍遥峰派来的宗师：……
您一个化神真人都这么示弱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嗷嗷嗷！！
*
等到一堆“无关人士”都走了，白菡依然坐在柳随云“栖云宫”的正殿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和师伯。
虽然新功法很有趣，但是，如果非要她重修……也不是不行啦。毕竟《上善经》已经修炼过一次了，有师傅教导，和自己摸索也是不一样的。
柳随云看得糟心，摆摆手道，“你先玩去吧，这两天就别修炼了，好好休息。”
咦？
白菡歪了歪头，有点奇怪，熟悉师傅的她听出来了，这是“要是新功法没有大问题就继续修炼新功法”的意思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师傅这么说了，她总算可以放松了。
白菡立刻就给自己定了计划：去药浴、先睡个好觉！
而等到白菡一溜烟跑了，白嘉泽才有些感慨的比划道，“才两天，菡儿就长了半寸多。”
柳随云哼了一声。
白菡是先天灵体，这个灵体其实很牛的。
放到没有魔气污染的上古时期，甚至出过“一天能走、一年成人、五年金丹”的神话。
只要资源充沛，成年是很快的。
但是白菡呢？
她看着那么小，事实上，出娘胎都十八年了！
但因为天虚宗没有适合她的上古功法，单靠天水灵根修炼，对灵体来说显然营养不良。所以身体和心智一起成长缓慢。
*
就在柳随云和白嘉泽帮白菡看功法的时候，白菡已经无忧无虑的泡了药浴。
这种药浴的药浴包，有一定的净化作用。天虚宗弟子历练回来都会用。
用以祛除不容易发觉的魔气浸染。
白菡这还是第一次历练回山，早就想着要试一试这种药浴包了。
但用了之后，就稍微有点失望。
据说用了会有种“身体轻二两”的轻松感，她却没什么感觉。倒是觉得药浴包的味道有些刺鼻。
以至于在药浴之后，她将后面的杂活扔给了点化的力士，还又跑去泡了澡。
泡完澡之后，她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因为，两天下来，她终于第一次找到时间照了镜子。
在全身镜里，她的头顶一尺的位置，一个硕大的光圈耀眼无比，连全身镜的宽度都差点装不下。
而在光圈下面，还有格式和黎浅浅非常相近的几行字：
光环名称：女主光环
生效条件：不出恶言、不行恶事、以德报怨。
光环作用：需自行摸索。
升级条件：需自行摸索。
光环备注：身为女主，光环强弱与拥有者的美貌成正比哦~
*
晴！天！霹！雳！
白菡被长辈自小宠到大，一向是个乖姑娘。这会儿却无师自通了吐槽的要义。她捧住脸，在心底疯狂咆哮——
什么叫和美貌成正比啊！
什么叫以德报怨啊！
为什么看起来备注像是在调戏小姑娘啊！
为什么黎浅浅的光环就有写明了作用和升级条件我这里就要自行摸索啊！
……
……
……
好半晌之后，小姑娘披着外袍，披头散发的坐在了自己卧室的地上，让冰凉的玉石地面给沸腾的五脏六腑降温。
但双颊依然气得鼓起来，和包子似的。
*
修仙界不少特殊的瞳术，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看到的要是气运啊，生死关啊这一类的，都是看了也不能随便说。
而天生灵体的天赋觉醒，出现什么天赋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白菡能在别人脑袋上方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这一点，她的师傅师伯都没有在意。甚至，若是白菡真想说出她看到的东西来，还可能会被他们阻止。
而白菡自己，在听说了“灵体天赋”之后，也就不惊恐了。顶多只是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古古怪怪，用处不大的样子。
……当然，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
白菡伸手够了够头顶的光圈……因为光圈的直径比她的脑袋大了至少十倍，她手短，没够着。
“好吧，我得仔细分析。”白菡正经起来，“什么是‘德’？什么是‘怨’？”
好歹也是自幼读道经的，白菡知道有些词汇，不能简单地去理解。
像道经里面，黄庭、太清这些常见词汇，没有二十种解释，也有十几种解释，那些解释不说南辕北辙，但不少也是毫不相干。
也像她之前修炼的《上善经》，有一句话是“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但魔气也是“万物”之一，“利魔气”还能算是“善”吗？
处众人之所恶，能解释为“专门去众人厌恶的地方”吗？
居善地，能解释为“卑微的居于地面”吗？
……
显然不能。
所以冷静下来以后，通过多年研读道经的经验，白菡觉得，如果自己脑袋上的这个光环真的和美貌成正比——玉老祖可是说过，她骨相很好，可以长成大美女的！——那么，如何去解释“恶”、“德”、“怨”这三个字，并且使那“不恶”与“德”的生效条件不冲突，就是她要摸索的关键了。
只是，相比于对应“善”的“恶”，她对“德”和“怨”的研究几乎没有。
再而且……
看到那灼灼生辉的“女主光环”四个大字，白菡本来因为顺利脱险而差点忘记的怀疑又泛起来了：
我被大章鱼抓住的时候，黎师姐和前面一点的吴师姐都出手救我。但黎师姐，真的没有故意拦住吴师姐吗？
*
“师姐！师姐！”
就在白菡苦恼思索的时候，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只小狐狸的摆件，忽然发出了少年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白菡连忙爬了起来，扳了一下小狐狸的耳朵，“等会儿，我等会儿出来。”
一边连忙召唤栖云宫里负责她梳妆的力士。
之前落难的时候是没条件，有条件了，哪怕外表看来是小女孩，白菡也是爱美的。才不肯披头散发的出门。
于是，哪怕是侍女模样的力士十分手巧，白菡还是在一刻钟之后才出了门。
一出门，就呆住了。
比她小一个月，但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少年，她的师弟易岿，正在庭院里的金燕柳下团团乱转。
头顶上顶着一个黯淡而破碎的，刚好罩住了他脑袋的光环，以及一行字，差不多也就是她那个“备注”距离发顶的距离：
“男主光环（已失效）”。
白菡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时间去仔细观察师弟的脸……
嗯，还好，还是俊的。
当然，有灵根的修士一般都不会丑。至少在皮肤上就很占优势。结丹的时候还能微调五官。
但也正因为平均颜值高，大家对于“英俊”与“美貌”的标准也就调高了。
既然皮肤和身材一般都比不出高下，能拼的也就是五官和气质。
易岿五官立体而协调，不笑的时候有种冷峻感，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又和小太阳似的。
作为化神真人的入室弟子，土木双灵根，他还身姿挺拔仪态完美。
放在修仙界，也是第一流的人才了。
“师姐？”见白菡呆在门口，易岿疑惑地凑上前，弯下腰，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师姐你没事吧？太累了？他们说你修炼了自己找到的功法……”
巴拉巴拉。
白菡一不留神，易岿就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师弟！”白菡一把握住易岿的手，严肃郑重，“你小时候有没有长得更好看？”
易岿：？？？
易岿，“师姐，我们六岁就在一起修行了。”
我小时候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你只是不长个，又不是失忆。
白菡严肃的指出，“你六岁以前不是在问情楼吗？”
易岿挠挠头，“那我可不记得了。”
白菡审慎的看着他：也许小师弟本来能长得惊为天人，现在已经是颜值崩塌的结果？那这崩塌得好像也不是太严重？也不对。也许“男主光环”不和美貌挂钩呢？
白菡换了个方向，“那你觉得，外表好看与否，重不重要？”
易岿扯扯嘴角，“师弟我要是长得不好看，师姐你还肯理我吗？”
“当然！”白菡抬头挺胸。对自己颜控的事实毫无自觉。
易岿眼神飘移：那就当是这样吧。
倒是白菡，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忽然智商回笼，顿时皱眉，“之前你接了镇狱峰的任务，不是说几个月不会回来？是谁告诉你我出事的消息了吗？”
易岿一听，也顿时被提醒，兴奋道，“不是，师姐，是竞育园那边的成果要出来了啊！我特意请假回来看看言师兄能不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