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回家真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龙窝。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说到吃,登上金銮殿前,卫燕思交代春来跑一趟御膳房,让御厨们拿出?祖传的手艺,将飞禽走兽、山珍海味统统做一遍,分一半送去勇毅侯府。

卫燕思平安回京,有人欢喜有人忧,她亦是心知肚明,坐在龙椅上,身姿略俯,目光直直扫过满朝文武,每个人的神情都值得她仔细品玩。

她逐一打量,几月不见,大家伙的头发?都白了一个度,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看来操心的事不少。

卫燕思眉宇间平淡无波,两?边嘴角微微扬起:“朕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实在辛苦诸位爱卿了。”

文武百官立刻表决心,将话题围绕在“万岁凯旋归来,承天之佑”上,用最有文绉绉的话,吹着世间最大的马屁。

卫燕思了解他们的尿性,任他们尽情发?挥,视线最终落向最前排:“卢爱卿最辛苦。”

卢池净胸前的一把白胡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万岁折煞老臣了,为您分忧,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是老臣的份内——”

卫燕思打断他,脸转到另一边:“葛爱卿亦辛苦,清查户部粮食亏空一案进?展如何了?”

葛长留应声出?列,将笏物板别在腰间,在袖口里掏出?备好?的奏章,捧至头顶,交由易东坡呈送御前。

卫燕思接近手中?,慢慢展开,逐字逐句、来来回回读了三遍,自始至终神色淡淡,任何人都无法在她的表情中?揣度到一点?点?圣意。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呀?”她啪的合上奏章。

百官集体懵圈。

什么看法?你?想要怎样?的看法?连奏章内容都无从得知,何来看法?是存心考验还是故意刁难?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朝臣,是京官,没有谁是吃素的,很快觉察出?不对的地?方——卫燕思像是变了一个人,气质沉稳,眸色深晦,充满帝王威仪。

谁看了不说一声害怕。

百官内心波涛汹涌,谁都不敢先发?言,怕遭了卫燕思的道,不约而同的采取同一种?策略——装死。

来日方长,卫燕思本打算慢慢折磨着卢池净,可一看到他牛逼哄哄的样?子就来气。

她揉揉脸,谨防面部肌肉抽搐,将文武百官挨个点?名,要求每个人必须对户部亏空一案发?言,并且不准少于五百字,违者以抗旨不遵论处,搞得朝堂气氛紧张到几乎窒息。

百官不敢反抗,亏空涉嫌贪污腐败,他们揪着这一点?说准没错,瞬间打了鸡血似的,集体复活,侃侃而谈、言辞激烈,部分官员因?太过激动,忍不住破口大骂。

卫燕思瞄住卢池净,此人真真是段位高,从头到尾波澜不惊,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曾有过一丝丝变化。

心理素质强悍呀。

卫燕思服气了,俗话讲,多行不义?必自毙,卢池净只有天来收,她暂时歇一歇吧,早饭没吃呢,肚子饿得难受。她广袖一挥,宣告退朝。

走出?金銮殿前,叫卢池净和葛长留跟来养心殿,至于什么原因?倒没说。

两?位老臣自当遵从,在养心殿外恭候她的宣召。

卢池净是一国首相?,葛长留是副相?,照规矩前者先得宣召,卫燕思不按套路出?牌,先召了葛长留,商议奏章里的事宜,其实上头写的东西葛长留早用飞鸽传书?,告知过她,写成奏章只是走个必要的流程而已?。

该知道的卫燕思都知道了,简单的聊过两?句,出?于礼貌留葛长留一起用膳。

“微臣不敢。”

卫燕思不强求,在满桌的山珍海味中?挑了两?荤两?素一汤送他。

葛长留盛情难却,收下了。

他一走,卫燕思仍旧不宣卢池净,其实她本就不会宣他,叫他来,无非折腾罢了,拍拍圆鼓鼓的肚子,爬上龙床睡大觉。

易东坡前来伺候她睡下,告退时问:“卢阁老年?纪大了,可要奴才搬一把椅子到廊下,请卢阁老稍后?”

卫燕思口气不善:“你?是皇帝朕是皇帝!朕有说过赐坐吗?”

易东坡惊吓万分,狠狠抽自己两?巴掌,他没跟去豫州,对许多事情不了解,昨晚问春来,对方吞吞吐吐,他猜到出?了大事,乍一看卫燕思对卢池净的态度,了然了。

“奴才明白了。”

易东坡不是应付卫燕思,而是真的明白了,一出?寝殿就放下话去,今日谁也不准给卢池净好?脸色。

秋日的太阳不烈,照在肩头暖融融的。

卢池净年?纪大,站久了两?条老腿儿不禁发?僵打颤,他吃不消,劳烦在园子里洒扫的春来帮他搬一把椅子来。

春来在宫外贴身伺候卫燕思,多少听到点?儿卢池净的烂事,对他横看竖看不顺眼。

伪君子!还有脸要凳子!我呸!

“卢葛老您再等等吧,万岁离京太久,亏了身子,容易犯困,奏章堆积太多,万岁不小心在龙案上趴着睡着了,外头有太多声响,容易吵醒万岁。”

卢池净不得不依,又向春来讨茶水喝:“一个早上没喝水,嗓子干的难受。”

这话说得怪可怜。传出?去以万岁抠搜,当奴才的缺乏管教呢,一杯茶水都不给。

春来搁下扫把,跑去茶室,找到些茶叶沫子泡上,趁着四下无人往茶杯里吐了一口唾沫。

回到院子,恢复奴才该有的样?子,道:“阁老,您小心烫。”

卢池净急忙掀开茶盖呷了两?口,双眉高高吊起,又朝太阳穴的方向舒展,像是很喜欢。

春来幸灾乐祸道:“奴才手艺不精,茶泡的不好?。”

卢池净打心眼里瞧不起阉人,掀开盖子见茶面上竟飘着茶叶沫子,已?是不满,念在此处是养心殿的地?皮,不好?发?作。

打狗看主人嘛,何况他认得春来,知他是易东坡的宝贝干儿子,未来的太监总管接班人。

违心道:“劳烦小公公了。”

春来接着去扫地?。

卢池净闲着也是闲着,捧着茶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闲聊般的向他打听卫燕思在宫外的事。

“听说万岁与红莲教几次周旋,还落进?了土匪窝?”

春来一招四两?拨千斤:“小的只是个奴才,伺候万岁吃食,做的是琐碎事,一会儿万岁召您进?去,你?问万岁吧。”

卢池净感叹这小太监的嘴巴好?厉害,小小年?纪,不卑不亢,从容应对,怪不得易东坡费尽心思的栽培。

“食君之禄,岂能窃位素餐,我是关心则乱,叨扰小公——。”

春来:“你?妨碍我扫地?了。”

卢池净:“……”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卢池净在养心殿遇冷的八卦不胫而走,获得满朝文武的强烈关注。

早在卫燕思离京之前,卢池净上奏太上皇请求废帝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卫燕思势必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纵然他曾经是卫燕思的老师。

搞出?废帝,已?算卢池净不仁在前,卫燕思理应不义?在后。

今日,卫燕思更是在大殿上,公然打断卢池净说话,驳了卢池净的面子。

纵然以前卫燕思与卢池净面和心不和,也从没有把事闹到过台面上,这一回捅破窗户纸,俨然不顾师生情谊,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百官稍加分析,看破这一层,各自琢磨着怎样?站队。

传言插上翅膀一般,飞进?养心殿,卫燕思自顾不暇,对着满桌案的奏折犯愁,而殿外有后宫一干嫔妃在等候,闹着要见驾。

卫燕思被烦得无心处理国事,命春来打发?她们走。

在她的心目中?,春来机灵能干,对付一帮女人易如反掌。

显然她高估了春来,低估了嫔妃。

“我们非要见到万岁不可。”

“万岁离开京城这么久,我们没能在旁伺候,心中?有愧。”

“我们就见陛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卫燕思不信她们有相?思之苦。穿书?到现在,她只去过宸妃殿里,其余嫔妃的长相?她记不全,顶多在宫宴上见过。

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她们肯定自嗨到乐不思蜀吧。

穿书?到现在,她只去过宸妃殿里,其余嫔妃的长相?她记不全,顶多在宫宴上见过。

况且嫔妃们向来相?安无事,过着尼姑般的生活,怎么突然对她态度大变呢。

她皱眉思索,想不出?个所以然,将希望寄托于易东坡。这糟老头子,成天混在奴才堆里,掌握不少后宫的最新动向。

易东坡老老实实道:“昨日您乘船回宫,对待清慧县主的热情劲儿,接驾的奴才们全看在眼里,回宫没把住嘴,一传十?十?传百,传进?各宫娘娘的耳朵里了。”

所以嫔妃们是闻风而动,打着探望她的旗帜,实则是来探她的口风,到底是向着宸妃多一点?呢,还是向着曲今影多一点?。

后宫的女人只有两?样?东西可以依靠,母家和帝王的宠爱。

如果两?样?都没有,唯有巴结后宫之主。

宸妃虽不是大燕的皇后,但掌管凤印,受太后器重,又是阁老卢池的长女,在后宫拥有绝对话语权,朝野内外笃定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母仪天下是迟早的事。

可惜她爹闹幺蛾子,和卫燕思对着干,同时半路杀出?个曲今影,风向大变,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嫔妃们以前巴结宸妃,若得知曲今影更受宠,自然会改换阵营。

公正分明,岂会迁怒无辜,讨厌卢池净不假,却无法讨厌雅达温厚的宸妃,

再说了,后宫嫔妃的事,她压根不想掺和,烦躁地?摆摆手,派出?易东坡前去助春来一臂之力。

易东坡一出?殿,场面迅速得到控制,殿外安静下来。

卫燕思竖耳聆听,嘀咕易东坡有点?用途。

易东坡去而复返:“万岁,宸妃娘娘来了,教训了嫔妃们不懂规矩,把人全打发?走了。”

卫燕思感激不尽,放下奏章宣宸妃觐见。

多日不见,宸妃依然端雅温厚,身姿气韵与曲今影有相?似之处。卫燕思对她印象不错,是以态度热情。

反倒是宸妃,照旧客气。

“臣妾刚从慈宁宫过来,听太后讲了许多您在路上的故事,惊心动魄,臣妾不怕惹您烦,斗胆来请安。”

卫燕思的脸皮难得薄一回:“宸妃莫要取笑朕。”

她们来到偏殿,一同坐上靠窗的软榻,中?间隔着一张矮桌。

宸妃有自知之明,此次来并不单单只是探望卫燕思,还有投其所好?。

“臣妾有一件事要同万岁商量才敢做定夺。”

“和清慧县主有关吧。”

宸妃平静的一笑,宛如清水芙蓉,缓缓绽放:“内务府忙着准备清慧县主的东西,迟迟拿不准将县主安排在东西十?二宫的哪一处,便来问臣妾。清慧县主身份高贵,臣妾不好?做安排,斗胆来麻烦万岁。”

卫燕思懊恼的一拍脑门:“朕回宫忙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好?在之前和清慧县主商量过,就安排她住在万璃殿吧。”

宸妃的指尖机不可察的一颤,万璃殿!比她的千春宫离养心殿还要近,看来传言不假,卫燕思或有独宠曲今影的可能。

她在后宫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宸妃稳住气息:“如此,臣妾就告退了。”

卫燕思没看出?她有任何异样?,陪她一起走出?偏殿,热络道:“清慧县主这回受了许多苦,朕与她相?处下来,知她表面内敛稳重,骨子却是个无拘无束的小姑娘,朕整日忙着前朝事,对她免不了有忽略的地?方,你?要多顾着她点?。”

“臣妾遵旨。”

宸妃欠身蹲福,退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曲婉婉从旁边窜出?来。

“万岁~”

卫燕思:“!”

曲婉婉的喊声很特别,五分哭腔五分娇弱,造型也很特别,正由春来拽着,强行往外拖。

易东坡禀告道:“婉贵人固执,死活不肯走,奴才不愿她叨扰您和宸妃叙话,让春来带她从偏门走,没想到啊,拽不住,她自个儿跑回来了。”

卫燕思面露不喜,她从来没把曲婉婉看顺眼过,吩咐春来把人松开,不料对方得寸进?尺,没了桎梏,径直冲上来往她怀里扑。

太主动了!

太吓人了!

不是说曲婉婉与屹川王藕断丝连吗,这他妈也太饥渴了吧。

卫燕思跳出?几丈远,躲进?易东坡的身后。

曲婉婉不依不饶,腰肢一扭一扭的迈步靠近她:“万岁~~”

末了,挤出?两?滴假惺惺的眼泪,用帕子一寸一寸擦着。

“臣妾日日思念您,吃不下睡不香,梦夜里还老做噩梦,梦见您有个好?歹,您别嫌臣妾烦,只是为了见您一眼,臣妾好?求个安心罢了。”

曲婉婉一番表忠心,配上梨花带雨的面容,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见了,不动情也至少有动容。

可惜的是卫燕思不是男子?只是个对信息素无法抗拒的alpha,早前粘着曲今影,也是因?为曲今影身上有茉莉和薄荷的香气,令她难以忘怀。

曲婉婉也有用香的习惯,可她爱用浓香,进?了宫学着各宫娘娘焚香,身上的香味便更浓。

卫燕思闻着不喜欢,皱皱鼻子,站到一边去,用背影对着她。

易东坡是卫燕思肚皮里的蛔虫,晓得卫燕思讨厌曲婉婉。本就是太后逼着选的妃,还指望着日后受宠吗。

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小主,不必给太多好?脸色。

易东坡尖着嗓子:“婉贵人!你?入宫数月,规矩到一点?没学会,养心殿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他侧眸瞄了瞄卫燕思,见她悄然点?头,心下更有底气了。

浮尘左右一甩,接着道:“您若再执迷不悟,老奴就要帮您好?好?学学规矩了,念在勇毅侯的份上,您自己选,是去千春宫里学,还是慈宁宫里学?”

曲婉婉即刻瞪大了双眼,慌张失措道:“臣妾不过想念万岁……”

她再往前奔了两?步:“万岁,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这刁奴当着您的面欺辱臣妾。”

卫燕思:“……”

你?这智商,宫斗基本凉凉了,跟只苍蝇似嗡嗡乱叫。

东易东坡吃的就是察言观色这碗饭,探出?脖子观察卫燕思的脸色,只见黑中?带紫,紫中?带黑,心道不好?,万岁要龙颜大怒了。

他心中?着急,浮尘甩成大风车:“春来,赶紧将婉贵人有多远拖多远!”

春来刚拖过曲婉婉,了解她的力气有多大,扭头招呼另外一名小太监,跟着他一起拖人。

二人化身“左右护法”,架着曲婉婉两?条胳膊,拖麻袋似的,将她硬拖出?了养心殿。

“你?们两?个刁奴!”

两?个刁奴拖的越发?带劲,沿着养心殿外的长街,一路拖进?西六宫,到了千春宫门前。

宸妃刚刚到此,听着身后的动静,扭过头瞧,认出?拖人的太监里有春来,拖着的人好?似是新入宫的婉贵人,急忙吩咐停轿子。

她刚一起身,曲婉婉就被丢到她脚边。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先是东宫侧妃,后成皇妃,在宫内住了多年?,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面。

曲婉婉虽然位分低,但名义?上是皇帝的人,大雁开朝以来,没有哪位妃嫔遭过如此对待。

春来正正歪掉的帽子,气喘吁吁的打千:“回宸妃娘娘的话,婉贵人缺了管教,在养心殿撒野,惹万岁不痛快,万岁命奴才带她来向您重新学规矩!”

“这宫里的规矩早在进?宫前就有教养嬷嬷教授,学了月余,你?真的如此放肆!”宸妃闻言,喝斥曲婉婉。

别看曲婉婉是新人,在宫内颇有名气,入宫第一天起就游走各宫,拉帮结派,是个有野心的主。

后宫里的女人谁没有野心,最忌讳的是将野心挂在脸上,是以曲婉婉处处碰壁,不入各宫的眼,遭了冷待,许是病急乱投医,得知卫燕思回来了,心急着想邀宠。

不想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

不出?半日,她被拖出?养心殿的事,会传遍前朝与后宫,沦为京城的笑柄。

宸妃为人宽厚,爱老慈幼,对待宫人一视同仁,后宫在她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生机勃勃,人人称颂她是活菩萨。

今日得她一句呵斥,曲婉婉愣住,眼底后知后觉得浮现出?一丝惊惧。

“娘娘,我……”

“来人啊!带婉莞贵人下去。”

曲婉婉做最后的挣扎,揪住她的裙摆,被她身边的宫女狠心踢开。

好?在宸妃给她留了点?体面,底下的奴才没动粗,垂首哈腰,请她自己走。

到这个节骨眼上,曲婉婉再闹,就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爬起身,踉跄的进?了千春宫。

这头,宸妃语含羞愧:“婉贵人平日的确出?格一些,本宫以为无伤大雅,可怜她年?纪小,又是刚进?宫,有许多不适应,便多由着她,没想到闹出?今天的事,请春来公公带句话给万岁,晚些时候本宫自当到养心殿请罪。”

春来应承下来,回养心殿复命,一进?到殿内,发?现屹川和渤山王来了,正与卫燕思谈笑风生。

卫燕思演技拙劣,没演多久“兄弟情深”就呵欠连天,搞得二位王爷不好?久留,纷纷请辞。

她求之不得,叫春来好?生送一送,呷了口茶去勤政亲贤殿,接着批折子,没批上几折,易东坡跑进?来:“万岁,五公主来向您请安了。”

皇家的亲戚真多,一茬接一茬,卫燕思不好?不见,起身回偏殿,掀开珠帘进?去。

“皇兄!”

五公主风一般的扑向她,架势比曲婉婉大,扑得那叫一个稳准狠,差点?闪了卫燕思的腰。

卫燕思轻柔地?拍打她背心,手掌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忽闻怀中?隐有啜泣,忙与她分开,抹掉她的眼泪。

“皇兄好?好?回来了,哭什么?”

“晨儿怕皇兄出?事。”

卫燕思心头一暖,她这妹子任性归任性,总归向着她,催促易东坡上些点?心果来,哄五公主高兴。

“晨儿不要。”

卫燕思当她小孩脾气:“那就带回公主府,饿了再吃。”

五公主抓住她的胳膊:“皇兄,你?要真疼我,答应晨儿一件事。”

“你?是看中?哪家的公子了,要朕替你?指婚!”

五公主哪曾想她会突然调侃人,羞恼道:“才没有,晨儿是求皇兄别准清慧县主入宫。”

卫燕思怔住:“……”

“你?们好?端端的……在宫外闹出?别扭了?”

“她就是个勾引人的狐媚子,勾走你?的魂,害你?一路追去豫州,”五公主改了口气,像是在说教,“皇兄,您是一国之君,心系黎民?百姓,怎可因?为她万事不顾了。”

“晨儿!”

五公主不算完:“她真入宫了,是天大的祸事,后宫要乱,朝堂要乱,天下也跟着乱!”

“够了!”

卫燕思甩开她的手,转身打开珠帘,疾步而去。

五公主不抛弃不放弃,提着裙摆,追着她不肯罢休。

易东坡和春来真心为五公主捏把汗,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卫燕思疼爱曲今影?

五公主好?样?的,非要来招惹。

他们急忙追上去。易东坡求着卫燕思保重龙体别动怒。

而春来则拦住五公主,小嘴叭叭的,以安慰为主,劝解为辅,结尾则是:“天色不早了,五公主早些回吧!”

五公主执迷不悟,咬牙切齿地?一拍桌:“这事没完!”

“五公主——”

春来和五公主一般年?纪,欲要再劝她,对方却极不给面子,百褶裙一荡,气咻咻的走了。

打帘子的动作和卫燕思如出?一辙,珠串咣啷撞击,声声脆响,听得他心惊肉跳。

哎呦呦,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啊。

春来缩起脖子,假装没听清,装得一本正经的工作了一天。晚上下值,他趁着月黑风高,摸索到易东坡的院子,把五公主的骇人发?言告知易东坡。

他回宫几日,一直没机会和易东坡聚聚,来时,提了许多酒菜。

爷俩围坐在桌前,烛火摇曳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分析曲今影一旦入宫,宫内将会有怎样?的变动。

易东坡凭借多年?经验,道:“你?是唯一一个随万岁出?宫的奴才,陪伴万岁,也陪伴了清慧县主,等她入宫,待你?会与别的奴才不同,你?要好?好?把握啊。”

“嘿嘿,清慧县主是个好?人,日后在宫内的口碑不会比宸妃娘娘差。”

“她受宠是必然,你?爹我伺候过两?个皇帝,敢跟你?保证,中?宫之位肯定是她囊中?物。”

春来执起酒壶,帮他添满酒杯:“干爹,您的意思是……”

“我们要赶在所有人前头,巴结上县主!”易东坡拿起酒杯,美滋滋的嘬了一口。

隔天,春来出?公办差,特地?从宫内带出?最好?的檀木食盒,跑去馄饨小摊,买了好?几碗,趁着热乎劲儿送去勇毅候府。

侯府门房破天荒的不知所踪,春来不敢擅自进?去,在府门口悄悄向里张望,只听照壁后头吵吵闹闹,乱成一团。

春来迷惑了。

他在台阶上找个地?方坐,直坐到屁股发?麻,心一横,跨过后侯府的门槛,不请自入,只见满院子的丫鬟家丁忽然朝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有人从后撞他了一下,他没站稳,脚步有两?下磕绊,脑中?白光乍现,难道勇毅侯嗝屁了?!

他大惊,拉住撞他的家丁。

“出?什么事了?”

家丁有眼力见,瞥到他腰间别着大内的腰牌:“您是宫内的小公公吗?”

“正事,特来探望清慧县主。”

“县主她……在老爷院儿里,小公公,您先稍候吧!”

家丁丢下话,不领春来去花厅等候,拔腿开跑。

候府的人怎会没有规矩,一定发?生大事了,失去方寸。春来将食盒搁在窗台,随着人潮进?到勇毅侯的院子。

忽闻一声凄惨的嚎啕,听得他头皮发?麻,

……好?像是勇毅侯在哭。甚好?甚好?,勇毅候没嗝屁。

那是谁隔屁了?

春来混进?仆人堆,竖起耳朵,左右探听。

“人死了?听说挺年?轻的嘛,挨两?下鞭子就死了。”

“老爷功夫好?,又在气头上,下手没轻重,两?鞭子挥下去,伤了那人脏腑,内伤而死。”

“人死事小,如何跟万岁交代事大!”

春来:“!!!”

我的老天爷,难道是……

一个答案在春来心中?呼之欲出?

难道是耿忘书?死了!?

春来心脏一跳,浑身像抽干了力气一般。

完蛋了,他家万岁估计要气到驾崩。

作者有话要说:丢了一千五百字的稿子,我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