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Lupin酒吧里的轻松闲适截然相反,泉在即将下班结束工作前收到了一封令人哭笑不得的offer。该怎么说呢?先不去讨论对方究竟从何种渠道得到了她的电子邮箱……宗教机构挖角请她去做财务总监,开什么玩笑!
该不会是太宰治搞得恶作剧吧?
怀疑有之,疑惑有之,然而……在看到待遇栏中承诺的不加班以及双休日之后,泉不得不承认自己狠狠心动了一把。
钱财她是不缺的,森鸥外不会让缺钱的人管钱,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背锅侠。兰堂先生当初遗留下的财产都在自己手里,他生前虽然只是个准干部,银行里积攒下来的数字却也不容小觑。
退休后去个轻松闲适的小机构按按计算器,是个好主意。当然了,最妙的规划是搬去极富诗意的南国岛屿上优哉游哉讴歌人生……
泉大概花了十分钟时间畅想未来,想完了还得老老实实低头核对本月事务所的账务。她不是没钱出去浪,她是没命没时间。
低头一桌子票据账本,抬头已是漫天星斗。泉揉揉僵硬到酸痛麻木的后脖颈,看着总算做平的账目心满意足叹了口气——也许周日可以休息半天睡个懒觉。
打卡离开事务所的办公楼,她突然想起那包一口也没能吃到的马卡龙色什锦口味棉花糖。有时候人总会对偶尔失之交臂的东西念念不忘,哪怕平日里多一眼都懒得瞧。眼看盐田开车来接自己回洋馆,泉踌躇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在前面的便利店等一会儿,我想买点东西。”
“是,泉小姐。”
盐田等她坐稳后启动车子,透着喜气和上司说起好消息:“新庄邀请了几个熟人周末去他新买的房子里聚餐,就当做是个简单的结婚仪式。他特别交代我一定要将您请到,所以…后天什么时候去接您比较合适呢?”
“这么快就置办好产业了吗?”泉向外看的视线收了回来,和盐田一样为新庄感到高兴:“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既然如此,我也得带些伴手礼登门拜访才好,不如去买些水果。”
“就知道您会这样,水果什么的我全包啦,您只管轻轻松松吃顿家庭料理,好好休息一天。”
盐田整个人比自己结婚还要兴奋,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自言自语规划着要怎样捉弄新郎。泉跟着听了一会儿,嘴角的微笑自始至终未曾落下。
来到距离洋馆最近的便利店,盐田按照要求将车停在路边。泉若有所思的下车走进店铺,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拎着棉花糖和一张卷得细细长长的包装纸出来了:“走,告诉新庄我后天一定到,还有,你十点以后再来接我。”
“好嘞!”
盐田高高兴兴一脚油门将泉送到洋馆门口,另一位干部正从已经停好的干部配车里走出来。橘发少年拍上车门,刚想走近些打招呼就看到泉脸上亲切的微笑消失不见了,新换上的营业用表情假到足以被投诉。
中原中也:“……”
“嗯,中原先生辛苦了,再见。”经过少年身边,她不能更礼貌的轻轻道别,积攒多时的郁气终于冲破堤坝,中原中也负气大声嚷着:“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还是对我有意见?”
手腕……被捉住了,酒精的味道隐隐约约从橘发少年发间不断向空气中散逸。
喝醉了身手还能如此迅捷,不得不令人感叹这家伙不愧为年轻一代中体术最强者。
“您是误会什么了吗?”泉没有惊慌失措的挣扎,而是任由少年抓紧自己的手腕,试图平静理性的和他交流:“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枪林弹雨的忙碌一天不累吗?请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实话,手腕被他抓得很痛,是那种打从骨缝里往外钻的疼痛感。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横竖她也不能与一个喝醉了的未成年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泉安静的等待中原中也重归冷静——在她看来这孩子同样属于“精神不太正常”的范畴。
没办法啦,上梁不正下梁歪,森先生总是神经兮兮的把幻觉当真,兰堂先生脑子宕机失忆,太宰治有明显的抑郁自毁倾向,中原中也则是典型的狂躁症,至于说地下室里那位?
妥妥的自闭。
唉……看来组织需要的不是骨干,而是一位极富耐心与经验的精神科医生。
“你!”
每次都是这样,即使试图使用武力,她也总会挂着为难而礼貌的营业笑容敷衍自己,就像个不和熊孩子认真的成熟大人——这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低龄儿童……中原中也这样想着。
他想要破开小林泉竖在两人之间的坚冰,想要砸碎她一成不变的敷衍微笑,而不是被人当成个胡搅蛮缠的幼崽随意打发。
“你跟我来!”
微醺的酒意直往脑门上涌,橘发少年不管不顾拉着小林泉就朝外走。盐田皱着眉头向前踏出一步:“中原先生!”
“谁也不许跟着!”
中也想要使用异能力直接飞到洋馆顶层的平台上,酝酿了好一会儿也只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醉鬼:“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您就是一副想要把人怎么样的架势……
泉侧过去向盐田摇摇头,摆手让他下班走人。这孩子正处于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危险状态,鉴于他的武力值,无关人员就别凑上来找打了。
盐田含恨退下,开车送中原中也回来的年轻人则等大了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好激动!好紧张!好期待!
酒精让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飞不起来,中原中也只能选择拉着泉徒步冲向洋馆自带的小花园。来到青草与蚊虫同样茂盛的所谓“花园”里,他松开泉的手腕,转而抬起两只手握住她的肩膀,钴蓝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眉间不放:“泉姐姐,你讨厌我,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但是……兰堂先生的死,我很抱歉。”
“唉……”
“我不讨厌组织里的任何人。”泉无奈的又双叒叕次替自己辩解:“我只是很累,每天下班都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并非对您有意见。”
“可你对我用敬语,哪怕依照年龄与资历,你也不用这样。”他沮丧的松开她,回手揉乱一头橘发:“我只是,我不祈求你原谅,但也没必要总是躲开。”
“都说了我对您完全没有工作范畴外的任何抵触情绪,组织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向对事不对人。说得简单些,兰堂先生自求死路,就算不是您和太宰先生,也会有其他人替他结束痛苦,对此我不便多做评价,所以中原先生您真的不必如此介怀。”泉发现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怪不得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在我看来,在知晓真相前亲手结束亲人生命的您一定比我这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痛苦百倍千倍,所以我不会再在那样的负重上额外加压。也请您放过自己,把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未来。”
泉抬起手,相当大胆的替中原中也把他自己揉出来的炸毛理顺:“我不讨厌您,真的。”
只要你别再时不时搞出长得吓死人的天价报损账单,或是别再打太宰治时顺带打得整栋洋馆跟着瑟瑟发抖就行。
中也呆呆愣在原地,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人敢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但是……有点暖。
“好,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少年安静下来的样子就像个阳光又俊俏的普通大男孩,酒精让他无法压抑倾诉的欲望:“那你告诉我,我看上去,像是个人类吗?”
如果他问“像不像正常人”,泉或许会犹豫上几秒,但“像不像人类”,这是需要刻意提出的问题吗?
“你不是像,你就是!”她没好气的用力将少年推开些距离,低头从随身包包里翻出补妆镜打开举到他面前:“你看看,你是哪里没有具备人类的特征?还是说没有抽象思维能力或者语言系统?”
中原中也醉眼朦胧的盯着镜子——哦,是的,我现在正以一副人类的模样站在这里,但也有非人的形象吧?如果那个样子出现……疯狂暴虐的红黑色力量随着这个念头开始涌动,身体隐约感觉到了膨胀与灼热的痛苦。
那就让我试试看,能否以异形之躯获得“家人”的承认。
这孩子怎么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泉疑惑的伸手在中也面前挥挥,确认他并不是站着睡着。少年钴蓝色的眸子里隐隐透出血色的疯狂,像是个站在悬崖边无能为力等待坠落的落汤鸡。
“中原先生?中原……中也?中也?”泉换了好几种称呼试图让他清醒些,手指无意间擦过额头时赫然发现少年正在发热:“你还好吗?酒精过敏?”
过量饮酒似乎也会引发高热,没想到继捡到太宰治后她又在集体宿舍门口捡到了另一位年轻的干部。没错,之前那八十八天的动乱结束后森鸥外便向所有人宣布中原中也成功由准干部升任干部,补足了五大干部之席,而现任Port Mafia高层的平均年龄也是前所未有的年轻。
不管怎么说不能把他就这么扔在露天花园里,酒后受寒可不是小事,严重起来要命也是有可能的……哪怕只看在兰堂先生的脸面上,她也没办法真就对中原中也不闻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带我的猫去完成了一件猫生大事,小家伙到现在还气鼓鼓,缩在角落里不肯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