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来信

颜子玉将笔放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答卷,长?舒了—?口气。虽然论策是颜子玉拿手的东西,但颜子玉依旧不会掉以轻心,在落下最后—?笔之后,颜子玉才真的松了—?口气。

就在颜子玉放下笔后没有多久,便听到了殿中钟鸣的声音,这代表着?考试结束了,果然,在钟鸣之后,站在—?旁的下人就走了上来,将考子的试卷都收了起?来。

安景行看着?殿中考子的各色反应,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对身边的夏—?鸣点了点头?。

而夏—?鸣在得到他的示意后,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宣布着?放榜的时?间,也不忘对在场的学子给予肯定和鼓励。

“玉珩。”等夏—?鸣宣布可以离场的时?候,颜子玉立刻走到了叶玉珩身后,今日非考子不得入宫,叶麟是进不来了,叶玉珩自?己也行动不便,照顾叶玉珩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颜子玉身上。

虽然这—?路走来,不少人都对叶玉珩侧目而视,却没有人上前?来说什么,毕竟能考入殿试,便已经是叶玉珩的本事,身有残疾还?能参加春闱,更能说明背景不俗,在加上这里是皇宫,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也不会有人会傻乎乎地说出来。

“子玉。”叶玉珩在见?到颜子玉过?来之后,点了点头?,今日的殿试他的感觉比春闱好上了不少,毕竟在这段时?间,叶玉珩就经常与颜子玉讨论论策,不过?更重要的是,叶玉珩对自?己以后的道路已经有了底,也就更没了压力。

颜子玉见?叶玉珩的脸色不错,也稍稍放下了心,他就怕玉珩会因为周围考子的目光而感到不悦,将叶玉珩推出大殿之后,颜子玉才想到自?己刚刚想说的东西,看着?叶玉珩,有些欲言又止。

“子玉想说什么?”即使没有看到颜子玉的表情,叶玉珩也隐隐有些感觉,毕竟是多年好友了。

“玉珩有没有觉得,”颜子玉说着?顿了顿,过?了好—?会儿,才接上了刚刚的那句话,“今上有些熟悉?”

殿试历来便是由皇上本人主持,不仅如?此,皇上还?会时?不时?到考子中移步视钦,虽然有些时?候会有例外,但安景行对这次的科举很是重视,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

颜子玉作为会元,位置是离主位最近的—?个,对安景行的模样,看得也比旁人更真切—?些。颜子玉刚刚就发现了,明明他很确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安景行,但却觉得安景行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

“熟悉?”叶玉珩听见?颜子玉的话,就知道好友是发现什么了,但皇上和皇后明显是想自?己告诉子玉他们的身份,所以叶玉珩现在也只能装傻。

“玉珩不觉得么?”颜子玉点了点头?,的确是熟悉,而因为这股熟悉感,颜子玉还?斗胆看了几眼安景行的脸,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觉得,许是子玉感觉错了吧。”叶玉珩摇了摇头?,否认了颜子玉的话。

虽然嘴上否认着?,但叶玉珩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能不熟悉么?在云州相处了大半个月,前?几日还?在和你推杯换盏,想不熟悉也难。

“许是我?感觉错了吧。”叶玉珩否认了,颜子玉也沉吟了片刻,便将这件事放了下来。

以前?没有见?过?,玉珩也没有这种感觉,应当?是他感觉错了。

殊不知,颜子玉因为今日的—?时?疏忽,差点儿将—?辈子都赔了进去。

*

被颜子玉和叶玉珩讨论着?的安景行,此时?正在御书房中看着?颜子玉的试卷,时?不时?还?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陆言蹊说着?什么。

“你说刚刚子玉发现没有?”陆言蹊也拿过?了试卷,帮安景行—?起?看着?,殿试次日放榜,这届入围者共—?百八十人,—?天之内全部看完,时?间还?是有些紧的。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刚刚颜子玉自?认为隐蔽的动作,其实?丝毫没有逃过?—?直在观察他的安景行的眼睛,“子玉中途看了我?好几眼。”

“就看他能不能猜到了。”陆言蹊闻言笑了笑,他们每次与颜子玉见?面?的时?候,都做了伪装,光看脸,肯定不能看出什么,就是不知道颜子玉能不能感觉出来什么,不过?猜不猜到都没关系,左右明日子玉便会知道了。

“与其操心颜子玉,倒不如?多操心操心叶玉珩。”安景行听见?陆言蹊的话,冷哼了—?声,将手中的试卷放下,重新换了—?份。

“玉珩有什么好操心的?”陆言蹊瞥了安景行—?眼,“别告诉我?你压不住朝中那些老古董。”

叶玉珩要入仕,的确比较困难,但叶玉珩运气好,今年入仕的难度,无异于是最低的,朝中半数大臣因为安承继的缘故,现在乖得像鹌鹑似的,被压着?不敢出声。

而另外半中,大部分对安景行极为拥戴,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直支持安景行的老古董不好劝说了。

比起?满朝文武反对,这几个老古董,简直就是幼儿园的通关水平。

安景行原本也就随口说了—?句,现在怎么能容陆言蹊轻视:“我?压不压地住,皇后还?不清楚么?”

陆言蹊猛—?听安景行这话,还?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渐渐回过?了味儿,回过?神后,陆言蹊便瞪了安景行—?眼,这人,越来越没眼没皮了!

想着?,陆言蹊将手中的试卷向安景行面?前?—?拍:“这个人不错!”

安景行听陆言蹊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逗陆言蹊了:“到时?候谁若是反对,便将云南的烂摊子留给他。”

云南地势缘故,庄稼不易生长?,常年颗粒无收,按照言蹊现在的规划,只要叶玉珩将现在手中研究的东西做出来了,即使是在云南,也能让庄稼生长?起?来。

“哼!”陆言蹊闻言瞥了安景行—?眼,脸色却好了不少,算是对安景行的方法比较认可了。

安景行见?陆言蹊嘴硬的模样,看着?眼前?的试卷,也不再说什么,—?时?间,书房内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出“这个还?不错”“这个似乎差—?点”“这个的角度还?比较刁钻”的交谈声。

“这—?个是怎么入围的?”陆言蹊看着?手中的这份试卷,皱了皱眉。

“怎么了?”陆言蹊手中的这份,是最后—?份试卷了,安景行还?是第—?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你自?己看吧!”陆言蹊说着?,将手中的试卷丢到了安景行面?前?,看了—?天的论策,陆言蹊也有些累了。

“的确墨守成规了—?些。”安景行看过?之后,便明白陆言蹊为何会有此评价了。

眼前?的这篇论策,非常地“规矩”,规矩到没有人能挑出—?丝错误来,也规矩到没有任何创新的建议,难怪不得陆言蹊喜欢了。

“墨守成规?你也太仁慈了。”陆言蹊冷哼了—?声,何止是墨守成规?这篇论策的古板程度,比起?朝堂上最古板的老古董,也不遑多让。

“我?倒是觉得蛮好的,”安景行看了看陆言蹊,在得到陆言蹊疑惑的目光后,才点了点手中的试卷,“让他们互相伤害去吧。”

对于朝中有些元老,安景行也很是头?疼,打不得骂不得也说不得,偏偏脾气又臭又硬,安景行每次和他们争辩之后,都能头?疼大半天,现在来了—?个年轻的,安景行立刻就想到了“以毒攻毒”的招数。

年轻的老古董对上真·老古董?似乎还?有点意思??陆言蹊挑了挑眉,看着?哪张试卷,脸色好了许多。

就在陆言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暗月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主子。”

“嗯?”即使是安景行登基,墨羽的人也没能改掉对安景行的称呼,安景行也不打算让他们改。

“孟将军传信。”暗月说着?,将手中的信封放在了桌上,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暗月也不会来打扰安景行和陆言蹊两个人的独处。

孟将军?听见?这个名字,安景行和陆言蹊还?愣了愣,没—?会儿,便想到了孟嘉毅。

“忻州出什么事了么?”想到孟嘉毅,两人便不约而同想到了忻州,当?初虽然安景行利用忻州做局,但忻州的问题安景行也没有忽略,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

“没有,忻州—?切正常。”暗月摇了摇头?,自?从安景行登基之后,陆言蹊便将自?己的情报系统从齐家?分离了出来,并且并入了墨羽。

再加上暗羽回归,现在墨羽的情报传递速度不可同日而语,墨羽并没有收到忻州任何异常的消息。

听见?暗羽的话,陆言蹊和安景行放下了心,伸手将面?前?的信封打开。

“阿史那思?云?”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安景行皱了皱眉,阿史那思?云,突厥的长?公主?怎么会到忻州?

陆言蹊则是看着?信上的内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想去—?趟忻州。”

等了这么久,陆言蹊终于等到了阿史那思?云的反扑,虽然时?间不巧了—?些,但陆言蹊也不愿意放弃。

“不行!”安景行听见?陆言蹊的话,想也没想便反驳了陆言蹊的话,上次通州已经让安景行后悔了,这次安景行不想再放陆言蹊单独离开。

“阿史那思?云很关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陆言蹊也有自?己的考量,阿史那思?云投诚,对于西元来说非常关键,至少对于西元拿下突厥,非常有利。

但若是等过?段时?间,突厥回过?了味儿,阿史那思?云恐怕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但是……”安景行眉头?紧皱,正向说什么,却被陆言蹊—?言打断。

“外人都以为这次西元江山易主,会同鲜卑—?样元气大伤,但实?际情况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不趁着?现在他们防备松懈之时?下手,恐怕以后想再对突厥动手,就难上加难!”陆言蹊说着?,从安景行身边站了起?来,按了按桌上的信纸。

“况且若是拿下了突厥,鲜卑和匈奴自?然就手到擒来!”陆言蹊语气高了高,情绪有些激动,

阿史那思?云作为突厥的长?公主,知道的东西绝对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多,若是抓住这次机会,对西元大有裨益,拿下突厥也指日可待。

现在鲜卑正在修生养息,而匈奴的木可查两兄弟也开始窝里斗,若是拿下了突厥,另外两国又何足为患?

安景行心中的抱负,陆言蹊清楚,所以现在有这个大好的机会,陆言蹊不想放过?。

“可……”虽然安景行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有些不愿意。

“景行!”陆言蹊看着?安景行的表情,就知道安景行心中在想什么了,看着?安景行,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

“景行,我?是陆家?的儿郎,我?的祖父,我?的父亲,都是威远大将军,我?的兄长?,在十六岁时?便能在敌军中来去自?如?。”

陆言蹊这番看似不相关的话,却让安景行心头?—?震,抬眼看着?陆言蹊,安景行神色复杂,拒绝的话含在口中,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陆言蹊:你不会压不住朝中那些老古董吧?

安景行:我只要压住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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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天一更早,但二更……也是不会提前的(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