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齐公子是哪里人?”云逸然?不动声色地看了陆言蹊一眼,不是他想得多,而?是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的确很是怪异。
“江南。”陆言蹊似笑非笑地看了云逸然?一眼,恍若对云逸然?的试探毫不知情。
“江南齐家??”云逸然?听到陆言蹊这话,心下一愣,姓齐,又是从?江南出来的,无论是谁,第一反应都会是西元第一首富,江南齐家?。
“正是。”陆言蹊含笑点?头,肯定了云逸然?的猜测,同时和?安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恐怕自己表哥,是看出些什?么?了,但是陆言蹊却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
“难怪能在醉云霄留下整个院子了。”云逸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陆言蹊的话并没有怀疑,不过在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云逸然?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妄想,但万一妄想成真了呢?既然?知道了齐池的身份,云逸然?对俞故渊也失去?了探究的兴趣,毕竟小表弟身份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江南齐家?人,想到这里,云逸然?开始转而?说起了其它事。
“来云州的路上听闻老先生身子骨不是很健朗,不知现在如何?”云逸然?不说了,陆言蹊却开了口,虽然?目前为止,云瑾瑜看起来并无大碍,但不听到确定,陆言蹊并不放心。
“多谢挂念,已经大好了。”云逸然?又转头瞥了一眼被学子围在中间的祖父,继而?对陆言蹊点?了点?头。
陆言蹊挑了挑眉,是他想岔了,表哥的性子,怎么?会和?外人说外祖的身体状况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念及此?,陆言蹊也对云逸然?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客套。
“子玉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走?”云逸然?看了陆言蹊一眼,才转而?问颜子玉,以?往颜子玉在云州都待不了太长的时间。
“看情况,若是情况允许,就年前再走。”颜子玉说着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玉珩现在情况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我自然?是要?留在云州,等?玉珩好转的。”
“子玉不参加秋闱?”陆言蹊听到颜子玉这话,吓了一跳,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不参加秋闱了吗?
“子玉三年前便已经中举了,当时还是解元呢。”云逸然?听到这话,替颜子玉回答了陆言蹊的问题,见陆言蹊面上有些疑惑,云逸然?看了颜子玉一眼,又接着回答,“本来三年前子玉就该去?参加春闱了。”
“那之后为什?么?没去??”饶是陆言蹊,此?时也有些好奇,不是没有人在中举之后缓缓,但那是因为参加了春闱,就必须参加殿试,进士与?同进士,可以?说是千差万别。
在西元,有着同样规矩,那就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有些举子年龄尚浅,就会选择再沉淀三年,争取一举考入殿试二甲,但是颜子玉,明显不属于那一批人,怎么?上次就没有去?呢?
“当然?是因为……”云逸然?说着,又看了颜子玉一眼,眼中充满了戏谑,“子玉他……”
“三年前家?里出了些状况,耽误了!”颜子玉听到这里,终于坐不住了,转头狠狠瞪了云逸然?一眼,大有一副“你敢说?”的模样。
家?里有事耽误了?陆言蹊对这个理由将信将疑,在古人心中,没有什?么?比科举更重要?了,就像在现代人心中,高三的学生就应该考大学,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颜子玉耽误科举?
“我记得致远是新科状元吧?”安景行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见陆言蹊将信将疑地样子,难得开口,说着还瞥了云逸然?一眼。
今年的秋闱还没有开始,云逸然?现在也的确是能够称之为新科状元。
“没错。”云逸然?瞥了安景行一眼,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感觉这么?敏锐,三言两语间,便将前因后果猜了出来。
陆言蹊了解安景行,知道安景行不会轻易开口,没一会儿,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大表哥是新科状元,若是颜子玉不等?明年春闱,而?是两年前去?,必定会和?大表哥狭路相逢,虽然?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这状元却只?能有一个。
想到这里,陆言蹊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哪里是家?里有事?明明就是露怯了,想着,陆言蹊也看了一眼颜子玉,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颜子玉看到陆言蹊的反应,不服气了,“我这是让着他!要?不是我没去?,这状元哪儿论得上他当?”
颜子玉没去?,倒不是真的露怯,而?是他本人虽然?争夺心不重,但只?要?参加了,就必定全力以?赴,届时状元就只?会在他与?致远间产生。不是颜子玉自大,而?是的确有这个能力。
但是三年前秋闱后,他与?致远同为解元,学子中便隐隐有了谣言,说是他与?致远不和?,因为状元之事撕破了脸等?等?,解释无果后,颜子玉干脆就放弃了春闱,致远是他心中认定的朋友,他不希望以?后有人拿这件事来说道什?么?。
当然?,颜子玉不会说的是,还有另外重原因,那便是他并不想为现在的皇上效忠,但是这个想法,颜子玉只?能想想,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子玉说得对。”云逸然?含笑点?头,颜子玉的想法他多少能知道一些,当初他也去?劝过,云逸然?心不在朝野,状元不状元,都无所谓,就算他考取了状元,皇上恐怕也容不得他,但子玉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云逸然?也只?能作罢。
“故渊和?齐池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颜子玉听到云逸然?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陆言蹊和?安景行,开始转移话题。
虽然?这个话题转移地生硬,不过在坐的几个人都没有戳穿颜子玉。
“最迟下月初。”安景行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没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现在是月中,下月初,就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齐池也不参加秋闱吗?”云逸然?闻言,同样有些惊讶,子玉不参加秋闱,那是因为已经是举人了,齐池的年龄,不应当啊。
“不了,”陆言蹊摇了摇头,“我不能参加。”
陆言蹊神情坦然?,语气中也没有丝毫遗憾的意思,甚至脸上还有些甜蜜。颜子玉听到这话,是真真有些惊讶了,看向安景行,眼中闪过了一丝讶然?:“你们成亲了?”
“今年年初。”安景行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陆言蹊的脸蛋,这人简直,怎么?让自己这么?喜欢呢?
不得不说,刚刚陆言蹊坦然?地说“我不能参加”的时候,安景行的内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那种感觉,美妙而?不可言喻。
云逸然?原本还在想为什?么?齐池不能参加,在听到了颜子玉的问题后,才恍然?发现,从?刚刚开始,齐池和?俞故渊的姿态,就极为亲密,没想到竟然?是夫妻。
再见齐池脸上并没有忿然?不甘的情绪,反而?是满满的甜蜜,云逸然?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泛了起来,年初……小表弟与?太子,也是年初成婚的,云逸然?眼睛眯了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陆言蹊,最终决定试探一二:
“子玉也有许久没去?我家?了,家?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应当合子玉口味,择日不如撞日,等?等?不若同我一同回去??”
颜子玉听到这话,有些意动,每次去?云家?,不仅仅是因为云家?的厨子手艺极佳,更是因为每次都能与?云老先生畅谈一番,但是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想到这里,颜子玉最后决定拒绝。
“等?等?我自己回去?便好。”宋之骞怎么?会不知道颜子玉心中所想?连忙赶在颜子玉开口之前,堵住了颜子玉的话头。
颜子玉听闻此?言,眉毛皱了皱,最后依旧出言拒绝:“今日不方便,我便不去?了,来日有空,定当登门拜访。”
他不能改变之骞以?前的出生,也不能改变外人对之骞的看法,但是他会在力所能力的范围内,让之骞不受委屈,至少之骞,不能受来自他的委屈!
陆言蹊则是撑着下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不得不说,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以?前宋之骞在兰阁的时候,大多数公子哥儿还愿意称宋之骞一句“雅公子”,现在宋之骞离开兰阁了,就算他们知道以?前宋之骞在兰阁是被逼无奈,但也会打心眼里瞧不起宋之骞,甚至觉得同宋之骞在一起,便是一种侮辱。
云逸然?见状,干脆挥了挥手:“之骞也一起去?吧。”
宋之骞和?颜子玉还在就去?不去?地问题争论,听到云逸然?的话,都顿了一下,宋之骞抬眼,看着云逸然?,正准备拒绝,却见云逸然?手中的扇子一甩:“就这么?定了!”
也不给宋之骞反驳的机会,紧接着,便转头看向陆言蹊和?安景行,“齐池和?故渊也别推托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我就知道,大表哥没这么?好忽悠,但陆言蹊原本就没想瞒多久,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咱们有口福了。”
宋之骞见云逸然?三两下将事情定了下来,也不好出言反驳,这个时候再说不去?,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况且对于云家?……宋之骞心中也多有向往。
“别怕,”就在宋之骞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忽然?听到从?耳边传来的声音,转眼便看见了陆言蹊凑在自己耳边地样子,陆言蹊对宋之骞笑了笑,“云老先生和?云先生都很好相处。”
宋之骞听到这话,略带诧异地看了陆言蹊一眼:齐公子怎么?知道的?
陆言蹊说完之后,便撤了回去?,感受到宋之骞的目光后,对宋之骞眨了眨眼睛,给了宋之骞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宋之骞看到陆言蹊这个眼神后,心中的慌乱立刻安定了下来,对于云家?的惶恐,也少了不少。
就在几个人在商量着等?等?去?云家?的事宜的时候,却听见了从?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抬眼望去?,却见到了在云瑾瑜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锦衣小公子,小公子一身红衣,配上有些婴儿肥的脸,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眉心还点?了一点?朱砂,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喜庆,煞是好看。
“没事,”云瑾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娃娃,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略微俯下了身子,对小娃娃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柔下了声音:“小公子叫什?么??”
“我叫叶天佑!”叶天佑说着昂了昂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云瑾瑜,皱了皱眉头。
不得不说,叶天佑长的几位好看,即使是皱眉的样子,也非常憨态可掬,让云瑾瑜笑开了眼。
“自从?小表弟……我就没见外祖这么?高兴过了。”云逸然?也注意到了云瑾瑜面前的动静,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下来,对站在自己外祖面前的小孩子,也多了一丝好感。
陆言蹊听到云逸然?这话,怎么?会不明白云逸然?的意思?手中的拳头陡然?窝了起来,看着云瑾瑜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歉意。
颜子玉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最后只?能拍了拍云逸然?的肩膀,表示安慰。但云逸然?没一会儿便回过了神:“叶天佑,这名字倒有些熟悉。”
“就是玉珩那弟弟。”颜子玉听到云逸然?的话,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看那小孩子,这叶天佑,每日里在叶府作威作福,现在倒会装乖讨巧了。
陆言蹊听到颜子玉这话,挑了挑眉,看向了站在外祖面前的叶天佑,不得不说,叶天佑与?叶玉珩的眉眼,还是有一两分?相似的,现在这一老一少对立而?视,画面也极为温馨和?谐。
“叶天佑?”云瑾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当然?!这是我娘给我起的!”叶天佑听到云瑾瑜这话,小脑袋一昂,语气中满是骄傲,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娘,极为喜欢。
“是吗?”云瑾瑜看到叶天佑脸上倨傲的小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最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摸一摸叶天佑的脑袋,谁料叶天佑感觉到云瑾瑜的动作后,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看着云瑾瑜,似乎对他刚刚的举动极为不满。
站在云瑾瑜身边的人看着叶天佑的动作,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云瑾瑜摆了摆手:“是老夫的错,不该贸然?伸手,吓着天佑了。”
脸上笑眯眯地模样,倒一点?也没有生气。
叶天佑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任然?瞪着云瑾瑜,气鼓鼓的样子,放在叶天佑脸上,倒也不难看,反而?让人想让人捏一捏他的小脸蛋。
“天佑今日是来上学?”诗会在徽山书院举行,为了今天的诗会,书院还专门放了一天学,不过叶天佑这个年龄,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参加诗会的,应当是原本在徽山书院上学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来了。
“不是!”叶天佑听到云瑾瑜的话,小眉头皱地死死地,看着云瑾瑜,满脸的不高兴,“娘让我来找云瑾瑜,你就是云瑾瑜?”
“庶子休得无礼!”听到叶天佑这话,站在一旁的一位书生终于忍不住了,这小娃娃突然?跑来也就算了,对云老先生还如此?不客气,现在竟然?直呼其名,简直不知所谓!
叶天佑听到书生的话,向后微微退了一步,像是被书生吓到了,还没等?书生再说什?么?,竟然?嘴巴一瘪,就开始哭了起来。
哭声震天,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没一会儿,便哭花了脸,让那书生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尴尬,他没想将孩子吓哭的。
而?云瑾瑜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头,也立刻舒展开来,眼中带上了一丝心疼,连忙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叶天佑面前,弯下了腰:“乖,不哭,外祖给你蜜饯……”
说着,云瑾瑜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云瑾瑜的年龄大了,拿着纸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撕了几次,也没能将纸包撕开,但是云瑾瑜没有放弃,最后依旧将纸包撕破了,露出了里面的糕点?,可能是因为放在身上比较久,再加上刚刚那一阵折腾的缘故,上面的雕花有些模糊了,甚至还掉了一个角。
云瑾瑜看到纸包里的桃花糕,皱了皱眉,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还没等?云瑾瑜说什?么?,却见叶天佑一挥手,直接将云瑾瑜手中的糕点?打掉:“我不吃!这种东西,给乞丐乞丐都不吃!”
说完,也不等?云瑾瑜反应过来,指了指云瑾瑜:“娘还说让你教我,我才不要?你教我,你和?那个废物一样,坐奇怪的椅子,身边的人还凶巴巴的,你就该和?那个老不死的一样……”
“天佑!”就在叶天佑指着云瑾瑜说个不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叶天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不作不死,越作越死,熊家长养熊孩子!(︶︹︺)
看我言蹊蹊下章打脸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