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和表哥人怎么样?”安景行从早上起来开始就略微有些焦躁,陆言蹊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安景行这话,立刻就恍然大悟,原来居然是为?了见家长而着急!
“噗嗤——”看着安景行的表情,陆言蹊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
陆言蹊的反应,让安景行耳框微红,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紧张呢?即使是以?前陪着言蹊回门的时?候,也没能让安景行如此紧张,安景行虽然知?道不应该如此,但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外祖和表哥都很好相处,况且……这不还有我呢吗?”陆言蹊见安景行有些焦躁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走上前来拍了拍安景行的肩膀,语气轻松随意,与安景行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景行看着陆言蹊,沉默:这外孙和外孙婿,能一样吗?安景行回想了一下?自己?陪着陆言蹊回门的时?候,陆家人的态度,突然觉得,今天恐怕也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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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被?安景行提防着的两个人,此时?也在发生着争执。
“祖父,您身体不好,今日要?不就不去了吧?”云逸然看着一大早就起来的祖父,皱了皱眉,原以?为?这次诗会祖父只会去点个卯,现在看样子是要?在那里久留了。
祖父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表弟的死讯传来后,祖父的身体更是向下?滑了一截,关于言蹊的事,云逸然也知?道,期间也多?次向京城送信询问细节,但每次陆家送回的信件都语焉不详,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祖父恐怕都想亲自去一趟京城。
陆言蹊小的时?候,便是祖父看着长大的,这份情谊,就算是云逸然也比不上,小时?候的陆言蹊软软糯糯的,就像一个元宵团子,又好看又听话,再加上天资聪颖,颇讨人喜欢,在第?三代当中,祖父最喜欢的便是陆言蹊。
当初赐婚之时?,祖父就想上京问个究竟,若不是京城那边传信过来说言蹊喜欢太子,恐怕就连他也不能拦住祖父,现在传来了这样的消息,祖父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祖父还要?去参加书院诗会,云逸然就不是很赞同了。
每一年的诗会祖父都会答疑,这是一个非常耗费时?间与精力的过程,云逸然怕祖父地身体不支持祖父参加今年的诗会。
“什么身体不好?”云瑾瑜手中的拐杖敲了敲,语气有些不快,“外面?都说我已?经入土了,我能不去吗?”
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云瑾瑜也听过,若是放在以?前,云瑾瑜是不会在意的,但是云家与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个时?间点,言蹊刚刚走,陆远又在外征战,他们不能给陆家拖后腿。
云逸然一看祖父的表情,就知?道祖父心中所想,最后叹了口气,只能妥协:“若是情况不对,祖父就必须回来。”
云瑾瑜是读书人,除了读书人的知?书达理之外,也有读书人的臭脾气,那就是倔,只要?是外祖下?定决心的事,除了小表弟,谁也别想改变,云逸然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陆言蹊,最后只能叹了口,只能怪老天天妒英才。
陆言蹊是怎么回事,云家上下?大概都知?道,虽然可惜一个有状元之才的人就这样生生把自己?的羽翼折断,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为?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为?了家族的荣耀与安危,还有什么是自己?放不下?的呢?
“一年难得能透次气,你还想着让我回来,你这就是不孝!”云瑾瑜手中的拐杖又动了动,最后也不管孙子无?奈地表情,拄着拐杖就向外走。
云逸然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幸好父亲没有祖父这些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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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瑾瑜和云逸然准备去徽山书院的时?候,徽山书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交流着什么。
“不知?道云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颜公?子,不妨说与大家听听?”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见到颜子玉后,便向他打听着云逸然的事,而安景行也悄悄立起了耳朵,准备好好听听,免得等等对阵大表哥,自己?毫无?对策。
“致远啊?是一位非常典型的状元。”颜子玉听到这个问题,手中的扇子动了动,含笑?应着,但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不怀好意。
致远便是云逸然的表字,旁人听到这话,有些不明白,非常典型的状元?
“什么意思?”安景行闻言也愣了愣,同样没有听懂颜子玉的话。
陆言蹊则是抿嘴偷笑?,见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才好心说了一句:“就是和话本?里面?一样呗。”
云逸然在上次科举制中,便夺得了魁首,三元及第?之才,虽然最后没有入朝为?官,但也被?人传唱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现在颜子玉说云逸然是非常典型的状元,也没有错。
众人听到陆言蹊这话,恍然大悟,而后,脸上的表情便带了一丝怪异,同话本?里一样……话本?里涉及到状元的,皆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面?的状元一个个,除了学富五车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性,便是长的好看。
当然,还有一少部分非常薄情,抛弃糟糠之妻,虽然云家公?子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众人的感觉依旧有些微妙。
看着一脸坏笑?的陆言蹊,安景行伸手捏了捏陆言蹊的手,叫他使坏!却不来料惹来了陆言蹊的怒目:什么叫我使坏?分明就是子玉先提的!
其实从云婉仪与陆家的几位公?子就不难看出,云家之人应该不会长得太丑,毕竟陆将军委实说不上好看,陆家的公?子却个顶个的俊朗,特别是陆二公?子,不知?是多?少京都怀春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能够有这样的长相,足以?说明云家人的容颜出众。
“还是齐池聪明。”颜子玉点了点头,对陆言蹊的话予以?了肯定,自己?的确是这个意思。
众人听到颜子玉的肯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家公?子长的好看,哪儿还用得上颜子玉说?上次科举之时?,便有了传言,新科状元样貌出众等等,层出不穷,在云州,云逸然走在街上,还时?不时?能捡到闺阁少女的手帕,足以?表明云逸然的长相,但是他们哪里是想知?道这个?
就在众人还打算好好问问颜子玉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混杂着不少人的声音,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名绛衣男子推着一白发老翁从门口缓缓而来,不用说便能知?道,这两人便是云瑾瑜和云逸然了。
“云老先生,云公?子——”
一时?间,院内相互问好的声音层出不穷,而安景行则是看着绛衣男子的脸,嘴角抽了抽,最后拉了拉陆言蹊的衣袖,才凑到了陆言蹊的耳边:“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表哥长得……”
“长得像采花大盗。”就在安景行在寻思着怎么用词的时?候,就听到了陆言蹊的声音。
安景行闻言,瞥了陆言蹊一眼,想要?反驳,但却发现,事实的确如此,云逸然那双桃花眼,比陆言蹊还特别,陆言蹊的桃花眼让他有些男生女相,而云逸然的桃花眼,却让人一眼便觉得这个人不正经,原本?安景行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被?陆言蹊一说,觉得恍然大悟,这个脸,不正是像长相出众的采花大盗吗?
就在陆言蹊和安景行讨论着云逸然的时?候,就有人走到了云瑾瑜身边,和他说着什么,云瑾瑜也微笑?地看着眼前问着自己?问题的学子,而后,向自己?身后挥了挥手:“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一边儿去!”
不用说,这话肯定是对云逸然说的,听到这话,云逸然有些无?奈,最后也只能将手中的轮椅递给了身后的下?人,祖父就是这样一个人,云逸然也习惯了,转身见祖父与这些学生交流地不错,云逸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颜子玉缓步走来。
“来了云州也不知?道给我说说,我还以?为?你没来呢!”说着,云逸然手中的拳头敲了一些颜子玉的肩膀,语气熟稔,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好。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颜子玉看着云逸然,有些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时?若不是因为?陆言蹊,恐怕颜子玉最后真的回去云家问问,但到底没有走到那一步。
宋之骞身份特殊,虽然颜子玉自己?不觉得,但依旧要?顾及云家,云家是书香世家,之骞这样的身份,恐怕入不得他们的眼。
“你就诓我吧!”云逸然说着冷哼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颜子玉心中所想?云家就在云州,关于颜子玉身上的风言风语,他自然听到过不少,虽然他不介意好友喜欢谁,但祖父那边,云逸然却不能保证,看了一眼坐在云逸然身边的宋之骞,干脆转移了话题,“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说着,云逸然转眼看了一眼坐在颜子玉身旁的陆言蹊和安景行,这个时?候,原本?同在凉亭的其他人已?经悄然离开了,原因无?他,云逸然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合眼缘的怎么样都合眼缘,不合眼缘的王公?贵族也懒得看一眼,现在云逸然明显是想和颜子玉叙旧,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惹人烦?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齐池,这位是俞故渊,”颜子玉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了安景行二人,“这位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云逸然,字致远。”
俞故渊……云逸然听到这话,心里跳了跳,当时?外祖说小表弟“池鱼”这表字寓意不好的时?候,小弟便喃喃了一句“池鱼思故渊”,倒也巧了。
想着,云逸然向安景行拱了拱手:“齐公?子、俞公?子。”
说完,云逸然看了一眼陆言蹊,在看到陆言蹊脸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的时?候,心中又是一跳,最后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里不切实际地想法甩了出去,自己?估计是魔怔了,表弟已?经死了。
“云公?子客气,同子玉一般叫我们的名字便好。”安景行挥了挥手,语气颇为?随意。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云逸然手中的扇子摆了摆,“你们也同子玉一般,叫我致远便好。”
说云逸然对陆言蹊二人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来,能与子玉交心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一个玉珩了,现在冷不丁多?了两个,怎么能不好奇?但是看了一会儿,云逸然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后也只能作罢。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就别再客套了。”颜子玉连忙挥了挥手,打断了三个人之前的客套。
三人听到颜子玉的话之后,相互对视一笑?,仿佛有什么屏障打破了一般,没一会儿便开始谈笑?风生。
“听说昨日你去玉珩府上了?”说了一会儿之后,云逸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颜子玉。
“是啊,我去找了玉珩,致远,我给你说……”说到这个,颜子玉的唇角就勾了起来,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昨日叶玉珩的表现,说道了高?兴的地方,眼睛都在放光。
“这么说来,倒比以?前好了不少,这也不失为?一种出路。”云逸然听到颜子玉的话,也很高?兴,因为?颜子玉的关系,他与叶玉珩的关系也不错,在叶家出事之后,云逸然也去过几次,情况却并不比颜子玉好多?少。
“就是叶家太不是东西了,”说到这里,颜子玉就有些忿忿的,“玉珩现在在叶家过得根本?不好,连个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要?不是叶麟在,玉珩肯定被?欺负的死死地。”
“应该庆幸还有叶麟。”云逸然听到这话,也有些无?奈,但是生气又如何?他们也不能将手伸到叶家里面?去。
叶麟,便是那日在雅茗轩推着叶玉珩的黑衣男子。
“叶玉珩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吗?”陆言蹊听到这里,手指点了点,终于插了话。
安景行看到陆言蹊眼睛咕噜噜转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摇摇头,却不说话,
“什么想法?”颜子玉挑了挑眉,陆言蹊不是随便插话的人,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比如从叶家分家?”陆言蹊点着桌子,随口说了一个提议,不过从他这漫不经心地口气,便能知?道只是随口一提。
“恐怕玉珩不会愿意,”颜子玉摇了摇头,这个想法他们也想过,但是玉珩却不愿意答应,“玉珩心里有恨,发泄不出来,恐怕不愿意走。”
陆言蹊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就像他们,就算鱼死网破,最后也要?让季幼怡血债血偿,更何况是叶玉珩?
“齐池可是有什么想法?”云逸然看着陆言蹊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齐池心里在冒着坏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齐池,但云逸然却感觉,自己?仿佛能够从齐池的一举一动之中,读懂齐池心中所想。
“我只是在想,”陆言蹊说着,桌上的手指又动了动,“叶家的那位小公?子,似乎该到了上学的时?候了吧?”
西元的孩子,一般在家开蒙,九岁之后,再送到学堂□□学,若是富贵人家,开蒙之时?便会请来名士大儒,好让自己?的儿子不输在起跑线上,陆言蹊没有记错的话,叶家那个小妾生的儿子,似乎今年刚到九岁。
“没错。”颜子玉点了点头,眉心却皱了皱,齐池不会是想对一个孩子下?手吧?
“想什么呢?”陆言蹊怎么会不知?道颜子玉所想?瞪了颜子玉一眼,自己?就算再卑鄙,怎么会对孩子下?死手?不过稍微动点手脚,也是可以?的,“那位叶夫人的身份,应当是公?开的秘密吧?”
虽然当时?颜子玉说在外人眼中,现在的叶夫人是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可陆言蹊才不相信这一点,勋贵人家哪里来的秘密?依照颜子玉的说法,这叶夫人被?扶正之前便颇为?高?调,就算寻常人不知?道,这勋贵人家,还能不知?道这叶夫人是什么货色吗?
“没错。”云逸然点了点头,叶家那夫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知?道,但也不能说什么,至少叶家主做了表面?功夫,在外人眼中,还有一层遮羞布。
“那么……”陆言蹊眼睛转了转,对云逸然摆了摆手,示意他低下?头来,当即,坐在桌子边的五个人便低头围在了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云逸然和颜子玉听到陆言蹊的话,眼睛一亮,最后云逸然实在忍不住,拍了拍陆言蹊的肩膀:“妙啊!”
“好说!”陆言蹊说着,手上一动,手中的扇子便“唰”地一下?打开了,脸上满是笑?意:妾就是妾,装什么大尾巴狼!
安景行则是看着陆言蹊满脸坏笑?地样子,伸手揉了揉陆言蹊的脑袋,满眼宠溺。
云逸然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眼睛沉了沉,而后又看了陆言蹊一眼,对着陆言蹊满带笑?意地桃花眼,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陆言蹊:景行,大表哥他脱我衣服!
安景行:什么?他敢!
云逸然:(抓着马甲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