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要脸

“言蹊?”安景行见陆言蹊起身的动?作,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刚刚皇上答应将婚礼的钱拨给太子府后没多久,就走了,季幼怡也?没有多待。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被陆言蹊给气到了,所以现在陆言蹊一动?,院内的不少?人立马投来的隐晦的目光。

“我去解决下个人问题。”陆言蹊摆了摆手,自己就是有些尿急,这些人怎么一副自己要把他们吃了的样子?他不吃人!

安景行闻言意会,点了点头后略带询问:“要暗月陪你去吗?”

不是安景行多心,而是此时安承继看陆言蹊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揍陆言蹊一顿以解心头之气,让安景行不得不提高警惕。

“暗月知道路吗?”许是以前偶尔瞄到的那些宫斗剧给了陆言蹊太过深刻的印象,总觉得外人带路就是出事的预兆,所以听到安景行的建议后,陆言蹊并没有急着拒绝。

“知道。”说着安景行向?暗月点了点头,示意暗月带陆言蹊前去。

若不是上茅房这种事情不好诉诸于口,安景行都想自个儿跟着陆言蹊去了。而陆言蹊则是摆了摆手,跟着暗月一起走了出去。

“表情不用?这么严肃,我不吃人。”陆言蹊从?茅房出来,瞬间?神清气爽,看着暗月板着一张脸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丝开?玩笑的心思。

暗月在听到陆言蹊的调侃后,手中的配剑差点儿没掉下去:太子妃平时,也?没这么喜欢开?玩笑啊!

就在陆言蹊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旁的假山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二哥吗?陆言蹊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不料没一会儿,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听着有些像逍遥王。

陆言蹊向?暗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望风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假山后,隔着缝隙向?后面望了望,站在假山之后的两个人,不是二哥和逍遥王,有是谁?

“你知道,那女子是母妃的意思,我不好拒绝。”安景瑞挠了挠脑袋,有些手足无措,当时母妃显然是铁了心了,自己又怎么好拒绝?

“嗯,家里的意思也?让我娶妻,我也?不好拒绝。”谁知道陆言修点了点头,言语之中颇有一点得理不饶人的意味,竟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器……”安景瑞皱了皱眉,他知道陆言修会生气,却不知道陆言修会气到这种地步,依照陆家男人的性子,若是娶亲,陆言修心中哪还?有自己的余地?

而在一旁偷听的陆言蹊也?皱了皱眉,不器,是二哥的字,取君子不器之意。许是因为自己的字寓意不好,陆家的男儿虽然有字,却鲜少?为外人所知,单单从?逍遥王知道二哥的字就能?看出,二哥和逍遥王的关系并不一般。

此时陆言蹊发现,自己对?逍遥王的了解少?得可怜,若是早知逍遥王与?二哥又这层关系,说什么也?应该将他调查个底朝天!

“不器,我不会碰她的,过几?日我就去向?母妃请辞,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去草原纵马狂奔,想和我一起看大漠孤烟吗?我都陪你去。”见陆言修真的有些生气了,安景瑞也?变得有些慌张,抓住了陆言修的袖子,连连做着保证。

“半年内我不会出京了,那王小姐既然已经?嫁给了你……好好待人家。”陆言修没有想过,自己满心欢喜回家,却会接连受到打击,先是小弟嫁人不说,而后安景瑞府上竟然也?添了新人。

“除了夫妻之实,我都能?满足与?她!”谁知道安景瑞的声音也?变得哟西额僵硬起来,不过没一会儿,态度又软了下来:

“不器你知道,我从?小寄养在娘娘膝下,虽然娘娘对?我确实视如己出,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容不得忤逆的,不器你心疼心疼我……”说着,言语中竟然多了一股子撒娇的意味,看着陆言修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祈求。

即使是狡猾如陆言修,面对?此时安景瑞的软语相求,也?不好再冷言硬语地说些什么了,看着眼前略带祈求的脸,陆言修终究是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喜欢?”

“喜欢!”安景瑞连忙点了点头,只要陆言修不气了,他也?就放心了,“只要是不器送的,我都喜欢。”

“你啊……”陆言修闻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碰了碰安景瑞的脸。

陆言蹊看到这里,就准备悄然离开?,知道了二哥与?逍遥王的这层关系,陆言蹊需要好好想想,回去后对?逍遥王的态度是否应该做些变化?。

还?没等陆言蹊有所行动?,就见一个下人过来在逍遥王耳边说了什么,安景瑞看了来人一眼后,最后和陆言修说了几?句,就匆匆告别了。

“还?不出来吗?”安景瑞刚走,陆言修就看向?了假山所在的位置,那话中的意思,竟是早已知道陆言蹊在偷听了。

陆言蹊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嘿嘿笑着就从?假山后钻了出来,语带讨好:“二哥……”

“哼,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习惯!”说着陆言修瞥了陆言蹊一眼,而后看了看站在一旁宛若石尊的暗月,刚刚陆言蹊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若不是呼吸之声太过耳熟,而后又看到了从?假山缝隙中透过来的红衣,才?没有出言呵斥。

“我只不过是路过,谁让二哥太不会选位置了!我上个茅房就能?碰到!”陆言蹊此时说得是理直气壮,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边愈发地底气充足。

陆言修闻言瞥了陆言蹊一眼,他拿这个小弟也?没有办法:“祖父祖母昨日归家了,说是想你了,什么时候方便,回一趟将军府吧。”

“祖父祖母回来了?”陆言蹊闻言,有些高兴,而后眼睛转了转,“那……”

“他们在‘无意’中已经?知晓了大伯母的心思,正在着手准备给大堂弟相看。”陆言修自然是明白小弟是在问什么的,点了点头,不过从?语气也?能?听出,这个“无意”,恐怕也?不是真的“无意”。

“这样啊……”闻言,陆言蹊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让自己亲爱的大伯再多一个小妾呢。不过没一会儿,也?就想通了。

陆府本来就没有什么纳妾的习惯,大伯府上三位小妾,已是破例,祖父祖母估摸着也?做不出来再让儿子纳妾的事,只要能?给大伯母添添堵,陆言蹊也?就满足了。

大哥还?未娶亲是因为大嫂守孝,二哥则是因为常年不着家,父母想着再等等,现在也?隐约知道了原因。而大堂哥与?二哥年龄相差无几?,却还?不娶亲,这其中可以说道的,也?就多了。现在祖父祖母要替大堂哥相看,可有的大伯母闹的了。

见到小弟的神情变化?,陆言修对?小弟心中的想法有些明了,见小弟相通之后,陆言修才?开?口:“我和景瑞的事……先不要告诉家里。”

陆言蹊闻言瞅了瞅二哥,也?是,先不说安景瑞是四皇子,就说他从?小在季幼怡膝下长大,就够让父母不喜了,想到这里,陆言蹊点了点头,连忙做着保证。

得了保证之后,陆言修和陆言蹊又说了两句话,就发现暗月频频向?这边望过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看那侍卫,都想过来抓人了。”

看着二哥似笑非笑的神情,陆言蹊转头看了看暗月,发现果然如此。此时陆言蹊才?想到,自己离席的时候理由是“人有三急”,现在似乎……已经?到了身体某个地方有问题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陆言蹊不再耽误,立马就和二哥道别,回到庭院时,正好碰上匆匆走出来的安景行,安景行见到陆言蹊明显松了口气,刚刚陆言蹊久未归席,让安景行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

陆言蹊见安景行既然已经?出来了,便让暗月将景卿带了出来,准备回府。左右贺礼也?送了,自己要钱的目的也?达到了,也?就懒得与?这里的人再虚与?委蛇。

*

“刚刚碰到了什么吗?”回到太子府后,安景行才?出口问陆言蹊刚刚的情况,单说上个茅房,应该不至于去这么久,只能?是半路出了什么意外。

“嗯……”陆言蹊也?没有隐瞒,将二哥和逍遥王的事告诉了安景行,最后还?不忘问着安景行的意见,“你对?逍遥王,了解吗?”

安景行没想到陆言修与?四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个四弟,在自己的记忆中,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最后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

“四弟从?小就很听话,除了不爱学习之外没什么大毛病,喜欢四处云游,若真要说,就是与?贵妃的关系比较亲厚。”

这一点,也?是陆言蹊比较担忧的,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安景行与?安承继必有一战,届时肯定也?与?季幼怡有一战,二哥是自己的兄长,但安景瑞却是季幼怡的养子,难保不会因此而让两人出现分歧。

“别担心,二哥一定也?能?想到,况且四弟也?不一定乐意卷进这些事情里面来。”安景行虽然与?陆言修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能?察觉出陆言修的机敏,他们能?够想到的问题,陆言修也?一定能?够想到。而安景瑞的性子,对?权势之争,也?并不感兴趣。

陆言蹊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刚刚二哥也?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况且从?安景瑞和二哥的相处来看,明显是二哥占领主?导位置。想到这样的情况,陆言蹊也?就放心了。

见陆言蹊放下心后,安景行此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在父皇面前说的当票……”

当初办婚礼的时候,太子府虽然拮据,但是的确没有到需要砸锅卖铁的地步,今天经?由陆言蹊一说,若不是昨日才?得了陆大财主?的赏,安景行自个儿都要觉得太子府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哦,那个啊,前几?天我让千机阁的管事给开?了几?张,左右都是自己人,不碍事……”说着陆言蹊挥了挥手,似乎是说着什么不重要的事似的。

经?由陆言蹊这么一说,安景行想到了,自己的太子妃,与?齐家交好……而齐家名下产业无数,有个当铺,实属正常。

说到这里,陆言蹊不得不开?始教育安景行了:

“你们以前办事的方式不对?,要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喜欢你,在彻底撕破脸之前,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做的,这些东西只要一放在明面上说,皇上就站不住脚,左右不过是再厌恶你一些罢了,虱子多了不怕痒,本来皇上对?你就不喜,再让他厌恶一些,又有何妨?”

在陆言蹊心中,反正安睿对?景行已经?够不喜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有机会多捞点好处,以后没机会了,想捞也?捞不了了!要知道有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今日安睿和季幼怡被陆言蹊噎住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陆言蹊不按常理出牌,穷这种事,怎么好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谁知道陆言蹊不仅说了,还?说得声泪俱下,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此番情况之下,即使他们在理,也?得弱三分,更何况此事他们本就不在理?

安景行被陆言蹊一教育,恍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自己被父皇和季幼怡吃得死死的,不就是因为太爱面子了吗?总觉得天家的颜面不能?丢,但是脸面再重要,哪有得到的好处重要?还?是言蹊说得对?,能?捞一点是一点!想到这里,安景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是这样会不会让父皇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直接与?自己撕破脸?

“帝王之术,在于什么?”陆言蹊发现安景行心中的担忧之后,决定让他放心。

安景行皱了皱眉,自己从?小学习的是为君之道,帝王之术,也?只是略知一二,却不知言蹊问的是哪一点。

陆言蹊见安景行回答不上来,也?不意外,为君之道,是太傅夫子都能?教的,帝王之术,却只能?皇上亲自传授,古代也?不会有系统的书籍,安睿又怎么可能?会告诉景行这些?

于是陆言蹊也?没等安景行回答,直接说出了答案:“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不然你认为季幼怡这么多年没有封后,原因是什么?”

“开?始说是母后仙逝,父皇念及母后在位期间?……”安景行话没说完,就发现了不对?,若真是为了母后让后宫中宫之位悬空,那也?最多能?有三年,但现在母后去世了可有整整十三年了!

“因为皇上最爱的,不是贵妃,也?不是静王,而是他自己,若是真的早早地将季幼怡封为皇后,你就不再是安承继的威胁,来日等安承继羽翼丰满,必将影响到他的位置,所以这个时间?,只能?晚不能?早!”陆言蹊没有说的是,前段时间?是到了时候了,却被自己一下给搅了。

安景行听陆言蹊如此说法,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什么,有些惊奇地看着陆言蹊,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现在他觉得,言蹊还?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果然,陆言蹊见安景行明白了,便接着向?下说:

“你要做的,就是让安承继表现出他的野心,皇上受到了威胁,那么你就有利用?价值,在这段时间?内,你就是安全的。毕竟除了你,也?就只有四皇子成年了不是?”陆言蹊说着笑了笑,心中已经?涌上了一计。

“言蹊的意思是……?”安景行看着陆言蹊的神色,就知道陆言蹊心里肯定有想法了,于是不懂就问。

“要是安承继说了什么想早日登基的话传了出去……”陆言蹊说着,对?安景行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这……”自己的这个三弟是没脑子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能?够没脑子到这种地步,想要早日登基的话说出来,定会招来父皇的厌恶。

“三人成虎嘛,当初母妃不过是小罚了季幼怡一下,就能?传出母妃没有容人之量,意图谋害皇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陆言蹊说得是轻描淡写,却在安景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错,当初母妃只不过是小罚了季幼怡一番,甚至只是让她站了站,还?说不上罚,结果不知怎么,到了外人口中,就是母妃知道了季幼怡怀有皇嗣,生怕诞下龙子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故意为之。

等季幼怡生下安承继的时候,这件事还?一度被拿出来说道,说是苍天有眼,保佑季幼怡一举得男。既然季幼怡能?做,自己为何又不能?做?

“也?不用?皇上相信,只要他心中有个疙瘩,对?你就是有利的。届时,父皇对?你,一定会多有宽容的,你再哭哭惨,撒撒泼,这经?费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言蹊实在是搞不懂,面子能?有钱重要?安景行上辈子能?把自己搞地惨兮兮的,不就是好面子吗?安睿也?不正是抓住了安景行这一点,所以对?安景行多有克扣吗?

说到这里,陆言蹊抿了一口茶,不忘做着总结:“这好面子的人,总归是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人,总归是怕不要命的……你命都快没了,要什么脸啊!”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陆言蹊能?豁出去哭穷的缘故,没有钱,就养不起军队,养不起军队,可不就是会丢命吗?命都没了,要啥脸啊!

安景行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地看着陆言蹊,怪不得每次父皇和季幼怡对?上自己的太子妃都节节败退,追其原因竟然在这里!

而能?将不要脸这件事说得如此地理直气壮清新脱俗,这天下,恐怕也?就唯陆言蹊一人了!

“多谢太子妃教导,孤受教了。”安景行说着像模像样地给陆言蹊行了一礼,突然之间?豁然开?朗,开?始盘算着明日上朝之时,是不是再卖卖惨,为自己谋求一些福利?

若是安睿知道此时安景行与?陆言蹊的谈话,一定会恨不得时光倒流,将自己那张赐婚圣旨给撕得一干二净,那哪儿是赐婚圣旨啊?这明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天坑!

作者有话要说:陆言蹊:腹黑学课堂开课啦!

陆言蹊:为师之道,在于传道受业解惑……

安景行:孤有一事不明,还望夫子解惑。

陆言蹊:说!

安景行:不知这巫山云雨,所言何事?

陆言蹊:咳咳……为师之道,在于言传身教,此事需要身体力行!

……

皇上:脸上笑嘻嘻,心中mmp,自己怎么就下了这么个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