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安排

陆言蹊这话,严格意义上并没有说?错。即使贵妃娘娘身份高贵,但是始终不?是皇后,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只不?过到了宫中,因为品级的缘故,让大?多数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或者是说?,心中知道,但是碍于?种种原因,不?愿明说?。

“怎么?贵妃娘娘还不?让开,是想要以下犯上么?还是说?,季家的人,都?是这样的规矩?”见安睿以及季幼怡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出言反驳,陆言蹊站在季幼怡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着,那副嘴脸,落在季幼怡眼中,真真是小人得志。

而最后的一句话,说?得也?是非常诛心了,季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哪样的规矩?是宠妾灭妻,还是……以下犯上?果然,听到这话后,安睿的脸色几不?可?闻的变了变,一直暗中观察着安睿的陆言蹊,对于?这样的变化?,自然是非常满意。

好?歹观礼的文武百官中,支持静王的人不?少,现在静王的生?母被陆言蹊指着鼻子骂,自然有人看不?下去,当即,兵部尚书?单郝就站了出来:

“贵妃娘娘虽未曾封后,却也?执掌凤印多年,如?今的做法,也?不?算太过僭越,陆小公子又何必如?此较真?”

安睿听到这话,递给了单郝一个赞同的目光。这话他?不?好?出面说?,但是却可?以从?外人的口中说?出来。而在场的人精们,看见皇上的反应之后,当即决定好?好?劝劝陆言蹊,谁知陆言蹊根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转头看向单郝,依旧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不?算太过僭越?若说?如?果太子殿下同为庶出,的确不?算太过僭越,可?太子殿下是西元的嫡皇子,一个妾做高堂,单大?人的意思是很合理是吗?可?惜了,单府与季府是这样的规矩,我陆府和云府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最后一句从?陆言蹊的口中说?出来,可?以说?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用威远大?将军府的权势,用云家在文人之中的声望,做出了无声的威胁。果然,陆言蹊不?提云府还好?,提出了云府,即使是站在静王一方的文官,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读书?人什么都?可?以丢,但是规矩和脸面,以及读书?人的风骨,是万万丢不?得的!即使内里早就将这些?东西丢得一干二净,表面上也?不?能有任何显露。

若是此时?对贵妃娘娘的做法表示了赞同,以后走出去是会被天下文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想到这里,一些?心存顾虑的文官们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即使动作不?甚明显,但是放在此时?的季幼怡眼中,却被无限放大?。

看着面带尴尬的皇上,看着哑口无言的群臣,季幼怡心中大?恨,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地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对陆言蹊笑了笑:

“是本宫僭越了,元皇后早逝,平日里执掌后宫,一直对太子殿下也?视如?己出,今日太子殿下大?婚,本宫心中也?着实高兴,斗胆想要做一回高堂,却忘了此事不?合规矩,好?在陆小公子及时?提出,才没能酿成大?祸。”

贵妃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若非皇上默许,她又怎么能坐上高堂的位置?却又偏偏将所有的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看季幼怡的目光,也?隐隐透着一丝柔情与赞许,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又说?皇后早逝,待安景行视如?己出,就是在告诉众人他?对太子有养育之恩,现在陆言蹊却这番做派,就是不?孝!

一番话不?仅将皇上摘了个干干净净,又模糊了自己的错误,最后还倒打一耙,指责了陆言蹊与安景行的不?是。不?得不?说?,这后宫磨砺出来的女人,上眼药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

可?惜,陆言蹊压根儿就不?买季幼怡的账:“小爷我还只听过嫡母待庶子视如?己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妾待嫡子视如?己出了?”

说?完之后,陆言蹊也?不?管季幼怡一下变得非常苍白的脸色,对着季幼怡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着什么似的:“行了,知道自己错了就得了,说?这么一大?通废话做什么?现在可?以一边去站着了,吉时?过了你负责?”

说?罢,陆言蹊向后一退,又站在了安景行旁边,那样子,似乎是不?会再说?什么了。若说?陆言蹊此时?想收手吗?当然是不?想的,但是若是再不?见好?就收,恐怕等等季幼怡会恼羞成怒,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看着差不?多,陆言蹊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其他?人见陆言蹊收了手,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要知道现在在这里看着的,不?仅仅有满朝文武,京中勋贵,更有京中的百姓。

许是皇上想要表达自己的爱子之心,太子大?婚,与民同乐,故而放进?了不?少百姓,谁知陆言蹊会当场发难?即使现在没人敢议论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婚礼结束之后,这件事,一定会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以后如?何,现在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为今之计,只能早早地结束婚礼,将陆言蹊这个瘟神送走。再得到皇上的示意后,主?持的嬷嬷连忙继续了刚刚的程序:

“二拜高堂——”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婚礼之中,陆言蹊没有在闹出什么幺蛾子。

“等等与孤一同敬酒?”拜礼结束后,安景行看着陆言蹊,刚刚他?也?没有想到,陆言蹊会在贵妃这件事上发难。虽然这件事自己也?是受益者,但是恐怕从?今往后,父皇对言蹊,会有些?看法了。

安景行想着,陆言蹊既然不?愿意坐花轿,估计也?是不?愿意在婚房等自己回去的,所以提出了一同敬酒,谁知陆言蹊反而摆了摆手,拒绝了安景行的邀请:“不?去,又累又讨不?了好?,你自个儿去吧,找个人带我去婚房就行了。”

陆言蹊心中也?想与太子一同敬酒,如?此好?的机会可?以向天下人秀秀恩爱,陆言蹊又怎么会想要错过?但是想到一会儿需要办的事,陆言蹊也?只能认同拒绝。想到这里,陆言蹊在心中,又给季幼怡好?好?地记上了一笔。

看着眼前一脸不?耐烦的陆言蹊,安景行沉默了一会儿,对站在一旁的暗月点了点头:“带太子妃回房。”

“陆小公子请随我来……”安景行敢称呼陆言蹊为“太子妃”,暗月却是不?敢的,敢于?在文武百官京中百姓的面前指着贵妃娘娘的鼻子骂,这新上任的太子妃又哪里是好?相与的?恐怕这日后,主?子有的熬了!

心中虽这样想,暗月的面上却丝毫不?显,规规矩矩地将陆言蹊带到了安景行的房前,冲陆言蹊行了个礼:“陆小公子,就是这里了。”

暗月称呼上的变化?,陆言蹊又怎么可?能没有发觉?要知道上辈子暗月可?是一口一个“太子妃”地叫着的,即使自己表示了反对,暗月也?不?动如?山,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改了口,难得啊!

想到这里,陆言蹊上下打量了暗月一眼,却没有发现他?与上辈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暗月这个人,死板是死板了一点,但是好?歹对景行忠心……想到这里,陆言蹊没有再说?什么,对着暗月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你去将我的丫鬟叫来,叫茹烟那位。”

说?着,也?不?等暗月反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陆言蹊不?知道的是,刚刚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暗月觉得有些?惊心动魄,到陆言蹊关上房门的时?候,也?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陆小公子看我的眼神,怎么感觉不?太对呢?不?会是陆小公子对我不?满意吧?我是不?是该和主?子说?说?,请主?子将我外调一段时?间?

即使心中千思万绪,对于?陆言蹊的交代,暗月却丝毫不?敢放松,立马按照陆言蹊的吩咐,将茹烟带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柔柔若若的美貌女子,暗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想,这陆小公子,不?会是想在太子府养小吧?

想到这里,暗月打了个寒颤,更加同情自己的主?子了,看向茹烟的眼神,也?忍不?住冷了冷,许是感受到了暗月眼中的寒意,茹烟向一旁瑟缩了一下,全然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这样的反应,让暗月稍稍放下了心:胆子小就好?,以后若是敢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吓吓就好?了。

暗月心中的种种猜想,陆言蹊毫不?知情,走进?房间后,陆言蹊环视了一眼,暗中点了点头,看来这里,与上辈子没有什么变化?,在房内转了转后,陆言蹊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桌前,陆言蹊翻开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转头看向刚刚才进?门的茹烟:

“都?安排好?了?”

茹烟此时?却一改在暗月面前柔柔若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坚毅,甚至还透出了一股杀气:“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

听到这话,陆言蹊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说?人生?三大?有喜事,洞房花烛夜占其中之一,你知道,今晚我不?允许任何意外。”

“不?会有意外!”茹烟斩钉截铁地说?着,话语中,是不?容置疑的自信,但是下一刻,茹烟的语气变得疑惑起来:“但是主?子,有必要吗?”

“当然有,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陆言蹊说?到最后,那几个字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似的,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而茹烟,则是被陆言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逼得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茹烟心中想着需不?需要提醒一下自己的主?子,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之时?,寂静的房中传来了一道清脆的的响声:“咔——”

陆言蹊看了看手中出现了一丝裂痕的茶杯,若无其事地将其放回了桌上:“回头买一套同样的回来。”

茹烟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心中有苦难言:这茶具,可?是汝窑的!不?是说?太子府很穷吗?穷人家喝个茶用价值千金的汝窑?这么败家,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凌晨四点、知了、苹果牌凤梨、葭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