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摘星问月

沈棠离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心中哂笑,面上却装作极力回想的样子。

“仙尊大人,我实在是记不清那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了,大致只对他那双眼睛有印象,”他面含歉意,思忖片刻,说,“纵寻下界五域,应当找不出第二个天生蓝瞳的男人,倘下回再次遇见,仙尊大人定能识出。”

“那人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可有任何不妥?”

“没有任何不妥,听口音像是东域本地人,细微之处有些差别,长得可真是……”沈棠离仔细斟酌再三,又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辞藻,只好说,“真是好看?。”

景梵睨了他一眼,冷声问道:“怎么,就只记得这些无用的信息?”

沈棠离摆了摆手,不由失笑:“若是容色太盛,便不能不说是一个特点,等仙尊大人到时得见一面,便知我说的是否无用了。”

继续问下去应当也?问不出其他信息,景梵便没有耽搁下去,只说:“此人先放一放,明日再探江澍晚的?口风,若有什么新的消息,随时传信。”

那天不过匆匆一瞥罢了,江澍晚那时尚还在昏睡之中,从他口中又能盘问出什么东西,沈棠离挑了挑眉,犹豫着想开口辩解一番,却还是打住了。

算了,既然仙尊大人想知道,他就得劳心劳力帮忙问。说起来那男人也?确实可疑,认真查探下去,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嘱咐完这几件事,景梵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缓了些,眉目也不再像来时那么冷戾。

“听闻你在洛圻后山亲手栽种了一片君子竹,可有此事?”

沈棠离欲言又止,只得纳罕道:“确有此事。”

不过这个话题转变得太快了,为何突然说起了竹子?

景梵颔首,继续盘问:“那片君子竹长势如何,成色怎样?”

沈棠离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看?来自己的?小花园要保不住了。

“仙尊有所?不知,这竹子长势本就旺盛,雨季一过,整片竹林挺拔不已,成色就更毋庸置疑了。”尽管知道景梵来者不善,沈棠离还是忍不住把自家竹子夸了一通。

那座小花园,平日里山上的?弟子从不敢前去打扰,里面个个都是自己悉心照料的?宝贝,成色还能怎样?自然是极佳!

景梵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沈棠离的脸色,悠悠开口:“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劳烦仙宗回了中域后,挑上一杆上好的君子竹,唤仙使送到清坞山玉墟殿。”

果然是要来抢竹子。

沈棠离心如刀割,面上仍旧笑呵呵地说:“不过一杆君子竹而已,仙尊不必这般客气。”

可是清坞山星筑中也有不少竹林,景梵为何偏偏强要他的?心中至宝,这不是横刀夺爱吗?

可惜这些控诉,对面的男人半句都听不见。

“若无其他要事,你我就在此别过。”

沈棠离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些什么,于是连忙问道:“仙尊大人若是直接返回去接殊华,那他体?内的?蛊虫又要如何处理?”

“眼下傅徇应当已经进?入南域,仙尊若是前去与他见面,我唯恐这其中生出什么变数,南域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还望仙尊小心为上。”

景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找傅徇。”

不会去找傅徇?

没想到景梵并不打算为徒弟去寻解药,沈棠离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语气轻飘飘的?:“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棠离在此恭送仙尊。”

“嗯。”景梵冷沉着应了一声,眸光瞧出沈棠离那飘忽不定的?眼神。

他好像能看穿对方心中所想,临行时又偏过头说道:“小华身上的?蛊毒并非只有解药可救,我自有办法,其余事情不用你操心。”

沈棠离回过神?来,苦笑着应是,随后目视景梵向山下离去。

这种爱替人操心的?毛病总也改不掉,大抵坐上五域仙宗之位时就有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沈棠离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转身时又恢复成往日如沐春风的?神?情,独自步入殿中。

眼下还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为今之计还是处理正务要紧。

若猜得不错,五域与魔界三派,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风声将殿中雕牖的?窗纸吹得猎猎作响,庭前细叶卷起细沙在低空中回旋,唯有那只浇水的茶壶搁置在绿植盆栽前,花盆中的水早已教日头烘干。

随后的几个日夜,天降大雨,墨云遮住星月,气温骤然跌入低谷。

傍晚时分,屋檐下嘀嗒雨声将云殊华从噩梦之中唤醒。

他睁开沉重的?双眼,捏着锦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眼前的?摆设颇熟悉,那紫檀木镂雕的?小榻,小推窗下摆置的沉香书案,以及正对着后屋厅堂的?圆桌。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吗?难不成已经回到了星筑?

云殊华茫然地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当初按照自己喜好布置的无疑,心底便安定下来。

太好了,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不过……这里该不会是他的?幻境吧,或者?还在梦里?

云殊华掀开被衾,踩着靴子,这才发现周身舒爽,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也?换了新的寝衣。

他从屏风处取下一件鹤氅,推开屋门,寒风化成一柄柄锐利的尖刀直往他脸上割。

云殊华捂住发冷的脸,心脏狂跳。

这确实是北方二月应有的?气候,是东域不假。

思及此,他口中默念法诀,指尖萦绕着温润的?白光,丹田处蕴藏着充沛的?法力,先前那股烧心灼肺之感消失不见了,身体较之先前好了数倍。

蛊虫没了吗?

云殊华心下微疑,收紧鹤氅的?领口,步子已经先意识一步踏了出去。

寂黑的?夜里,亭前鲛纱随风轻飏,将镜湖遮掩成隐隐绰绰的?样子,唯有数朵泛着银光的?白莲在无声地引诱着他。

云殊华转了半圈,走到莲花前停下,脑海中的?思绪飞到千里之外。

不知道江澍晚现在怎么样了,悬泠山又是怎样一副光景……还有师尊。

云殊华闭了闭眼,小声说:“我才不要想他呢,以后若是再轻信别人……我就是──”

他就是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四?下寂静,云殊华站在莲池前久久静默,看?着池中一朵含苞欲放的菡萏,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他和?景梵之间的信任止步于此,再不会往前迈一步了。

这次的事也?给?云殊华提了个醒,逢人见面,话说三分,隐匿心事,才是万全之策。

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变成傅徇那个样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有人将真心托付出去。

云殊华拂着了无温度的?衣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向屋中走去。

恰在这时,小亭中响起寥寥琴声,伴着清莲香吹入少年的耳畔。

云殊华不懂弦乐,却莫名觉出琴音之中透着淡淡的?悱恻与凄切,听起来让人倍感寂寥。

他向那里迈了几步,看?见红纹莲衣的?朦胧身影在亭中静坐,心下了然,随后又在心间升起一丝难言的?诡异。

师尊竟然会抚琴。

而且竟然会弹如此缠绵凄婉的?曲子,实在是怪异。

云殊华心下好奇,隔着远远几层纱幔开始偷听,待到琴声渐弱,他才意犹未尽地揣摩一番其中的?隐妙心思,遂对着景梵的?身影行?了一个礼。

自己对音律与乐器可谓是一窍不通,白听了这么久,只好做一个标准的?弟子礼作为报答。

礼拜完了,云殊华伸了个懒腰,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细弱下来的琴曲戛然而止,又听“嗡”地一声锐响,丝弦绷断之声乍现。

“小华视若无睹,见了为师也?不愿上前问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殊华忍不住皱了皱眉。

景梵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总是带着无形的威慑,让人无法不臣服,纵使他想了千遍万遍仍不明白,为何有人简简单单说一句话,便能让人心惊胆颤。

就如同现在,云殊华不敢无视这样的景梵。

他转过身,面色坦然地上前,对着织绡后的人影又是一拜,朗声道:“徒儿拜见师尊。今夜外出散步,并未发觉师尊在此抚琴,也?不好意思打扰师尊的?雅兴,故而只得远远行?礼,还望师尊恕罪。”

“无妨,这不是什么大罪,”景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小华,到为师这里来。”

云殊华细长的柳眉皱得更紧了。

幸好今夜无月,景梵兴许瞧不出他面上的?纠结。

“师尊……徒儿病容尚在,实在不适合与师尊相见。”

还不待这句话说完,就见景梵自小亭中站起,撩开纱幔一步步走了下来。

云殊华立即低下头,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向后缩了缩。

“身上的?伤好了多少?”

景梵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阵烦躁,修长的指尖捏住云殊华的下颌,就这么仔细地打量起来。

“已经好了大半,”云殊华眨了眨清亮的眼睛,说,“师尊不必再惦记了,徒儿再过两日便能像从前一样同您论道修炼了。”

景梵意味深长地在黑夜中同他对视,低声说:“小华还在生我的?气。”

这是个肯定句。

云殊华坚定地答:“没有,徒儿并未生气,师尊教了徒儿一课,便是心存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您的气?”

语毕,他不自在地将视线投到别处,假意轻咳几声:“况且,徒儿那日是被蛊毒冲昏了头才说出师徒关系断绝那样的浑话,还请师尊原谅徒儿,日后再不会如此武断了。”

景梵听罢,半晌未答。

不知过了多久,云殊华听见他闷在喉咙里的?笑意,正好奇间,景梵才开了口。

“小华活学活用,确实有几分聪敏。”

云殊华拙劣的演技被识破,却依旧镇定自若道:“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今日骗不过师尊,明日、后日,只要勤加练习,定有一天青出于蓝。”

“嗯,这话说得不错,”景梵顺着他的?话道,“不过,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云殊华不说话了,他失神地闭上眼睛。

他确实是在生气,这是不可避免的?啊,毕竟这半年以来,他对景梵付出了十?成十?的?真诚。

“现在又不理人了,”景梵星目半敛,“为师救了你一命,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云殊华睁开眼,视线下移至心口处:“救命……难不成徒儿体内的?蛊毒,是师尊解开的??”

“自然,”景梵道,“为师千辛万苦寻来解药,这才救了小华一命,如今小华好全了,我们是否该谈谈谢礼?”

良久,云殊华忽然跪地,扬声道:“若不是有师尊相助,徒儿的命早就没了,若有一天师尊用得到徒儿,您直说便是。”

这是番肝脑涂地的谢言,景梵却听得并不满意。

他上前将云殊华从地上扶起,温凉的?指尖点了点少年眉心处的?花瓣额印,道:“收你为徒的?初衷并非要你为我做事,在这世上真心最是难得,若是拿你的?真心来换,便是最好的谢礼。”

云殊华双眸微黯,脸色变换道:“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在耍我。”

“不,小华,你想错了。”

景梵收回手,蕴在星眸中的?寒潭浮起层层波纹:“此为以物易物的公平交换,拿我的?真心来换你的?真心,这不是一笔亏损的?交易。”

“是否亏损是师尊说了算,我没有资格决断。”

云殊华垂在衣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心海一片沉浮,却不知景梵为何有此一言,也?不知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这算什么,趁着他犹疑不定的?时候再度趁虚而入?

“今夜是唯一一次能真正同你敞开心扉的?机会,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景梵道,“你我相识半载,小华应当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

“过去的经历使然,我身上有很多缺陷。”

“不,这不能算作缺陷,”云殊华眉目中透出浓浓的?不赞同之意,打断道,“那些经历并不是师尊可以选择的,师尊如今的?性格就是最好的性格,也?是最适合东域域主的性格。”

多疑且薄情,且坐于九重之上,凭心而论,景梵绝对是天下很好的主人。

“小华说的?不错,身处五域高位,这样的缺陷会给?我带来很多便利之处,”景梵闭目道,“但?是,自我接管玉墟殿以来,我从未有过一个朋友。”

“有时怕失去,有时怕抛弃,有时怕背叛。”

这三者?是景梵过去生命中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的?事,也?是阻隔他接纳别人的?根源。

“正因对失去二字的?容忍度极低,我有时并不能控制我对某些人、或某些事的?掌控欲,”景梵面色黯然,“抱歉,本不该是这样的,但?我确实如此。”

云殊华怔愣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是景梵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坦白,却不想他要将自己剖白瓦解得如此彻底。

“小华是处在平安康乐之中长大的?小孩子,有时会难以理解,我有多么难以忍受失去的?痛苦,”景梵缓声道,“所?以我总在反复试探、计算,反复确认那究竟是不是我的?东西。”

“……”云殊华讶然,“可是,那是不对的,师尊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也会患得患失?”

景梵沉吟许久:“多疑敏感实乃天性,它令我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

云殊华一阵失语。

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想对景梵说,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完全可以信任自己。

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即代表他与景梵永远不能背叛彼此,失去彼此。

可是……自己不是也对他有所?保留了吗?这样的承诺,他确实做不到。

云殊华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寻找一个值得托付信任的?人原来是这么难办的?事。

“那日在朔望中,我未能与你好好解释,如今便将我诸种难堪的性子说给你听,”景梵语重心长道,“我愿意试着信任你,也?请你相信我,那些缺点我一定会慢慢改正。”

他的?话轻缓却有力,一字字敲入云殊华的神?经。

莲花香气浸入晚风,吹拂着两人披散的乌发,它们勾缠在一起,在虚空中飞舞。

“……好。”

云殊华颔首:“师尊的?话,我愿意信,但?有件事需要提前说明。”

景梵静静地看着他:“你说。”

“师尊本就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却又无法轻易接受别人的?托付,正因为这样,师尊才会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如果可以的?话……兴许可以尝试着接受清坞山上的?人,或是沈仙宗,”云殊华认真地开口,“如果自己一个人很累的话,不妨让大家替你分担一些,有些时候,与朋友一起携行会让自己好受一些,不知师尊如何作想?”

景梵思忖片刻,淡声道:“既然答应你试一试,自然不能反悔。”

“那徒儿就与师尊说定了,”云殊华垂下头,“若是日后师尊想知晓徒儿的心思,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答,不必再有试探。”

“小华所言极是,”景梵上前至少年身前,俯下.身子观察着他的?神?色,抛出一个问题,“你对为师可还有所?隐瞒?”

“……我,”云殊华生怕他发现自己心虚,遂道,“我还记得拜入师门那天在隽宸殿发的誓,此生绝不会违背,这样师尊应当可以放心了。”

景梵挺直脊背,收回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殊华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未交给?小华。”

景梵微抬了抬手,数道流光缠绕在他的?手腕,在掌心之上勾勒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云殊华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过了好半晌,这才道:“这……这不是我的?弓吗?”

不对,这不是他的?弓,他那柄街边随意买来的横弓可没有景梵手上这柄好看。

那支用竹节制成的?墨色长弓泛着细碎柔和?的?光出现在两人眼前,其上弓柄处用红丝线缠绕,弓弦紧绷有力,线条流畅漂亮,简直比当初在南域磬苍山大殿上见到的那支还要好看。

“此前见你在朔望幻境中变出一把弓,可惜出境之时,你的?弓早已损坏,”景梵将弓箭递到云殊华手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是师尊亲手制成的??”云殊华惊喜地接过来,面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他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将这把横弓打量了一遍,问道,“师尊……这把弓的?质量应属上乘,莫非用的是星筑竹林中的竹子?”

景梵面上一派澹然之色:“随意取来的一杆君子竹,小华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送你一支更好的?。”

“它已经很漂亮了,”云殊华有些不好意思,“那师尊日后不打算继续教我练剑了吗?”

虽说他的?剑法确实不怎么能看,但?到底在景梵的?教导下长进不小。

“此事由小华决定,”景梵道,“手中兵器只是传递法诀的?介质,不论是弓还是剑,若是长期坚持下去,都对你的?修炼大有裨益。”

“多谢师尊,”云殊华将它抱在怀里,又问道,“那它叫什么名字,师尊可曾为它赐名?”

景梵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是几日前刚刚做成的?,还未取名,这把弓的?名字,小华也要自己来决定。”

“那就叫它摘星。”

云殊华将弓横在胸前,对准天幕用力一拉,心中暗道这把弓可真是太称心了。

“摘星……是个好名字。”景梵眸中透出隐隐的?笑意。

云殊华兀自陷入获得新宝贝的?喜悦之中,那方景梵又开口了。

“这几日小华便在清坞山上好好休整,不久之后便是各域大比之日,彼时为师不能陪你一同前往赴会,万事还需小心为上。”

“各域大比?”云殊华挑眉,“去岁登上洛圻山之时便听沈仙宗讲过,可是各域弟子之间的比试?”

“正是,”景梵沉吟道,“往年的各域大比,东域皆不在比试名单内,清坞山从前并不收徒。”

“徒儿如今是清坞山的关门弟子,是不是也要前去同其他四?域的?师侄比试?”

说起这个,云殊华太阳穴隐隐作痛,自己才初入此道修习了半年光景,如何与那些浸淫许久的?前辈一较高下?

况且其他四?域师门兴旺,多的?是杰出子弟前往赴会,清坞山只能派自己前去比武,若是在比武场上输了,岂不是要落了东域清坞山的面子……外加师尊的?面子。

想到这,云殊华闭了闭眼,只觉头疼欲裂。

“无需过分紧张,此次各域大比,你不用下场,为师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景梵打算他的?沉思。

“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次的五域大比,为师并不在场,小华只需坐在为师的?位置上,注意场上的?动向便好。一有异动,即刻与我通信。”

“注意动向……仅此而已?”

“这于你而言并不简单,比试场上瞬息万变,危机四伏,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景梵阖目道,“况且五域之中出了叛徒,小华孤身一人待在那里,兴许要比朔望幻境中危险百倍。”

“五域竟有叛徒,师尊所?言是真?”云殊华双目微瞠,“这则消息又是从何而知。”

“目前来看并不能确定,只是简单的?推测,是否真出了叛徒,你我一试便知。”景梵云淡风轻道。

观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云殊华的心仿佛也?没那么紧张了,他沉思片刻,开口道:“那便如师尊所?言,若是五域中真的?出了叛徒,各域大比倒是个极好的时机。”

“师尊若是早已有了计划,便直接按照计划行?事,徒儿届时与中域洛圻江澍晚一道,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江澍晚……”景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此人与你一同长大,是不是?”

云殊华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江澍晚的?真实身份,世上恐怕并无几人知晓。

目前景梵兴许只是认为他二人有些幼时玩伴的情谊,还未曾真正怀疑到江澍晚头上,若是他继续追查下去,保不齐会发现澍晚的?秘密。

“澍晚确实与我自幼相识,他生在南域江氏,在江家排行?第九,”云殊华面上强自镇定,“师尊为何忽然问起澍晚?”

“没什么,”景梵定睛道,“忽然想起沈仙宗曾说他颇有修习的?天赋,同辈之中修为也是佼佼者,为师倒是有些好奇,他生在南域江家,又是从何而来的丰厚法力?”

这个问题难倒了云殊华。

总不能说江澍晚的?功法都是同傅徇学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orz今天去爬山了,草稿箱里的存稿乱糟糟的也没有修,看过初版的可爱宝真的不好意思呀!可以在本章或下章留言,给大家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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