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来得又急有猛,直下进了宋青书的心里,他?从未见过七叔如?此冷酷的模样,也未曾听过七叔如?此凉薄的声音。
可这场大雨冲刷着他?的神经,冰凉的雨水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七叔,我……”
跟迷途的羔羊似的,二十二岁的江湖少侠,却于人情世?故如?懵懂孩童一样,谭昭有些惊诧地看着面前跪地的青年,他?开始怀疑武当派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否则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基本的是非轻重都搞不清楚。
这世?上,没?有谁是天生欠着谁的。
谭昭撑着伞蹲下,长?叹了一口气:“是,或者不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其实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武当从不亏欠你的,你既选了另一条路,就不要回头?,明白吗?”
宋青书慌了,他?拄着膝盖往前,却被谭昭一剑抵住:“其实那?日客栈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人算计吗!”
“七叔?”完全懵逼。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如?何?秉性我如?何?不知?!”这是莫声谷的心声啊,谭昭面无表情地说着,“我说带你回山,可曾有过一句定你罪责的话,可曾出过剑!”
“你到底是不信七叔,还是不信武当侠义!”
恨其不争,这大概是武当长?辈们对宋青书所有的感觉了,谭昭说完,起身离开,清隽的背影消失得快得不得了,宋青书眨眼的功夫,山门口除了瓢泼的山雨,就空无一物了。
他?身子一颓,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进了大殿,谭昭将伞递给守门的小道士,他?冲着小道士微微致谢,背后就传来了宋远桥陡然沧桑的嗓音:“老七,青书他?走了?”
谭昭点?了点?头?,他?平生最不擅长?和这种一本正?经、循规蹈矩的人相处了,明明都是江湖人了,却规矩得像是良民?一样,闻言他?敛了敛笑容点?头?。
宋远桥一叹,他?想说些什么,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垂着头?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谭昭就想着下山游历的事情了,武当山好是好,是这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但他?天生不喜欢这种日复一日的过日子生活。
“你要走?”
谭昭点?头?,然后……就被迫加入了由三师兄俞岱岩和六师兄殷梨亭组成的“养伤团”,正?式过上了喝药养生看人奋斗的日子。
张老头?的原话是,等你什么时候胸口不疼了,就放你下山。
谭昭那?脸哟,他?也不是不敢私自下山,但人是不是好意他?还是明白的,加上他?确实可能?需要再修养一阵,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而从了后果,就是——成为了俞岱岩和殷梨亭二位师兄的“小沙包”。
说起俞岱岩,谭昭是一百个服气的,二十年前一场横祸使他?四?肢被大力金刚指粉碎,当年的武当俞岱岩锋芒毕露,有些人是过刚易折的,如?果这事儿放宋青书身上,谭昭觉得那?小怂蛋十有七八挺不过来,但俞岱岩硬生生挺过来了,在床上躺了足足二十年,有过悲伤抑郁,心头?之火却从未断过。
至于小哭包六师兄,唔,谭昭翻了翻记忆,大概就有种对方是师弟,莫声谷是师兄的错觉吧。
“六师兄,是最近的饭菜太?难吃了吗?”
殷梨亭下意识地摇头?,不明白老七怎么这么说:“没?有啊,还是原来的味道。”
武当派火房师父掌勺多年,还还是张真人年轻时救下的厨子,后无处可去才投的武当派,如?今隐约都有几十年了。这味道他?从小就吃,哪里有难吃的时候。
谭昭却瞧了瞧桌子,示意对方看菜:“那?你这难以下咽的表情,是想气死李老师傅吗?”
殷梨亭脸上骤然变色,又强行挽尊:“我哪有!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哎呀,这武当山的日子,也就调侃调侃六师兄能?让他?心情开阔了,像他?这种患了心疾的人,心情开阔最重要啦:“六师兄你明明就是魂儿都飞了,自然是茶饭不思了!”
殷梨亭:……老七这张嘴,迟早都要撕了它!
还是那?句话,沉默等于承认,明教?左使杨逍之女追人追到武当山生死相许的小八卦,武当山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是武当弟子嘴巴紧,才没?流传到江湖上。
“老七,你不懂,我今年已经三十九,她却还是二八年华,不行的。”
谭昭其实是替张老头?做说客的,大概是出了五师兄张翠山的例子,张老头?对下头?徒弟的感情生活还是挺操心的,看着老六一天天地不开心,忽然又傻里傻气地笑起来,他?个年过百的老头?子看了都牙酸,他?拉不下脸,自然有事徒弟服其劳。
“那?既是如?此,无忌的婚礼,便原还是由师弟代劳吧。”
殷梨亭跳起来就夺过了请柬,红色的请柬上,光明顶三个字瞬间刺中的他?双眼,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无忌与谁成婚。
“我去。”
许久,殷梨亭抱着请柬,乖巧地坐在石凳上开口说道。
谭昭点?了点?头?:“忘记说了,师父这次也要去的!”
老实人殷梨亭终于忍不住,怒而拔剑,对着最亲的七师弟一剑砍了下去!
路过的武当弟子一看两?人都打了起来,立刻就抱头?迅速离开,妈耶,七师叔咋又把六师叔惹毛了,六师叔人多好啊!
不过七师叔人也很好,下山总给他?们带好玩的东西,唔,还是两?不相帮,快快躲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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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早已不是当初六大门派围攻时的魔教?,如?今作为抗击元兵的第一大教?,张无忌作为明教?教?主发出成婚请柬,又是与峨眉弟子共结连理,江湖各门各派自然都很给面子。
宋远桥因宋青书一事心神忧伤,故而只有殷梨亭与谭昭二人随张真人往光明顶而来。只还未走到光明顶,就遇上少林一群人,谭昭不耐这些,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六师兄跑了,美其名曰给侄儿置办成亲礼物。
实质上来说,谭昭是出来喝酒吃肉的。
“老七,师父让你……”
“哎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师父又如?何?会知?晓!”
殷梨亭无法,只能?尽量让人少吃点?,这离光明顶越近,他?这心里头?就跟揣了十七八只兔子似的,活似要跳出来一样,他?明白只要不出意外?,他?就能?见到她了。可他?想了又想,又觉得见了……怎么着都是徒惹尘埃。
他?既是拒绝了她,她也回了家,本该……各自安好才是呀。
谭昭一看殷梨亭这神情,就知?道对方又在……想佳人了,要说六师兄这情路,也是没?谁啊,当年武当与峨眉定亲,世?家弟子,门当户对,谁知?阴差阳错,峨眉纪晓芙纪姑娘爱上了明教?左使杨逍,两?人还生了个孩子,名叫不悔。
这名字取的,六师兄头?顶的草原都能?跑马了。
只峨眉为了名声,灭绝愣是一点?儿事实没?告诉六师兄,由着人认为是杨逍强迫了纪姑娘,甚至亲手杀了纪姑娘,围攻光明顶那?次,六师兄还想着替前未婚妻报仇。
然后……事情不断发展,六师兄就开了一朵小桃花,如?果摘了,就意味着以后要叫曾经的情敌岳父,妈耶,谭昭光想想场面都觉得刺激到不行。
作为一只凭本事单身的狗子,谭昭表示如?果是他?,绝对忍不了。
系统:这种事情,你还好拿出来炫耀?你怕是脑壳漏水了吧?还有,你什么时候会有桃花这种东西了?
[……]膝盖插满小旗帜,起都起不来了。
谭昭忽然有些绝望,但他?还是坚强地爬起来了,他?这人浪荡随性惯了,心里从来不搁事,经过了这么多岁月,生生死死的,真觉得想不如?做,因为如?果不做,他?很可能?就一辈子都做不了了。
“六师兄,人的一生,也许很长?,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谭昭指着心口的刀伤说着,“与其带着遗憾离世?,不如?痛痛快快地去做。”
道理谁都懂,可跨出的路……却不仅仅是他?一人的。
殷梨亭拿过酒壶,给自己斟满,仰头?喝下,辛辣的酒直冲肺腑而去,他?眼角斜斜一撇,只看到一个人有些狼狈地躲过。
“青书?”
谭昭立刻顺着殷梨亭的目光而去,只见街角空空如?也,没?半分人的身影。不过他?并?不认为是对方看错了,此时他?才想起来,那?位要同无忌侄儿成婚的周姑娘,好像就是宋青书赌上武当全部人头?要去营救的那?位。
唔,说实话,挺惨的。
这倒霉孩子不会想不开要去光明顶抢婚吧?
“走,去瞧瞧!”
殷梨亭立刻点?头?,两?人持剑追了过去,直追至僻静的暗巷里,那?道青色的身影才算是转了过来,这哪里是宋青书,这分明就是陈友谅!
殷梨亭心道糟了,在看到玄冥二老飞身而来时,他?心里起的第一个念想,不是师父,不是武当,竟是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六师兄、六师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你对人到底做了什么,人要如此处心积虑请高手宰了你→_→?【我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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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也走了,这届玄幻世界杯真是……希望巴西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