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樱花岛出差归来后,高尚似乎在躲着春晓,总有很多借口去?拒绝她一起合作的邀请。
春晓是个识时务的,自然就?联系的慢慢减少。
那?段时间,高尚确实很忙,因为环保系统内出现了一件大事。
有一个业界出名的企业轰然倒台,它的创始人被以?行贿罪起诉,同时牵连了一些体制内的领导和干部。
这个丑闻影响并不大,却无形中给了高尚的三石环保活下来的机会。
环评市场突然出现一大块空白,他适时地填入了一半,稳稳地立住了脚跟。
李岳洪见高尚死不回头,也不好连连发难,就?不再找人为难他。
这片市场很大,她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若是挡住了了高尚,便?宜的是外人。
高尚的公司起死回生,迅速扩张起来了,他那?段时间忙于?联系业务和招兵买马,恨不得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利用上。
这样子?的忙碌对于?他也有好处,将?心理多的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可以?转成精力发泄出去?。
自从上次在宾馆共处一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高尚却已经无法坦然面对春晓。
他的感情原先藏于?隐蔽之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只用心去?守护两人之间的友情。
直到他重获了自由?身,感情仿佛找到了缺口,忍不住倾斜而出。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指,不去?给她发消息;克制自己的双脚,路过她的办公室也不进去?;克制自己的嘴巴,不给她打电话。
想念压抑了多久,心里的渴望就?积蓄了多久,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高尚现在就?是如此的心情,事业上突如其来的神助,让他将?压抑了两年多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记得在危难时刻,春晓那?只想拉住他的手,他也记得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这是春晓第一次在工作时间以?外,接受了高尚的邀约。
春晓放下了手机,睁大眼睛,楚楚动人地看着杜明浩。
后者?虽然冷着脸,还是拿起了车钥匙。
“走吧,我送你。”
高尚选了一个离春晓家里最近的咖啡厅,提前给她点?好了热牛奶和提拉米苏。
春晓一进门,就?看见他坐在窗口挥了挥手,笑着等她来。
高尚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定?制西装,一扫这段时光的颓废疲惫感,看起来精神矍铄,自信满满,整个人闪闪发光。
春晓不由?地用赞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起来,称赞道:“真是三个月不见,刮目相?看啊。”
她穿的很是随便?,米色的羊绒短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白色打底羊绒衫,头发也低低地绑了个马尾,脸庞垂下些许碎发,显得温柔可亲。
高尚夸张地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喉咙。
“领导,我总算是不负你的赏识,从绝境中杀出来了。”
春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人人都说高尚运气好,只有她知道,这世界上哪有靠运气成名立业的,不过是在无人关注的地方慢慢积累,有风来的时候一飞冲天罢了。
春晓尝了尝面前的蛋糕,打趣道:
“高总,你公司大赚特赚了,就?请我吃这个?小?气!”
高尚也笑了起来,说:“准备了大餐,怕你不来。而且,这地方好说话,一会儿咱们说完话,一起去?吃饭吧。”
“那?可不行啊。”春晓咬着叉子?笑着说:“杜明浩在家里等着呢,干等着,我回去?了要?和他一起看电影。难得我妈妈过来了,有人给看孩子?。”
“他吃过我的醋吗?”高尚突然发问,一双瑞凤眼灼灼的盯着春晓。
春晓愣了一下,印象中高尚从未开过这种玩笑,她以?为两个人三个月没有联络,高尚对她已经退了热呢?
“那?你媳妇吃过我的醋吗?”春晓佯装生气地反问。
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不如就?别回答,甩回去?,反正?对方也不见得能答得上来。
春晓还不知道高尚离婚的事情,所以?开起玩笑来毫无顾忌。
高尚收了脸上的笑容,说:“她不在乎这些。”
可不是吗?人家在海城跟男友正?甜蜜着,离婚前她连高磊都不管了,还会吃这些个飞醋,现在离婚了,两人更是毫无关联。
春晓不知道高尚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低下头专心喝了几口牛奶,冷冷的身体暖和了起来。
高尚见她双手捧着牛奶,似乎在取暖,问:“你觉得冷吗?”
“没有,有一点?凉而已,对啦,你把我叫出来要?说什?么啊?”
高尚的神色一正?,认真无比地问:
“你为什?么考公务员?我看你挺喜欢科研的。”
春晓没想到他会问这些事,回答道:“确实是,我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都在准备去?国外读博了,连导师都联络好了。可惜,身体出了问题,我妈妈很担心,我也有点?心灰意冷的。就?考公上岸了。”
高尚听说她身体不好,觉得很是揪心。
“是什?么毛病?看好了吗?”
“早就?好了,其实就?是心里压力大,累的。免疫力低下,造成了一些过敏,当时看着严重,现在早就?没事了。”
她说的特别轻描淡写,高尚却知道,让那?么热爱科研的人放弃,估计是挺危险的了。
“那?你觉得当个人民公仆幸福吗?你这样毫无背景的人,在这样的部门待着,觉得有希望吗?”
高尚一步步的将?春晓引进他面前的这个陷阱中来,不,也可以?叫机遇。
“希望?你指的是平步青云啊?我可没想过,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高尚突然神色凝重,垂下眼眸,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对我的帮助,我在心里记着呢。如果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春晓的反应。
“帮我?你是什?么意思?”
春晓觉得高尚的眼睛仿佛是云雾缭绕中的弯月,让她看不清楚。
“你知道洪庆集团最初是怎么起来的吗?”
春晓摇了摇头。
高尚继续说:“我导师和几个同学一起创立了洪庆,而他们的一些共同好友,却进了省厅。
这些年,虽然没有碰触红线,但是洪庆集团,确实也受了他们不少照拂。”
春晓心下了然,她怔怔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抱着双臂,向后靠了靠身子?,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高尚似乎没觉察到她防备状态的身体语言,继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说过,我愿意当你的靠山。”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就?是个无名之辈。”
春晓的心觉得发冷,她扭过头,眼睛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只是无名之辈的!”
高尚的话仿佛字字都砸在了地上。
“以?前我难免有一些书生意气,不愿意牵扯这些个蝇营狗苟的事情。可是,春晓,你看李岳洪把我堵的有多惨,梦想在现实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春晓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中微微颤动,她内心矛盾至极。
高尚是她珍视的朋友,更是她净重的兄长,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
沉默了许久,她做好了决定?,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
她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必须拒绝你。”
“为什?么?”高尚有点?不能理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为难你,无论何种状况,我都会保护好你,不会牵连,也不会把你当挡箭牌。”
春晓一双清澈的眸子?渐渐有了失望的情绪,她叹了口气。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高尚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他想不出春晓为何要?拒绝这样的提议。
以?生意的角度,春晓什?么都不用付出,他会给她谋划好一切。
她不是他的一把利剑,不过是一张藏在手中的暗牌罢了。
“那?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信任我吗?”
高尚的语气里隐隐含着委屈,她难道会以?为自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高尚,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可你能看清楚自己吗?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创立三石集团?如果你觉得李岳洪做的对,你又?为什?么非得巴巴的单飞出来做下一个李岳洪呢?”
高尚怔住了,他之前想的,是他若是将?三石立住了,他就?赢了。
春晓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苦,心里委屈,我懂。说实话,我也有过怀疑的时刻,也有过动摇的时刻。但是,高尚,在我心里,我们始终是一类人。那?就?是,手段要?比目的更重要?!”
春晓不由?地情绪激动起来,眼圈也转红了,她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水。
高尚陷入了沉默,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看向春晓的时候,目光柔和了下来。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晓的心软了下来,她脸上挂上了些笑容,即使泪珠儿还在腮帮上。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我知道你做生意一定?会踏实可靠,你需要?的只是沟通的桥梁和信任而已。下个月,杜明浩的领导齐院长会带着家人一起去?郊区温泉别墅度假,他邀请了李处长夫妇还有我和杜明浩,如果你愿意,带上妻子?跟我们一起去?。”
高尚望着春晓那?双动人的眼睛,心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杜明浩,他永远都越不过去?的那?座雪山,会以?何种悲悯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卑微的自己呢?
高尚的面上犹如覆上了一层冰霜,冷冷回绝了她。
“对不起,我不想让她掺和进这样子?的事情里。”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将?眼镜摘了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了回去?。
春晓的心犹如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她处处为他着想,到了最后,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杜明浩说的对,她单纯的可笑。
在高尚心里,妻子?家人才是他不能牺牲和利用的亲近之人。
春晓是可以?接近的,可以?利用的,可以?扶持的,可以?冒着灭顶风险与他互惠互利的。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李彤说过,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春晓之前误会高尚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如今才彻底清醒,既然没有爱情,没有友情,那?就?是冰冷冷的利用。
曾经她认识的高尚是学者?,现在的他是商人。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家。”高尚主动买了单,他之前那?股热情和亲切荡然无存。
回去?的路上,春晓一直望着窗外,脑中浮现的回忆都是和高尚的种种过往。
她转过头看了看正?在认真开着车的高尚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就?是他们的终结了,虽然有一些可惜,但是春晓已经下了这个决定?。
告别时刻,高尚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春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以?往一样温柔和煦的笑容,同他告别。
“再见,希望你得偿所愿。”
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
不管高尚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年对她的关照和好心,毕竟都是真实的。
人心难测,自己都猜不透自己的心思,何况别人呢?
缘来缘散,好和好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春晓最介意的那件事情,我爱回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