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呕了得有小半曲儿时光,‘季元修’才勉强跟鹿雅说清楚,这灵蜃桥乃是凌仙宗大能的恶趣味,最大的用处是利用妄海灵蜃根据修者灵识所想瞬间变换场景,来考验(恶心)弟子。
有弟子进来就看见光着胸脯簇拥着他们落地的,甚至还有落在榴莲上……算了,这个太惨烈,不提。
“你怎么会觉得自个儿要摔进……里。”‘季元修’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离鹿雅一丈远,那双素来懒散的眸子睁得滚圆。
鹿雅反而忍不住眯起乌溜溜的大眼睛,身为修者就没有难看的,季元修算是端方君子,那身气质比俊脸更叫人注意,可这会儿鹿雅愣是从他身上看出了气急败坏,还有……原来他还是双眼皮?
鹿雅嘟起嘴儿来糯糯解释:“师侄你是知道的嘛,我踩各种……那啥比较多,摔到那上头也不是啥新鲜事儿不是?”
‘季元修’:丫头看着骨龄不大,你人生经验挺丰富啊。
他深吸……半口气,像是生怕鹿雅又想到什么,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看了眼灵蜃桥外头,因为灵境镇威压不同于梦渺界的缘故,所有弟子出去瞬间就会被压趴,天才一些的就是跪标准咯,乾坤袋什么的是没精力打开的,光抵抗那铺天盖地的威压都够他们喝一壶。
他也不好在外头跟小丫头打劫,只能忍着再度呕出来的危险,开始干活儿。
‘季元修’内心颇有些悲壮,它想,这大概就是修者们所说的呕心沥血?
“我不是叫你准备了许多吃的吗?我想了想,你年纪还是太小了,不如由……师侄来为你效劳,去对付那些灵兽,师叔只管好好修行便是。”‘季元修’恢复温润姿态笑着说完,内心还有些咋舌。
别以为它看不出这小崽子才练气三层,还能是季元修的师叔,那家伙可是出灵境镇十多年了呢,这还能是没有后台?反正小崽子应该还不知道灵境镇的铁律。
‘季元修’面色有些郑重,看起来一副大气凛然为师叔牺牲自己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已经笑到打滚,别人它不知道,可是他们灵兽就喜欢有后台的!抗造不说,东西还多,开张能吃不知道多少年哩,嘻嘻嘻……
鹿雅是不知道灵境镇的铁律,但她也不在怕的,只微笑着抱起胳膊横在自己胸前,这动作让她不自觉腆起小肚子:“你是我元修师侄?”
“那还能……”
见‘季元修’想都不想,鹿雅操着小奶音骄横打断他:“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你要不是元修师侄,可是要秃然到心碎的!”
这算是个比较轻微的乌鸦嘴了,反正掉毛又死不了,也不影响修为,只不过浑身光溜溜跟白斩鸡一样罢了。
没想到,白斩鸡是没有的,白斩鼠是有一个。
‘季元修’自信地笑了:“如假包换,我就是你元修师侄,我不放心你自己进来,进来保护你。”
言罢,他衣裳就自信地慢慢一点点离他而去,‘季元修’傻眼了一会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鹿雅捂住自己的双眼,指缝却大的能过车,水汪汪的眸光似是略有些好奇看向某个……它立刻反应过来——
“叽!!!叽——”‘季元修’瞬间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银色长毛……银色掉毛鼠,那惨烈的鼠叫声,鹿雅听不懂也知道,这是在摇鼠呢。
鹿雅挑了挑细软的眉头,腆着肚子保持自己睥睨的姿态,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敌军。
怕什么?没有后台的时候她都敢乌鸦嘴,有后台还不嚣张不造作,对得起谁?就问对得起谁?
打劫鹿雅的是灵境镇的千面银鼠一族,它们的能力是通过与修者接触,可以得知修者身边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和见过的人,而后利用自身天赋幻化为其中之一,物可,人亦可,分毫不差,神韵也可圈可点。
可以说,若碰上的不是鹿雅,弟子们被骗得浑身就剩亵裤,一点都不是问题,别问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其他千面银鼠听见自家大哥叫得凄惨,也顾不得看顾设好的埋伏,赶忙飞身往这边蹿,等进了灵蜃桥的结界,看到其内场景都惊呆了。
“叽……你,你这个女流氓,你对大哥做了什么?”一个瘦些的银色长毛鼠哭唧唧拦在掉成粉色无毛鼠的大哥面前,用细软的女孩子声音说完后,自个儿浑身抖得跟过了电一样。
相信它,没有任何一个毛茸茸不害怕秃。
鹿雅哼唧出声:“这不是要问你大哥吗?都说劫亦有道,打劫小崽子,你们还要不要脸了?我可是给过它选择的。”
不等其他银鼠叽叽叽发作,她冲着粉色无毛鼠抬起胖乎乎的下巴,自我感觉这一刻的嚣张,大概能赶得上某间道和赌神里的某哥,这是属于大佬的气质。
大佬用过家家的语气骄横:“你说,我给没给你选择,要是你说谎,鼻子会变成尾巴哦!”
粉色无毛鼠:……
其他千面银鼠:……他们偷偷看了看大哥粉嘟嘟的果体,银鼠不说暗话,有亿点点想看。
无毛鼠气急败坏捂着某个已经褪完了毛遮不住的地方跳起来:“这是凌仙宗的传统,进来都要给灵兽上供的!亏你还身为灵兽峰的弟子,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
“哦?你确定你是我的师和祖?你要不是,耳朵一年内都长不出毛来。”鹿雅掏掏耳朵,小奶音更横了。
就这都不算完,说好要横着走,少一步都不算属螃蟹的,她还抬起手打了个不怎么响的响指:“啊我记起来了,我还听人说过灵兽峰的灵兽都喜欢装可怜,你确定上供是必须的吗?我不上供走不了?”
千面银鼠:“……”
嚣张,太嚣张了!
说实话他们在灵境镇六重天滚刀肉了那么多年,碰到过的大能可以论斤称,还真没遇到过一个比这个小丫头更嚣张的,这要说不欠揍那才是说瞎话。
大家偷觎着气急败坏却不敢再开口的大哥,还有他身上那泛着微弱银光却粉嫩嫩让人想摸的新绒毛,心里想着,这不是不上供能不能走的问题,是上不上供都行,能不能请她走的问题。
“我们错了。”一个声音比鹿雅还奶呼呼的矮小长毛鼠怯生生站出来,抬起细弱的爪子冲鹿雅拱爪,“我们就是馋了,可是又出不去,实在是太想吃东西,才会打劫……呜呜呜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看,可怜,无助,还秃,如果能留下点好吃的再走,就最好不过了。
鹿雅小胖脸挂上几分不屑,这都是她玩儿剩下的好吗?想萌过她?砸饭碗的事情你怎么不想上天呢?我可以送你一程。
她将手背在身后:“我可是宗门的长辈,自然不会跟你们这些小崽子计较,算了,你们跟我说说灵境镇六重天的情况,就当将功抵过吧。”
银鼠们偷偷对视,而后还是装可怜那个细声开口:“这里是凌仙宗的地盘,弟子们大都不是在清修,便是在其他几重天历练,也没啥有意思的,你若是想看,不如我们给你做向导吧,如何?”
说罢,包括粉毛大哥在内,八只银毛团子都特别积极站到了灵蜃桥的出口,满脸真诚期待地看着她。
等她出去被压趴下了的,看它们不把这臭崽子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东西抢不到没关系,怎么也得揍她个柳绿花红让她知道六重天是谁的地盘!
鹿雅看出来他们真诚毛脸下的猥琐了,不是她多聪明,毕竟有个脸上没了毛,大哥表情管理不到位,恶意不要太明显。
“你们走前头,敢耍坏心思,都跟你们大哥看齐。”鹿雅运起一丝灵气在喉头,奶音中带上了几分空灵道。
修仙路的险恶是未知的,鹿从心再嚣张,剥不去末世人儿融入骨血里的警惕,不是说她这是坏了的言灵之力?用上准没坏处。
“咦?淼淼说的小家伙进来了,快来看好戏。”凌仙宗营地不远处的翠色群山深处,听到月桂风铃响起,一个如泉水般沁凉又轻灵的女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
她话音刚落,几只胖成球的纯白色兔子赶忙挤到了水镜前头,在水镜光芒反射过来的时候,似乎还能看到他们皮毛偶尔闪过一丝流光。
“哪儿呢,哪儿呢?有妖皇威武霸气吗?”
“哈哈哈……仙气比灵气威压不知道重多少,再霸气都得趴着进来,哈哈哈……我要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以后……卖出去。”
“啊呀呀,那嚣张的小姿态,像极了老祖宗那里妖皇的画像,不愧是妖皇血脉嘻嘻……”
呜呜喳喳的声音自然是传不出去的,鹿雅什么都不知道,她警惕地看着几只千面银鼠出去,见什么都没发生,这才小心翼翼从灵蜃桥贝壳缝隙钻出去。
落地的一瞬,她只觉得从天灵盖到尾椎骨泛起一丝熟悉的酥麻,仿佛是骨骼生长,又仿佛是做了个开背马杀鸡,舒坦到几乎让她发出荡漾的不和谐动静。
“唔……”强忍住呻-吟,小奶音兴奋极了,“灵境镇果然不愧为小世界,连空气都比凌仙宗里更清新,让人恨不能就地打滚。”
千面银鼠们都目瞪口呆:那你倒是打滚啊,不是,你怎么不趴下呢?
这下子它们再不敢有坏心思了,前头还是为了这臭崽子的诅咒,现在嘛……连仙气她都能适应良好,这样的存在它们肯定惹不起,它们认怂还不行吗?
无人得知,包括鹿雅都不知道,在她还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氤氲着白色雾气的碧色深林时,在她丹田上方靠近尾椎骨的地方,原先艰难附着在她脊柱边缘晃动着根系的那截银灰色树枝,这会儿跟吃了大补丸一样,贪婪地吸收着零散被鹿雅吸入体内的仙气,拼命往鹿雅脊柱里头钻,却总是不得法。
急得它根系都耷拉下来时,鹿雅丹田内突然出现一抹银光,围绕着树枝缓缓转动,每转一下,便有细碎的银光融入树枝中,那树枝便更伸展几分,等到银光彻底消失时,树枝终于得以与鹿雅的脊柱融合在了一起。
“呜……”鹿雅突然忍不住低呼出声。
正想着如何偷跑的千面银鼠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就,突然觉得……感动。”鹿雅挠了挠脑门儿,其实她是想说难过,但她现在可是志得意满的螃蟹型选手,没有理由啊,所以她换了个词,“你们能给我做向导,真是太好了!我决定,送你们一个好评!”
千面银鼠:“……”憋瞎整没用的行吗?
它们憋着难受劲儿陪着鹿雅往前走,每个鼠都沮丧至极,这是它们千面银鼠一族的耻辱,凌仙宗还从来没有灵兽吃过这么大亏,咦呜呜……
可它们都忘了,这会儿它们是没什么坏心思了,不代表它们前头没啥坏心思啊!
光在灵蜃桥打劫一波怎么够,吃货总是饿无止境的。
前头只有无毛大哥一个出去,其他鼠也没闲着,所以还没走多久,就遇到了自己设好的第一个陷阱,并且因为它们太过沮丧,还是自己鼠触发,连同鹿雅在内都被笼罩在了灵力缚身锁阵法内。
然后在鹿雅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所有的鼠都经历了秃然的心碎,捂着胸口怎么挣扎都粘不起来那种。
“叽——”这负心的修仙界,千面无毛鼠们仰天长啸,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惹不起,它们早该躲开的呀!
“哇——我要找我娘!!!”千面无毛鼠大哥浑身灵力爆发,嚎啕大哭着冲破它们好不容易才敲诈来的阵盘。
大哥再也保持不住季元修那清朗的嗓音,一骑绝尘在了碧林深处,只留下奶呼呼的哭音响彻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