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爷向来洁身自好,从来没有碰过别人。”穗儿立马帮小王爷证明清白。
金瑞听了却是眉头紧皱,他倒没想过小王爷清不清白的事,此刻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小王爷是不是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小王爷待他这么好,他该替没有长辈的小王爷多操操心才对。
打定主意,金瑞问:“咱们王府有没有养歌姬戏子?”
金府尚且还养着一个戏班,王爷府不可能没有。
穗儿点头:“您想看歌舞,还是想听戏?我立马叫他们来。”
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奇怪,“要不您再等两天,我让他们排几出新戏。”
“无妨,叫他们现在就来。”
穗儿犹豫着走了,片刻后,叫了满满一院子的人。
金瑞坐在檐下用晚膳,从里面挑了几个模样好身材佳的出来。
不知道小王爷的喜好,他男女都挑了几个,剩下的人赏了银子,就让他们走了。
“你们几个平时都唱什么跳什么,可有王爷爱看的?”
“王爷平时就看看戏,有几出戏特别喜爱,来来回回地听。”
金瑞好奇:“什么戏?”
“就是《我那离家出走的薄情郎》《夫人不爱我为哪般》《望夫石里蹦出个绿毛猴》。”
金瑞:“……”怎么感觉跟他有一点点关系?
“王爷最喜爱是一出打戏,这是王爷自己写的戏,主要讲的是一个将军抓住了一个叛逃的小兵,对他百般酷刑加身,折磨的越惨,咱们王爷越高兴。”
金瑞:“……”哦,那是真的有关系。
他喝口茶压压心惊,问:“除了戏之外,王爷有没有夸过你们谁模样好,或者有多看你们几眼?”
“回王妃的话,王爷只爱看戏,很少关注咱们几个。不过,王爷曾经对扮演叛徒的阿绫很有兴致,经常盯着他瞧。”
“把阿绫叫来,我瞧瞧。”
答他话的戏子,忽然跪地,“求王妃恕罪。阿绫不是被王爷看,是被王爷怒狠狠地盯着。他胆子小,害怕的紧。再者他被王爷选出来扮演叛将,要演出酷刑加身,多多少少总有伤害,因此才两个月工夫,他已经消瘦的厉害,连床都下不来了。”
金瑞听了,让人请大夫过去看看,又问,“他模样如何?”
戏子犹豫说:“冒犯了,他模样与您有几分相似。”
金瑞头大。怪不得这人被小王爷选去当叛将。
“来人,多赐些药过去,等阿绫好了,将人送出府。”
“不可呀王妃,王爷经常要看他唱戏,若是他走了,王爷没戏可看,必然要降罪于我等。”
金瑞摇头:“不打紧,他要是想看,我唱给他听。”
穗儿抿嘴笑,给金瑞布菜:“本以为您要看戏,才求了侍卫大哥放他们进来的。您要是不听戏,奴婢可让他们走了。”
“别别别,我听。”金瑞随便点了一出戏,让他们在院子里唱。
等到了子时,金瑞都困得眼皮子打架了,小王爷才匆匆回来。
“王妃好兴致,看戏看到半夜。”小王爷洗手净面,坐下来先摸摸金瑞的手,嗯,不凉。
金瑞兴冲冲说:“王爷快看看,他们哪一个你喜欢?”
“你喜欢就好,不必管我。”难得金瑞能专注吃喝玩乐,小王爷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赏了银子下去。
小王爷陪着金瑞看戏,却发现金瑞一直在看他。他正心中忐忑金瑞会不会逼他亲自下去唱一段的时候,却见金瑞双眸垂下,问他,“王爷,你挑个人,让他侍寝罢。”
“侍寝?”小王爷大惊,“你什么意思?”
金瑞道:“男子到了你这个岁数,孩子都跟着先生读书了。可王爷还没尝过那般乐趣。我既是你的王妃,就应该为你纳妾,以保皇室子嗣延绵。”
小王爷又惊又气,怒火憋的他脸色涨红,捏着桌角半晌,好歹把动手的欲·望压下去了,他才冷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金瑞声音很轻,他心中也不好受,“这是王妃分内之事。”
“好!很好!本王看你这个王妃是当腻了。你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滚回去继续当你的金家三公子!即日起,废去金瑞的王妃之位,贬为庶人。”
金瑞猛然抬头,他伸手去抓小王爷的衣袖,小王爷却已经气冲冲地回房了。
他在圆桌前坐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院里的下人都散了,连檐下的灯都暗了不少。他手脚冰凉,想去捧了粥碗取暖,却发现连粥都冷的像千年寒冰。
穗儿拿着汤婆子过来,“去跟王爷说句软话,王爷那么疼您,不会真的跟您计较。”
“他已经不让我做这个王妃了。”
透过纸窗,他看见屋内的身影,似乎就站在窗前。
小王爷站在窗前做什么?
一定还在生他的气。
金瑞垂头,“去把百溪叫来。”
穗儿把百溪带过来,金瑞同他说:“收拾东西,咱们得走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俩过来的时候,都没带什么。
金瑞唯一惦记的,就是他从金准手中抢过来的孟老的字画。
但是他没有带走。
百溪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金瑞要走的消息就传到了小王爷的耳朵里。
小王爷也不急,就站在窗前等着。穗儿将汤婆子拿进来,“王妃连汤婆子都不要了,非要走。”
“还按老规矩来便是。”
“不用王爷吩咐,府里的人都做惯了的。”
小王爷冷冷道:“一别几年,也不知道他这离家出走的本事长了没有!”
不似小王爷老神在在,金瑞和百溪走的很有几分狼狈。
他们刚走到二门,就撞见王爷的几个属下,董耿也在其中。
“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金瑞实话实说:“我要离开王府了。”
董耿嘴角抽了一下,“王妃可想好了?”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
“您是不是王妃,那是王爷的想法。属下只问您是否想好了?您只要迈出王府一步,就不知要面临多少刀光剑影!”
金瑞道:“我不怕。”
“属下当然知道王妃不怕死,可他们若是拿您威胁王爷呢?虽说王爷与您的感情,现在出了点问题,可王爷待您那么好,若您落入他仇敌手里,王爷一定会为了救您付出巨大的代价!”
金瑞喃喃:“他、他会吗?”
董耿正色:“您竟然质疑王爷对您的感情!您拍着胸脯想想,王爷待您这么好,您还怀疑他,您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对、对不起。”
“这就是了。您还要出门,给王爷添麻烦吗?”
金瑞点头:“要啊。”
“……”
董耿看着金瑞出了二门,急忙跑去主院,“王爷,不得了了!属下按老规矩,跟王妃灌输您的好,企图引起他的愧疚。以前百试不爽,可王妃如今长进了,不管多愧疚还是要走!”
小王爷哼哼:“无妨,你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几道关卡,本王就不信,他都能闯过。”
“第二步是张管事,该哭诉您的不易了。”
“这次变了。”小王爷弹了弹袖口上不存在的灰,“本王要压他一头,不宜太惨,还是让他惨吧。”
董耿溜到门口看好戏,金瑞果然被张管事拦住。
“王妃,您这身体,出了这个门,没有热汤热饭,没有狐裘取暖,可怎么活?”
金瑞吓得抓住身上的狐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连连狐裘都不让我带走?”
“是,不但狐裘不能带走,银子也一文钱都不能拿出去。”张管事为了吓唬住金瑞,直接把百溪手里的灯笼夺走,“这灯笼也是我们王府的东西,您也不能带走。”
金瑞还没说话,百溪先忧心忡忡道:“公子,大半夜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不宜离家出走,不如咱们先回去睡觉,天亮了再走?”
张管事十分满意百溪今天的表现。
“什么都不带走也好,不能再占他的便宜了。”说着话,金瑞动作利索地脱了狐裘,还把包袱塞到张管事手上,“里面有我从金家带来的几样细软,就当是付这段时间的饭钱。告辞!”
“……”张管事呆住,谁要这饭钱?要是王妃肯好好吃饭,小王爷恨不得倒给钱!
他见金瑞脱了狐裘冻的发抖,吓得立马追上去,“狐裘就别脱了,刚才都是玩笑话,哈哈哈,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金瑞不肯穿,让门房把门打开。张管事在后面暗暗松了口气,他跟董耿都没用的话,就只能指望最后一关的门房了。
“深更半夜,没有王爷手令,小人不能开门!”
金瑞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王府的人了,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行不了!”门房态度坚决!
金瑞退后一步,看向墙头。他的眼神刚瞥过去,就见墙头竖起一排尖刺,吓得他后退一步。
百溪发愁:“怎么办,公子,咱们还走不走了?”
“这还走什么?”金瑞摇头笑笑,眼中的怯懦、犹豫、怀疑和难过,仿若云消雨霁,“他这是不舍得我走。”
百溪点头:“王爷待您是真的好,当然,嘴巴也是真的硬!”
直接说舍不得不就得了!
金瑞低头系狐裘的带子,唇角轻轻勾起,大门悬了好几盏灯,夜色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声音很轻,“我福薄,少有人待我好。谁待我好,我都会尽力报答。他,我也报答过了,男女美人我都挑好了,是他不要,那日后就别怪我不让他身边有人了。”
“我福薄,所以我更惜福,对我好的人,我会紧紧抓住。他今日不让我走,日后也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百溪,走,回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