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无路退

“师父,此舞名为何?”

“你得为师传承,便随你而命,便叫琉苏剑舞吧。”

“琉苏,你且牢记,此剑舞不得随意展示,更不能为外人所杨,否则必招来杀身之祸。”

“是,徒儿谨记。”

叶琉苏走神走的厉害,棋知微晃了她半响,她才茫然回神,脑中犹自回荡着林秀安的话语,“听闻你琉苏剑舞只为一人?那人,必定是我。”她又茫茫然的跟着棋知微下了马车,抬眼便是玉秀坊门前。接着她转过身,就看到了泊秦阁。心中忽的一阵激荡,问身侧的棋知微:“泊秦阁开门迎客了?”

棋知微也奇怪的看了两眼,回道:“这几日无甚在意,怕是开了两三日了。怎了?”

叶琉苏一时间心绪复杂,只微微摇了摇头,便进了玉秀坊。棋知微跟在后头,默然叹息。

此时,林秀安已入了大殿,放眼一望就见高坐在龙椅上的林素,殿下右侧是四大世家,左侧是李予。走近时林秀安已收回目光,朝林素跪拜作礼。这架势,难道是要摆宴?

林素手都懒得抬,只道:“免礼,秀安怎来的如此迟?”

“臣在屋顶睡着了,下人寻了一圈才寻到,故而来迟,望陛下见谅则个。”林秀安胡言道。

“多日奔波,着实是累着秀安了。皇上莫要再怪罪。”慕容瀛一如往常的宠溺道。

“朕何时……罢了罢了,来人赐坐。”

待林秀安坐定,林素这才道:“你来的迟,便由太尉大人与你说清吧。”

林秀安转头望向林仲,林仲应了,起身道:“不知亲王殿下可曾听闻过……仇池国库?”

林秀安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太尉说的可是仇池?”

林仲点头,眸中闪烁着精芒,“正是殿下所想的那个仇池,一统八方,盛强一时。”他看着林秀安,似是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林秀安眉峰只更加紧皱,问道:“仇池怎了?”

林仲收回目光,道:“不知殿下可否听过那段传闻,仇池女王因一女子抛却江山,而后还将仇池国库中的金银财宝藏了起来,为那女子与其后人所用。如今……”说着他将目光转回到林秀安的脸上,“仇池宝藏悄然入世,不论谁得到都必将掀起波澜……”

林秀安索然无味的笑道:“太尉,你该不会想说,得宝藏者得天下吧?”

林仲满脸红光的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皇兄。”林秀安好笑的望向林素,“这等荒唐皇兄也信?”

只见林素神情严肃,目光迥然的看着林秀安,道:“秀安以为这仅是传闻?”

林秀安莫名的看着众人,大殿之上忽的就沉默了下来,直到李予开口道:“这是真的。”林秀安转头看着他,正要开口,李予又继续道:“你且听孤把话说完,据孤打探,这一次柔然突袭且倾巢而出,不是为夺北凉,而是冲着你们南安而来,为的,就是那张藏宝图。”

“北凉帝有何凭证?”林秀安歪着头问道。

“凭证?”李予冷冷一笑,“待柔然也攻破你南安边界时,就是凭证。说不准柔然的探子已到了洛阳也不定。”

林秀安神色一变,阴邪一笑:“南安可不比北凉,他若敢来,本王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予看的浑身一颤,一股不可言说的冰寒由心而生。他赶忙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林秀安,胸口心如擂鼓,暗道,这林秀安好生厉害!他几乎下意识的就相信林秀安所言不虚。

“够了。”林素不耐烦的呵斥道,“秀安,朕招你来是寻对策,不是来论真假。”

林秀安一秉,瞬时就明白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素。林素抬眼与她对峙,眼底是无尽的熊熊烈火。似是在告诫林秀安,不论此事真与假她都左右不得,这个仇池宝藏他要定了!

林秀安神色一沉,微微垂目,她心知,林素的野心她挡不住。于是道:“既如此,皇兄可是已有眉目?”

林素知她这是顺从了,便缓声道:“据朕所知,藏宝图就在玉秀坊,叶琉苏手中。”

林秀安闭目稳了稳心神,抬眼道:“皇兄想让臣去问叶琉苏讨么?”林素竟点了点头,林秀安刚要开口,林仲却道:“此事殿下不便出面,殿下与那女子太过亲近,必然会打草惊蛇。”

林秀安转头看着林仲,笑了笑,“那太尉以为如何?”

林仲捋了捋胡须,志在必得的道:“殿下只需打探打探,知晓那藏宝图是何状,在何处,接下来微臣自有法子。”

“朕已嘱咐太尉,只要她交出藏宝图,必不会为难与她。”林素接着道,几乎断了林秀安的所有退路。

林秀安几乎想也没想,垂头作揖:“臣,遵命。”

“七日之后,朕要你来复命。”林素神情凛冽,他盯着林秀安,想观她神色。

林秀安又是一揖,头也未抬,便转身而去。

初春的时节夜里仍旧似隆冬般寒冷,林七久等林秀安,不禁跺了跺脚,手放在嘴边呼气取暖。正冻的手脚僵硬时,猛然一抬眼,就见林秀安疾步而来,面色铁青,竟比这春寒还要冷上几分。林七一时间不敢出声,默默牵了乌龙的缰绳递到她手中。

林秀安翻身上了马,低头沉默了一阵,这才对他道:“何处能寻到萧斩情?”

林七一愣,赶忙回道:“平日不知所踪,但午时之后他都会去听雅阁。”

“此时可在?”林秀安又问道。

“尚不知。”

林秀安一皱眉,就勒紧了缰绳,道:“走吧,且去碰碰运气。”两人刚要驱马而去,就听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大声唤道:“殿下!殿下留步!”林秀安转头望去,却是一个面生的宫人。林秀安调转马头,乌龙打了个鼻响,鼻水正喷了那宫人一脸,他却也无甚在意,赶忙俯首道:“殿下留步。”

“何事?”

宫人垂着头,林秀安也看不清他面容,只听他道:“皇后娘娘请殿下移步到凤仪殿小叙。”

这个时候?林秀安暗自嘀咕,自打江川一事之后林秀安鲜少入宫,与慕容瀛也未曾再见面。她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此时慕容瀛为何要见她,但慕容瀛难得一次召见她,当下也拒绝不得。想着,林秀安转头对林七悄声道:“你且先行一步。”

林七领命策马而去,林秀安的余光始终落在那宫人的身上,从始至终那宫人皆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她道:“走吧。”林秀安下了马,与宫人步行前往。

宫人微微诧异,不免多看了她两眼。惹得林秀安眉头微皱,不悦的道:“本王脸花了?”

宫人显是一惊,立即又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道:“小奴不敢。”他抬眼瞧了林秀安一眼,又立即垂目,“来此之前,皇后娘娘曾交代,殿下若是骑马进宫,便让小奴以烟火为令通报。”

以往在宫中,只有林秀安敢策马而入。如今局势不同,她行事不免也谨慎了些。想到此处,林秀安冷冷一笑,“皇嫂果真心细。”那宫人余光瞥见那抹冷笑,不禁手脚打颤,心知说错了话,一路上不敢再多言。

凤仪殿原是林秀安母妃生前所居,如今物是人非,林秀安心下不禁一阵感叹。她在殿门外驻足了半响,宫人在旁小声提醒了一句,这才跟着进了殿。

见着慕容瀛时,她倒不似外人,摆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笑盈盈的朝林秀安招了招手,道:“秀安,来,快坐。”

林秀安四处环视了一圈,坐定后问道:“我皇兄呢?”

慕容瀛亲自给她盛了热汤,递到她面前,笑道:“女子闺中小叙,哪来男子插足的份,便是皇上也不行。”顿了顿又道,“这是我命人特意从东楚学来的药膳汤,你尝尝。”

林秀安眉峰一挑,但招不住慕容瀛的热切,只得端起碗慢悠悠的喝起来。待喝了一半,慕容瀛急切切的问道:“如何?”

林秀安嘴角一扯,笑道:“好喝。”

“那多喝些,这道药膳食材取自东楚,为保持新鲜还得八百里加急,一次只得一锅,快多喝些。”慕容瀛说着,又要往林秀安的碗里添。林秀安见状赶紧拿手阻了,道:“皇嫂,如此珍贵,不若叫上皇兄一起享用?”

慕容瀛听罢,好笑道:“这药膳专为女子所用,你皇兄喝了怕是几天下不了床。”

闻言,林秀安看了看碗中不知名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把碗朝外挪了挪,讪讪一笑:“既如此,若叫我一人喝了岂不浪费?何况我也喝不下那么多,皇嫂若是不吝啬,不若让我带回府里去?”

慕容瀛眨了眨眼睛,似是愣了一刻,随即道:“皇嫂何时对你吝啬过,也罢,带回去吧。”

两人又说了些旁的话,林秀安一直观她神色,又听她话中带话。便放下筷箸,盯着慕容瀛直言道:“皇嫂与我不必如此生分,我们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慕容瀛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说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