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宅门口。
槿婳和小梅正站在院子里喂鸡。
这些鸡,几乎都是当年当了三两银子买的。
一年多过去了,小鸡成了大公鸡、大母鸡,个个毛色发亮,嘴尖脚利。
其中一个黑点麻鸡,还在过年前孵出了五只小麻鸡,眼下这五只小鸡全跟在黑点麻鸡身后,“唧唧”的叫唤,有趣得紧。
之前,喂鸡的事全是槿婳在做,后来她开了店,喂鸡的事就交给了她婆婆姚氏。
姚氏现在越来越不像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了。她现在不仅会喂鸡,还会种菜。
她喂出来的母鸡特别会下蛋,每次到鸡窝里去捡蛋,姚氏拿着四只圆滚滚的鸡蛋走进屋子时,都是一脸骄傲和满足。
“咕咕……”槿婳学着鸡叫,撒下了一大把玉米麸。
她现在有点钱了,家里的鸡自然也要吃好一些。
天气冷,小梅抓了只母鸡,把手插进了母鸡翅膀里取暖。
槿婳见母鸡被小梅制住了脱不开身,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大姑娘。”
有人唤她,是杨老叔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
槿婳忙直起身对他道:“杨老叔,里边请。”
“不了,不了。”杨老叔摇了摇头,把纸包放进她手里道:“大姑娘,你往你舅家送了礼,这是你外婆让我给你的。”
槿婳接过来打开,一股熟悉的菜干香味扑鼻而来,原是一包白菜干。
她往舅舅家送东西,没想着会有回礼,更没想到她外婆居然会托杨老叔送了白菜干给她。
“这是你外婆自己晒的。”杨老叔道。
他不说,槿婳也知道这是她外婆陈氏晒的。她外婆喜欢晒些菜干果干之类的,她自小就喜欢吃她外婆晒的各种菜干果干。
那是一种饱晒阳光的味道,吃进嘴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槿婳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有些感慨地问:“我外婆身子可还健朗?”
“好着呢!”那杨老叔苦口婆心地道,“大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明年要再送东西,你可自己去呀。”
杨老叔说完,笑着离开了。
槿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黑点麻鸡见槿婳手里拿了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咯咯地叫着。
见自己的妈妈跑了,那群小鸡也紧接着围了过来,生怕没了妈妈一样……
*
每年的正月初七,按例都是新一年的开市日。
初四一过,槿婳便带着小梅回店里忙活了。
新年新气象。她和小梅把“美人妆”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又上了一批新货。
十五是上元节,城中会举行花灯。按往年的情况来看,上元节是正月里最热闹的一天。
因为在那一日,素日里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姑娘,只需和父母说一声,也可和姐妹们结伴到大街上游玩。若哪个父母不让她们去,倒不开明了。
而那些少年郎也会趁机送些礼物给自己心仪的姑娘。
胭脂水粉自然是最适合的礼物之一。
槿婳看准了这是个赚钱的好时机。
但城里的妆粉店很多,她卖的,别人也有卖,怎么让才能让别人不买别人家的,而来买她家的?这可有点难倒了槿婳。
想了许久,她决意另辟蹊径,在包装盒上用巧。
她特意设计了一款颜色粉嫩又精致的盒子,充当胭脂水粉的外包盒,而盒子上印着的是美人妆的芙蓉花标记。
那做纸盒的作坊,收了槿婳的花样图和订金后,赶在正月初九前,把盒子的纸板做了出来。
槿婳去取纸板时,作坊老板正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在说话。那男人长得宽额方脸,穿得十分阔气,像是个做大买卖的,槿婳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眼。
作坊的老板见槿婳来了,跟那男人道了声“先失陪了”,走过来,指着已打包好的纸板道:“夫人,你要的货都在这了。”
槿婳检查了一番,校对好数目,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便把剩下的钱付了。
那阔气的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未成型的纸板道:“这些纸板可真是与众不同,不知道夫人是拿来做什么的?”
槿婳没有多想,直接道:“拿来装胭脂水粉的。”
那男人听到她这么说,眼里精光一闪,“这倒是个很新颖的做法。”
这可是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法子,保证全城除了她的美人妆外,再没有别家有这样的外包盒子,能不新颖吗?
槿婳被夸了一句,心里还有些得意。
“我让这伙计帮夫人把纸板送到你那去。”作坊的老板指着个小伙计道。
“好,记得是十八里街的美人妆,别送错地方了。”槿婳嘱咐道。
听到“美人妆”三个字,那阔气的男人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待槿婳走后,他对那作坊的老板道:“这女人难不成是穆里侯的儿媳?”
“没错,就是穆里侯的儿媳,现在在十八里街开着妆粉店,倒是个挺勤快爽厉的生意人。”作坊的老板回道。
那阔气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作坊的老板说:“她让你做的纸板,按着样式,把上边的芙蓉花改成宝珠花,也给我做出八百份来。”
“这?”作坊的老板有些犹豫地道。
“我给你双倍价钱,”那男人说着财大气粗地掏出了一袋银子放到了桌面上道:“三日后清点好数目,让你的伙计把货送到宝记去。”
作坊的老板哪能错过这么一大笔钱,连连点头道:“郭大老板请放心,一定一定。”
*
作坊里制出来的只是纸板,若想成为真正的盒子,还得再进行折叠。
伙计把纸板送到美人妆后,槿婳便叫小梅一块帮忙折纸盒。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那二百份纸盒折得差不多了。穆子训到店里来,见槿婳和小梅折了一大桌的盒子,哭笑不得道:“娘子你这是卖胭脂还是卖盒子?”
槿婳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同样是鸟,一身彩色的孔雀人人喜欢,一身黑的乌鸦就讨人嫌,这位公子读了那么多书,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些盒子不仅外表看起来精致气派,还很风花雪月,正适合上元节的氛围。
在内里一样的情况下,迷人的外在更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勾起别人的购买欲。
——这就是槿婳为了上元节,为了吸引顾客,特意设计这款盒子的原因。
穆子训不夸她兰心蕙性,在听完她的话后,还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真正是让人讨厌。
槿婳不满地嘀咕道:“糙男人,一点情趣都不懂。”
小梅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子训一脸茫然,不知自己怎又惹自家媳妇不高兴了。
他悄悄地走到了槿婳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虚心地问道:“还请娘子指教,什么样才叫有情趣?”
槿婳歪头想了想,慢慢道:“在我小的时候,我常见我爹给我娘画眉。”
穆子训嘿嘿笑道:“娘子的眉毛天生长得好,哪用得着画。”
槿婳又道:“我还没嫁给你之前,听说有位姓李的公子因为爱慕一位姓林的小姐,便住到了人家隔壁,天天弹琴给那位小姐听。”
“琴,我不会,但娘子,你听得懂琴吗?”
槿婳轻哼了一声:“还有位姓刘的公子,因为父母阻止他娶自己的心上人,他就绝食,最后终于感动了父母,有情人终成眷属。”
穆子训哭笑不得:“我们订的是娃娃亲,我不用绝食,岳父岳母也同意你嫁给我。”
“呵!别人至少还会写情诗给自己的心上人,你也是个会文会墨的,这么多年了,怎一首都没有给我写过?”槿婳埋怨道。
穆子训赶紧点了下头:“娘子要情诗呀!这还不简单,我现在就写。”
穆子训说着往里间走去了。
槿婳不知道他是真的给她写情诗去了,还是趁机到里边去读书。
再过几个月,就是考秀才的时候了。最近穆子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次她躺在床下睡觉前,都看到穆子训在灯下读书,等第二天她睁开眼了,他又坐在了窗下。
要不是夜里她偶尔醒来时发现他就睡在她身边,她都怀疑他夜里到底有没有睡过觉。
穆子训是见她新开市忙,才抽空到店里来帮忙和陪她的。
就算他不来,槿婳也不会埋怨他,非常时期,她自愿见他以学业为重。
刚才她的埋怨不过也只是过过嘴瘾。成亲多年,她还会不知道穆子训的性子,“风花雪月”不行,知冷知热倒是会的。
居家过日子,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强过那些只会“风花雪月”的。像她爹那种又能“知冷知热”又懂“风花雪月”的实属罕见,万人中怕也难挑出一个。
“少奶奶和少爷成亲这么多年,还这么甜蜜恩爱,真是让人羡慕。”小梅有些羡慕地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还没成亲,所以不知道。等你成了亲,你就会发现,再好的男人也有快把人气死的时候。”
不一会,穆子训从里间出来了,手里竟真的拿着一封信。
他走到槿婳面前,一本正经地呈上了信道:“娘子亲启。”
槿婳看着穆子训郑重其事的模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憋着笑接过了信,拿出里边的白纸黑字,打开来看了良久,有些不懂地道:“你这写的什么?”
穆子训看着槿婳深情款款地念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别念了,肉麻死了。”槿婳双脸开始泛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就嫌肉麻了,为夫还打算以后每天都给娘子念上一首。”穆子训道。
听到他似当了真,槿婳都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他鼓捣这玩意。她哪是真的就希望他给她画眉弹琴写情诗了,不过一时间来了兴头,想使使小性子磨磨他罢了。
槿婳有些发臊地咬了咬唇道:“别,你可别,我可不想天天起鸡皮疙瘩。我如今觉得一首情诗还比不上招香楼的一盘饺子来得实在。”
“娘子想吃饺子呀!我这就去给你买。”穆子训说着乐呵呵地出了门。
“你看少爷多把少奶奶放在心上呀!少奶奶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小梅捂嘴笑道。
“你这丫头,话这么多,赶明儿给你找个木讷的老公,看你还怎么说。”
“那有什么?他不说话正好,他若也爱说,岂不天天跟我赛着说,我若说不过他,心里保准不痛快。”
槿婳笑了笑,没再搭话,把放在桌面上的盒子一个一个整理起来……
*
十八里街。
熙熙攘攘中,走出了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肌肤盛雪,气质出众,走在人海里,倒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仅把一众从他身旁经过的男子比了下去,还把一群女子也比了下去。
那公子停在了美人妆门口,望了眼美人妆牌匾上的芙蓉花标记,若有所思地走进了美人妆。
槿婳正招待客人,见宋承先来了,把客人交给了小梅,走上前来对宋承先道:“宋哥哥,你怎么来了?真是让妹妹的小店都蓬荜生辉。”
槿婳边说着,边把宋承先请进了里屋。
宋承先进了里屋,喝了槿婳沏的茉莉香片,才微笑道:“槿婳妹妹这近来生意如何?”
“还可以。”槿婳道。
她那些纸盒子很奏效,这几日明显觉得生意好了许多,昨日虽比前两日冷清,但大体还是不错的。
宋承先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粉,放到了桌面上道:“这可是槿婳妹妹店里卖出的货?”
槿婳见了脂粉外包盒上的芙蓉花,笑道:“没错,宋哥哥来过我美人妆吗?妹妹倒没注意到。”
宋承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样的外包盒子的?”
“三天前。”槿婳不知道宋承先为什么问起这个。。
宋承先沉默不语,又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了另一盒香粉道:“槿婳妹妹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美人妆卖出的货?”
槿婳乍一看那外包盒子,以为是她店里的。直至宋承先把后面掏出的盒子和前边掏出的盒子放到了一块,槿婳这才发现——它们不一样。
那个盒子的构造,颜色,质地方面和她美人妆的一般无二,但盒盖上印着的却不是芙蓉花,而是宝珠花。
槿婳不解道:“这盒子哥哥是从哪得到的?”
“这两盒香粉都不是我自己买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印着宝珠花的盒子出自宝记,昨儿宝记已开始使用这样的外包盒子包装脂粉香料了。”
“什么?”槿婳难以置信道。
这盒子明明是她设计的,怎么宝记也有,还除了花朵外,每个细节都一模一样。
“按时间看,美人妆在前,宝记在后,个中缘由,槿婳妹妹应是比我清楚。”宋承先道。
一个外包盒子虽不算什么大事,但也是商品构成的一部分。
更何况,槿婳是为了上元节这段时间冲销量,特意设计出来的盒子,如今竟被别家盗取了,那势必会影响到美人妆的生意。
槿婳回想起那日到作坊去的场景,对宋承先道:“一定是那作坊老板搞的鬼,对了,当时有个穿得很阔气的男人也在里边,他还特意问我弄这些纸板做什么?我也没留心,直接告诉他是要拿来装胭脂水粉的。”
“男人?什么样的男人?”宋承先饶有兴趣问。
槿婳回忆道:“就是个五十岁上下,长着一张方脸,额头很宽,看起来挺有钱的男人。”
宋承先眼珠一转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就是宝记的东家郭友长。”
“我与他素不相识,自开店来,从不曾得罪他,他为何要这么做?”槿婳委屈愤怒地道。
断人财路,天打雷劈。更何况是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只要成了同行,就是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宋承先意味深长地道:“有了这么一个强敌,槿婳妹妹以后做事可要当心。”
她这次确实是十分不小心,可她哪会想到有人会在这纸板上算计她。
“哥哥还有事,先告辞了。”宋承先把两盒香粉留在了桌上,看了眼愁眉苦脸的槿婳,转身离开了。
“哥哥慢走。”待他走远了,槿婳才回过神来,木木地说了这么一句。
*
学馆里要过了正月才开学,张夫人带着张学谨和阿来回老家过年去了,要到了二月份才回来。
穆子训只能独自在宅子读书,写文章。
这几日生意比较好,槿婳回来得比平日里晚。
还不到春,太阳下山早。一到那日头西落,霞光渐渐深了的时刻,穆子训就特别想娘子。
想她,便到门口等她。
每日黄昏时,见到槿婳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扶桑树下走来,简直是他一天中最舒心的时刻。
这日下午,夕阳西斜,把门前的石板路照得微微发亮。
穆子训估摸着槿婳要回来了,照例又到门口去等她。
不一会,扶桑树下果真又出现他一见就欢喜的身影。
“娘子。”穆子训高兴地走上前去。
槿婳却不似平日里那样娇娇甜甜地回他一句“相公”,而是满怀心事地应了一声“诶”。
不仅槿婳不高兴,跟在她旁边的小梅也是愁眉苦脸的。
穆子训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这几天,槿婳每次回来时都是满脸高兴的。
那些精致的盒子吸引来了许多顾客,槿婳赚了许多小钱钱,还拿他当初说的“你卖的是盒子还是胭脂的话打趣”。
可,今天是怎么了?
穆子训牵着槿婳的手进了屋,给她倒了一杯茶,关切地道:“娘子,谁惹你不高兴了?”
槿婳撇了下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小梅却是不吐不快,直声道:“是宝记欺人太甚。那么大的一家店,欺负咱们新开的小店。”
“这怎么说?”穆子训问。
小梅委屈地道:“少奶奶那天去作坊取货时,遇见了宝记的东家郭友长,郭友长见咱们美人妆用花纸折成的外包盒子装胭脂水粉,便也让作坊的老板印了一批这样的外包盒子,那上面除了花不一样,别的地方全一样。”
小梅越说越气愤,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们店大,名气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学他们的。一下子拉走了不少客人,真是太气人,太欺负人了。”
而且槿婳到作坊去找那老板,质问他怎么可以拿着她给的样图替宝记做纸板后。
作坊的老板还一脸委屈地道:“这位夫人,你来找我时,也没说除了你之外,不许给别人做吧!况且那上面的花都不一样?怎么能算照搬呢!”
听听,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多么楚楚可怜,这事反倒全是她的错了。槿婳无言以对,若她再老上几十岁,非直接气晕过去不可。
穆子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愤恨得很。
他想起他刚去学馆读书时,有一回辛辛苦苦地写出了一篇文章却被一个姓唐的同窗抄了,那个同窗不但抄了他的文,还赶在他前面把文章交了上去。
李云净先生先看了那个同窗的文,后又发现穆子训的文与姓唐的同窗一样,便以“先来后到”的常理断定穆子训抄了姓唐的同窗的文章。
穆子训有口难辩,那种委屈无奈的感觉,便是到了今日,他都无法忘记。
“真是没有想到,那作坊老板和宝记的东家都那般无耻。”
槿婳有气无力地看了看穆子训道:“无不无耻又能怎样?顾客才不管是谁先想到的主意,他们只想着用最实惠的价格买到最理想的东西。宝记有自己的作坊,省去了进货差价,差不多的产品,他们敢放开了胆地往下压价。咱们跟他比,眼下真的是没有半点优势。
“娘子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槿婳不开心,穆子训心里急,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胳膊拧不过大腿,美人妆现在很难和宝记抗衡呀!
“你们说什么?我咋听到你们说宝记怎么了?”
姚氏听到声音,从灶房里走了出来,两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关心地问。
槿婳见婆婆问起,又把宝记和美人妆对着干的事讲了一遍。
说完后,槿婳还笑着自嘲道:“我和那宝记的郭东家素不相识,才见一面,他就狠了心的算计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他的钱。”
姚氏见槿婳和穆子训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却对其中的缘由一无所知,沉声道:“你们跟郭友长是无冤无仇,但宝记的东家跟你们的爹有些过节呢!”
“娘,这事如何说起?”穆子训惊讶地道。
槿婳同样十分意外,敢情,郭友长这般针对她,是因为公公?
姚氏叹了一气,缓缓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你们的爹略略提起过。那时你们的爹还年轻,娘还也未嫁给你们的爹。有一回,你们的爹和宝记的东家郭友长一块到外地做生意,本来两人交情是很好的,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因为在账上起了些纠纷,郭友长就和你们的爹断交了,还恨上了你们的爹。咱家以前做生意时,郭友长也常暗中使些绊子,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就算爹和他有些过节,都过了这么久,咱们穆家也不是以前的穆家了。娘子好不容易开了间小店,郭友长是有多大的仇恨,还要揪着那些陈年旧事不放,把怨气撒到我们这些无辜的晚辈身上。”穆子训愤然道。
“千人千面,这世上心胸狭隘,小气的人多的是,你以为可以不计较的,别人偏生要计较。”姚氏叹气。
小梅忧心道:“真这样的话,那咱们不是摊上大麻烦了,郭友长一定会再设法来害咱们的。”
姚氏被小梅这么一说,也紧张了起来,道:“我看,要不先把店关了?”